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草原
第80章 番外 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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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夏。
“導航沒信號了。”周彥川把車停在一邊。
“那怎麽辦啊?”陸允初茫然四顧,覆着高草的緩坡綿延不絕。
他和周彥川自駕到草原旅游,一路朝北開去,邊走邊玩。今天因為周彥川心血來潮,想找片更原生态的草場逛逛,偏離了計劃中的公路。開始他們還有一定的方向感,被一望無際的綠野景致吸引,越開越遠,也越來越不清楚身處何方,四周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都怪你。”
“那你也沒反對啊,”周彥川并不心急,仍舊笑着說,“既然暫時找不到路,就先在這玩會兒。”
“這片我們不都玩過了嗎?”他們開車來的途中,時不時就下來走走,拍拍照片,陸允初還帶了速寫本,有時畫畫。
“開到坡上去看看,”周彥川指着不遠處較高的那個位置,“從那兒往下看肯定視野特好。”
陸允初也沒別的辦法,說不定在高處能看到些人家,或者一會手機就有信號了,于是讓他把SUV開上去。
兩人下了車,周彥川舉着望遠鏡往下看:“哎,你看,那邊好像有蒙古包。”
“哪呢?”陸允初連忙從他手上接過望遠鏡,的确在他們過來的另一個方向有些圓形的白色建築,再細看附近還有牛群。
不遠處,顏色稍重的“玉帶”逶迤着穿過綠野,那是草原上的水流。有水的地方往往能看到牛馬羊。
“看吧,我說肯定能找到人。”周彥川得意地說。
“那我們現在過去問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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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麽,”知道不是在什麽與世隔絕的地方,他就放心多了,“這風景多好啊,再待一會兒吧。”
“這裏是不錯。”陸允初抛下剛才找不到路的煩惱,也像他一樣在草叢間跨出幾步。
高原風大,耳邊獵獵作響。即使上過定型膠,陸允初的頭發還是被吹得微微散開。去年事故剪了頭發,很快又留起來,不過他稍微改變了發型,比以前短一點,堪堪蓋過脖頸,也不再特意束起一簇,而是全披着。
天空光潔清透,偶爾飄過幾縷輕煙似的雲。俯看身下的草地,并不全是綠色,夾雜着白的、黃的……都是些不知名植物的花穗,雙腳踏在地上,感覺出草穗撫動的力量,隔着單薄的褲子,搔癢一樣挑弄小腿肌膚。
草原的夏天跟森城的秋天差不多溫度,但為了出行方便,他們沒穿誇張的衣物,仍然是T恤和薄休閑褲,風大的時候加件襯衣就足夠了。繞着小山頭走了一大圈,周彥川身上甚至出了點汗。
兩人停下腳步後,陸允初提議:“要不我給你畫張畫吧?”
“行啊!”周彥川毫無猶豫,“我就坐那兒!”
他找了個相對平緩的位置坐下去,屈起左腿,雙手環抱膝蓋,同時側過頭。
“這個姿勢怎麽樣?”
“很好!”
陸允初回到副駕上,攤開速寫本。車門大敞,他可以從這裏清楚地觀察到數米開外周彥川的姿态表情。碧草間的青年笑容奪目。
不過,周彥川維持這個姿勢沒兩分鐘就煩了:“好了沒有啊?”
“馬上!”陸允初應道,卻維持着不變的節奏,沒有立即收筆的打算。
“我想站起來。”
“不行!”
“我好像肚子疼。”
陸允初猜他裝的,笑道:“忍着!”
“我真的肚子疼……”周彥川說着歪了下身,倒在草叢裏。
“彥川?”陸允初立刻放下本子,奔到他的身邊,看見對方閉上了眼似乎很痛苦地躺着,“你沒事吧?”
他剛蹲下,手腕忽然被大力攥住,緊接着身體失去平衡,也躺倒在地上,正好撲進周彥川的懷裏。
“你——你裝的啊?”
周彥川慢慢睜開眼,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我就想在這躺會兒。”
陸允初頭一回躺在這種長滿高草的地面上,穿得也不多,只覺渾身紮得難受。
“你不嫌紮嗎?”明明是怕癢的人。
“別想就沒事了,”周彥川橫開左手臂,讓他枕在上面,兩人一起平躺着,仰頭看向天空,“這天太藍了。”
但是不能久久注視,眼睛會有刺痛的感覺。少了厚重的雲層遮擋,陽光洶湧地傾瀉而來,他們幹脆把眼睛閉上。
風的聲音更清晰了,仿佛用力抖動布料時發出的響動。
“允初,”周彥川深深吸了口氣,“我真喜歡這裏。”
“那就下次再來。”陸允初漸漸适應了草叢帶來的輕刺感,放松地伸展開四肢。
“不了,下次玩你挑地方。”
“我最想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暫時想不出。”
“慢慢想,”周彥川接着說,“那這回出來……你喜歡嗎?”
“當然。”
陸允初在歐洲也見過遼闊的原野,但國內的草原是另一種風格的蒼茫壯麗。何況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這種心情有人分享,喜悅翻了倍。
周彥川側過身,可能是剛才被照痛了眼睛,眨了好幾下,慢慢聚焦到身邊人的臉龐上。
陸允初也睜開眼,心有靈犀似的半撐起身,好像只是不經意地靠近,鼻尖幾乎貼在一起,被周彥川一把大力按着後腦壓下,消除了僅剩的一點距離。
溫熱的氣息猝然湧入,陸允初再度掌握主動,利用懸于對方身體之上的優勢,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從山坡上下來,朝着剛才看到的居所前行。
手機也恢複了信號,不過他們暫時不打算上路,因為那處蒙古包提供餐飲服務,而他們也該吃午飯了。
屋主人是牧民,只在旅游季節順便做些招待游客的生意。這位阿伯看不出具體年紀,顴骨很高,面色紅潤,雙目炯炯,一笑才會露出深刻的皺紋,說話帶點口音,倒不難懂。
他們家裏做的東西全是就地取材,富有本地特色。上菜之前,阿伯提了壺奶茶放在桌上。棕褐色的液體倒進碗裏,冒着騰騰熱氣,撒一勺炒米下去,他們慢慢啜飲起來。
進入內蒙地界以後,他們已經喝過幾次這邊的奶茶,最初對這種帶着鹹腥味道的飲品實在不敢恭維,但是今天再嘗試,味蕾适應多了,而且不像甜飲喝多了會膩。
主菜是手扒羊肉,老板把幾大塊帶骨的肉盛在金屬盤上端來,熟練地幫他們剔肉。現宰的羊炖擱大鍋裏一炖,不必加太多調料,味道也足夠鮮美,還不膻氣。
兩人沒試過這種簡單的羊肉做法,都吃了不少,另外配兩個涼菜和烤羊肉串,臨走的時候覺得異常飽脹。
雖然導航已經正常,穩重起見他們還是向屋主請教了最便捷的上高速路線,下午沒再閑逛,于傍晚前順利到達下一個要去的城市。
他們沒有提前訂酒店,畢竟是自駕出游,不确定每天行程能否完全與計劃一致,索性随性而至,不特意趕時間,玩起來也更痛快。
當然,偶爾會在住宿問題上遇到一點波折。
到陌生的城市旅游,不了解狀況,周彥川認為還是去評價較高的星級酒店比較保險,進市之後,SUV直奔他們選好的那家,卻被前臺告知普通房間已經滿了,只剩下總統套房。打了折扣之後的價格仍然不低,可他倆懶得再折騰,出來玩誰不想舒坦點。
周彥川的日常生活并不奢侈,還是第一次住總統套房,裏面的富麗着實讓他驚訝,平層的套房一點不比他們現在住的複式樓小。玄關連着客廳,兩側各兩個房間,每間都極寬敞,夠住好幾個人;古典歐式風格的家具顏色偏深,地毯很厚,穿着拖鞋踩上去毫無聲息。
他新奇地參觀了一圈,陸允初則在準備過夜的那間卧室裏攤開行李,收拾晚上洗浴用的東西。酒店設有溫泉,還贈送了兩張體驗票,兩人就等着吃完晚飯再一起過去。
設想該是這樣。
實際上他們沒來得及商量好去哪吃,周彥川的肚子就出了狀況。
周彥川屬于連續幾年都不會感冒發燒、看着身體相當硬朗的那類人,偏偏腸胃比較脆弱。就像今天中午,吃同樣多的羊肉,陸允初什麽事都沒有,他卻腹部絞痛,額頭上直冒冷汗,去了兩趟廁所,也沒有明顯好轉。
“要不然去醫院看看?”腹痛說小可小,說大可大,萬一有別的問題不是鬧着玩的。
“沒事,”周彥川以前經常遇到這種問題,和陸允初在一起的這一年比較少而已,他很清楚緣由,“就是肉吃多了,消化不良。”
“那也不能硬扛啊。”陸允初想了想,“你知道吃什麽藥嗎?我去買點。”
“知道。”他不想去陌生城市的醫院,也沒嚴重到那個程度,但藥還是該吃的,于是報給陸允初兩個對他比較有效的藥名。
陸允初下樓前燒好熱水晾着,放在床頭,房間裏只開了盞小燈。他問了前臺,酒店最近的藥店也就幾百米遠,為了省時間,他還是開車過去,買到藥後立即返回,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鐘,順便叮囑服務生送兩份白粥到樓上。
要不是為了吃藥,周彥川恐怕連粥都吃不下,不過連帶着陸允初也這麽湊合,他有點不忍:“你可以叫點好的自己吃啊。”
“你在這吃稀飯,我吃大餐不合适吧,”見他的臉色沒那麽蒼白了,陸允初的神經放松一些,“我可沒你那麽缺德。”
“我也沒幹過這麽缺德的事吧?”
“你嘴上說過。”
周彥川仔細在記憶庫中搜尋,隐約冒出點印象,不就是以前陸允初剛出院的時候和吳瀾去吃飯,調侃了那麽一句嗎,這小子真夠記仇的。
“好了,我也覺得中午吃撐了,晚上清淡點挺好,”陸允初的語氣恢複正經,“快吃點,還得吃藥。”
喝了小碗熱粥,又吃過藥,周彥川肚子裏那股絞勁緩緩地退下去,但泡溫泉不太可能了,他仍然使不上力氣。
陸允初當然也不會扔下他一個人去,所以這個晚上兩人只能早早上床,靠着說會兒話,準備睡覺。
“你真的不去泡溫泉啦?”周彥川确認似的問道。
“不去了,哪不能泡,”陸允初打開手機,掃了眼微信,眼睛一亮,“要不要看蔥花的視頻?”
“小馮發的?”
“嗯。”
“行,看看咱閨女。”
蔥花這些天寄養在寵物店,視頻就是那邊的老板給拍的。跟其他被寄養的寵物相比,小家夥适應得不錯,可是被主人放在外面難免有點小情緒,偶爾鬧騰一下。
今天視頻的前半部分就聽見它叫喚個不停,後面籠子裏來了新的小夥伴,可能那只小狗比較合它意,漸漸安靜下來。
幾分鐘的視頻很快就播放完了,陸允初朝周彥川瞥了眼:“你肚子還疼嗎?”
“不怎麽疼了,就是有點脹。”時間不早了,周彥川遺憾地嘆了口氣,“我第一回 住總統套房,結果光躺着了。”
“誰讓你不注意呢?”
話雖如此,周彥川仍然覺得身心被一股柔軟的情懷包裹得很舒适,他輕輕吐出口氣:“但是也挺好的。”
“還好呢,”陸允初笑着拉高兩人身上的被子,“生日想怎麽過啊?”
那場驚心的事故過去一年,再過幾天又到了周彥川的生日。
“怎麽過啊……”周彥川感慨地說,“不用想太多。”
“真的?沒什麽願望?”
“一起吧。”
“什麽?”
周彥川轉過頭,神态像小孩子一樣天真。
“我是說,我們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