第62章 你要臉嗎?

“總監,有位先生堅持要見你。”

“我知道了。”孟骁對前來通知的下屬點了下頭,來到樓下的接待處。瞟見陸允初的身影,他不算太意外,嘴角浮過笑意,“允初,你終于來找我了?”

“孟骁,”他的淡定讓陸允初愈加怒火中燒,“你有沒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

他右手比了個“請”的動作,對陸允初說:“我們到隔壁坐坐吧。”

隔壁是家咖啡廳,不過陸允初沒有立刻動地方。

“有什麽要藏着掖着的?”他不無諷刺地問,“怕你公司的人知道你剽竊他人設計?”

陸允初的聲音不高,但也吸引了個別路過員工的注意。

孟骁不急不怒,貼近他的耳邊說:“允初,我說過我們是靈魂契合的伴侶,你能想到的創意,我為什麽不能想到?”

“孟骁,”陸允初同樣壓低嗓音,“揍你——我還是不成問題的。”

“我是在提醒你,口說無憑的事,沒人會信,”眼瞅陸允初又要發火,他勸慰道,“還是稍微陪我坐一會吧,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啊。”

陸允初完全沒料到在被自己找上門後,孟骁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花鳥圖案的胸針,他只做過一枚,送給了當年十分器重他的麗薩·德盧卡教授。

認識老師的時候,對方已逾五旬。她有着一顆與年齡不符的少女心,喜愛甜食喜愛花,喜愛可愛的動物和漂亮的裙子……然而這位富有活力的老人卻被診斷出癌症,且到了中晚期。

陸允初得知後非常難過,親手制作了一件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的禮物送給她,鼓勵她堅持治病。

他利用德盧卡最愛的花鳥元素進行了富有夢幻色彩的創造,最終成品也的确得到了對方的喜愛。

至于德盧卡的病,醫生判斷最多剩一年,她卻奇跡般地撐了快五年。去年初,德盧卡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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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陸允初和孟骁在一起,孟骁不僅見過他制作胸針,還陪同他把禮品送了出去。

陸允初一看到那條廣告,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孟骁,打聽獲知這個系列的包裝設計果然由孟骁所在的公司負責。

當然,如果僅憑着幾年前的記憶,不可能把細節還原得如此一致,除了外圍的一圈産品名稱,丁點改動都沒有。陸允初想起了長久被忽略的一件事:那年他從合租公寓搬走的時候落了些東西,後來也沒再去拿,其中就包括一個畫過些設計圖的草稿本。

上面的圖要麽是被他放棄的創意,要麽是已經用過且不打算再用的,像是給德盧卡的胸針,所以他根本沒當回事,丢了就丢了。萬不料本子被孟骁留下,為他剽竊自己的創意提供了便利。

“允初,”孟骁坐在他的對面,“你想起來了嗎?”

“不就是你偷拿了我的本子?”

“你不記得跟我說過什麽?”他搖搖頭,“我好心告訴你,有東西忘了拿,你說——‘不要了,随你處置’。

“既然随我處置,那我讓你不要的設計重獲新生,有何不可呢?”

陸允初的胸膛微微起伏,淬霜似的寒意漫于眼底。

“你要臉嗎?”

咖啡店店員注意到他們這桌不太自然的氣氛,不時瞟過來一眼,他倆卻渾然不覺。

“我不要臉,”孟骁不屑地笑說,“你又何時在乎過我的臉面?”

陸允初氣不打一處來:“我在乎你的臉面?是不是再幫你找幾個小四小五才是在乎你的臉面?”

“哼……允初,”他撇了下嘴,“你到現在都不明白我們究竟是哪裏出的問題。”

過去那麽久的事,被翻起舊賬,而且聽孟骁的口氣,好像自己才是過錯的一方,陸允初想不通他如何能做到颠倒黑白。

“你當然不懂,”孟骁的臉上沒了笑意,“你最讓人讨厭的地方,就是自以為是!

“你當年是怎麽幫我點撥作業的都忘了?我的想法在你眼中屁都不是!”

陸允初不想回憶和孟骁有關的任何過去,但他還是被對方的真實想法所震撼,原來孟骁早就對他心存怨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以為那個暑假前他們還相愛。

“我和你交流創意是——”

“是為了我進步?”他再次冷哼,“得了吧,你有天賦,看不上別人的彎路摸索,打擊人成了習慣……你以為我為什麽接受威廉?他尊重我,他欣賞我的才華,不像你——把我的一切當成垃圾!”

“你覺得我看不起你?”陸允初氣笑了,“無所謂了,反正從你跟他搞到一起的時候起,我的确看不起你。”

“少在那搶占道德高地,”他說,“如果你當初真的尊重我,考慮過我的感受,別說一心一意,寵你上天我都樂意,可是你一邊說愛我,一邊肆無忌憚地踐踏我的自尊,我好迷茫啊,我不知道你到底愛我什麽?”

“說得好!”陸允初直想給他鼓掌,“你到底有哪點值得我去愛?我純粹眼瞎。

“所以呢,你偷了我的設計,就是想惡心我報複我?”

“說報複不至于,允初,”他恢複了一開始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你有的是實力,這麽個小小的創意,讓我拿走不就像——你指導我的作業一樣嗎?”

天快黑的時候,周彥川開車到文創區,最近陸允初幾乎天天忙到這個時候,估摸着對方還沒走,他想叫上人在外面吃。附近新開了家私房菜館,聽說還不錯。

“你們老板走了?”從準備鎖門的工人口中了解到,周彥川又問,“剛走的吧?”

“不是,他早就走了,好像有急事。”

“噢,謝謝。”周彥川回到車上,不清楚陸允初遇到了什麽事,工作上的問題自己不懂,但萬一是別的方面……他不太放心,立刻打了個電話過去。

響鈴兩聲那邊就有了“喂”的回應,周彥川稍微松口氣:“我剛路過你工作室,你早就走了啊?”

“嗯,我這邊有點事,一會就回去。”

“工作上的事嗎?”他接道,“不要緊吧?”

“沒事,可能晚一點,你先吃飯吧。”

“那你路上小心。”

孟骁注視着陸允初打完電話,沒有錯過他在按下接聽時明顯柔和下來的表情,一猜就知道手機那端的人是誰。

“你沒跟你男朋友說,你在和前任私會?”

陸允初的神态迅速染上薄怒:“你明知道我為什麽找你。”

“我當然知道啊,”孟骁暧昧地勾唇,“允初,你願意和我複合嗎?”

“你做夢!”

“是啊,你也知道不是你提了要求,別人就一定得答應,”他得意道,“所以我憑什麽要承認抄襲你的東西?”

陸允初低估了他的無賴程度:“你覺得這有可比性嗎?”

“不是一回事嗎?你也沒法證明是你先想出來的啊?本子在我這,還沒有時間記錄,胸針……你的老師去年就死了,她能給你作證?還是你要去找她的家人?就為這麽個都不知道還在不在的小玩意,揭人家傷疤,讓人家想起死去的親人?”孟骁以挑釁的眼神睨着他,“我記得她愛人身體也不好……你沒這麽無情吧?”

桌上的檸檬水一口未動,陸允初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他從卡座沙發繞到長桌側面,再次與孟骁對上視線時,一把抄起那杯水,往他的臉上潑去。

四周響起了驚叫和議論的聲音,滿臉是水的孟骁狼狽地找尋紙巾。

陸允初撂下空杯,目不斜視地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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