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日,我從沉夢中醒來,頭痛欲裂。突然覺得身上一重,又被人死死地壓倒在了床上。
脖子被人緊緊的掐着,耳邊就是一陣高分貝的叫嚣:“餘雙雙!你他媽的是在作死嗎!?你知不知道昨晚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我被人一番高速搖晃,眼前金星閃耀,回過神時就對上一雙迷蒙的淚眼。
“圓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還好意思問?昨晚你打電話給我什麽也沒說清楚就是一通狼嚎,後來就挂電話了,重新打你電話你還不接,我一個晚上都在心驚肉跳的你知道嗎!?”
我一瞬間怔住,想起昨日孫啓誠的種種行徑,一顆心又瓦涼了一下,半響才吱出了一句:“對不起……”
陳圓圓将我的肩膀掰正,“你和孫啓誠到底怎麽了?”
我苦澀一笑:“他外面有女人了,把我甩了……”
“什麽!”陳圓圓氣得渾身都抖了起來:“我草他媽!他竟然幹出這種事!我現在就去他公司,老娘要讓他斷子絕孫!”
我和陳圓圓是發小,兩人自小就玩得開。時間久了,兩人的火爆性子也不知是誰傳染誰的。陳圓圓他爹是大學經濟學的教授,卻萬分奇特地喜歡研究明清史,看他幫自己女兒起的名字就知道了。
我知道圓圓的性格,向來是說一不二,見她作勢要往門外沖,連忙将她拽住:“算了圓圓,只當我眼瞎了一回,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陳圓圓顯得有些忿忿:“我草!你這口氣竟然能忍得下?你能忍,我卻不能!大三那會兒,他家裏學費付不出,是你起早貪黑打了兩個月的暑期工還把自己的獎學金拿了出來,幫他墊的!你為他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裏!這麽的掏心掏肺的!他現在能了,可是怎麽能這麽對你!”
說罷又要往外沖。
“我沒有要忍下!”狂奔的人腳步一頓,好奇地轉過了身。
“圓圓,你踹他那麽兩腳也只是讓他身體上痛痛,而我卻要他身心劇痛,痛徹心扉!”
陳圓圓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想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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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留在A城,我要他後悔甩了我!”
陳圓圓凝視了我半晌,突然大力一拍我的肩膀:“好樣的!這才是我認識的餘雙雙!你就放手去幹吧!我支持你!将來一定要把那姓孫的踩在腳下!”
……
說來也巧,陳圓圓有個表姐剛好在A城工作。經她介紹,我很快就租到了房子。聽說我要找公司實習,還推薦我來她們的公司——建業。
“建業”算是大型集團公司,旗下産業遍布全國,是國內的百強企業,實力與孫啓誠所在的公司騰飛不相上下。
要讓對手注意到自己,首先要在對立面讓他見識到自己的強大。建業,對我來講,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網上将簡歷填報好後,我拉着陳圓圓在A城瘋玩了幾天,最後将她送上了回C城的長途車。
我問過陳圓圓,當日是怎麽找到自己的。陳圓圓說我醉酒的那日,有一個男人用我的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我在某某酒店的幾號房。第二日,陳圓圓特地給公司請了幾天假,買了往A城最早的班次趕到了那人口中所在的酒店。男人的面她是沒見着,見到的只是我死豬樣的趴在床上,而且還是滿身的酒氣。
……
送陳圓圓走的那一天,我同時接到了“建業”和“騰飛”的面試電話,而我只選擇了建業。
去“建業”面試的人很多,我那C大的名號一報,就壓倒了一堆人。那面試官見我談吐大方,所提出的問題也是相當的有見解,忍不住頻頻點頭。
十五名實習名額,一名被我收入囊中。上班那一日,我穿着幹練的職業裝,腳上踩着黑色小高跟,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建業”的大門。
電梯的門緩緩關上,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嬌呼,“等等,請等我一下。”
門縫裏伸進來一只手,随後一個人影擠了進來。
我一看,瞬間滞在了原地:卧槽!悲憤!怎麽是她!
一張畫着濃妝的臉,長長的大波浪,貼身的迷你短裙,黑絲高跟,不正是那個害自己失戀的狐貍精嗎!?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該不會是……
“狐貍精”顯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對着一方小圓鏡搔首弄姿了一會兒便向我走了過來。
“想不到你竟進了我們公司。我們公司一般會給員工一段時間的試用期,行的留下,不行的,走!不過這試用期,并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過的。”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建業’的正式員工,鄭美。”“狐貍精”說這話時還特意加重了“正式”兩個字。
我朝天翻着白眼,這人心理素質真強,将人的男朋友勾走後竟還能若無其事地和他的前女友打招呼。
鄭美見我始終沒有搭理自己,幹舉着手倒也不覺得尴尬。電梯門一開,她便輕哼一聲,踩着堅定的貓步,扭着水蛇腰,抖動着倆水球,走了……
我朝地上啐了一口:鄭美!鄭美!呸!還真黴!
格子桌前,電腦屏幕映襯出員工們倦怠的面容,鍵盤敲擊的聲音不絕于耳。
“雙雙?”
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披肩的長發已被利落地盤起,我笑道:“華姐。”
華姐便是陳圓圓那妮子的表姐了。
“我聽圓圓說你是很有能力的姑娘,這‘建業’的門檻也不是那麽容易進的,看來圓圓說的是真的。”
我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哪裏哪裏,大概是我運氣好吧。”
華姐哈哈笑道:“可惜我這策劃組不缺人,要不然就把你拉到我這裏了。”
“張組長這裏不缺人,我這業務組可是缺得緊啊。”
濃得有些刺鼻的香水味,很熟悉,剛才在電梯裏聞到過。見面前的華姐也是一副反感的樣子,果然“狐貍精”讓人很不待見。
鄭狐貍搖着一張紙,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剛才巫主任分配了一下實習人員名單。餘小姐,剛巧,你在我這業務組,你與我真是有緣分。”
我強忍着暴走地沖動,面帶微笑回道:“确實猿糞,猿糞啊!”
華姐與鄭狐貍對視着,我總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火藥味:“鄭組長馬上就有一個得力的住手了,可要好好利用啊。”
“不勞張組長關心,我當然會‘好好’利用的。”
……
我想鄭狐貍肯定是故意的,将我的辦公位分配在了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小角落裏。夏日蚊蟲多,冬日又遠離空調,上個廁所差不多要橫穿一個辦公室。
被鄭狐貍叫着整理了一個上午的文件,我累得直接趴在了辦公桌上。以至于被華姐半拖着拉近食堂,在飯桌上腦子還飄着一大推業務的報備表。
“看你這樣子,定是鄭美那女人折磨的。”
我扒了一口飯,含糊道:“華姐,你與鄭狐貍,哦不,鄭組長有仇?我看你好像……”
“沒仇,只是看不慣而已,總是一副眼高手低的樣子。鄭狐貍?哈哈哈,你這名字起得好,她還真是一身的狐貍樣。”
這樣子還說沒仇?我想了想,該不會鄭狐貍也搶過華姐的男朋友吧。
華姐吃過飯,便扶着額,神态有些柔弱:“雙雙,我待會兒定要休息一會兒,要不然肯定撐不住。”
“累了?”
“可不是嗎?張經理為‘建業’服務了大半輩子,頭都成了禿瓢,新的分公司總經理這兩天就到,他也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昨日周末,張經理還自個兒掏腰包在當地酒店擺了幾桌宴席,請公司的員工吃飯。大半夜的還非拉着人去ktv,我們就聽了他嚎了一個晚上的京劇。都過了一天了,我這腦子裏還回蕩着他咿咿呀呀的魔音呢。”
我啞然失笑。只是嘴巴還沒有裂夠,一道聲音便插了進來。
“哎呀,原是這樣啊,幸虧我昨天沒去,與我的男朋友阿誠約會去了。”鄭狐貍端着飯碗走到我們邊上,她這句雖是對華姐說的,眼睛卻一直看着我。
我冷笑一聲,孫啓誠這男人是寶嗎?這都值得你拿出來炫耀。鄭狐貍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頭說了一句:“阿誠還說今晚下班要來接我,我說不要,他還非要來,真是……”
鄭狐貍杵在那裏望着我,見我愣是沒反映,很是無趣地走開了。
我心裏直想罵街:這女人是欠虐嗎?
華姐沖着鄭美的背影“嗤”了一聲:“阿誠?她又換男人了?三天兩頭的換男人,上下四唇一樣臭,整天抱黃瓜過日子。”
我聽了,當即一口水噴了出來。
下班前,鄭狐貍特地交代了要我将業務組的資料整合一遍,還順帶着叫我将清潔員的工作也做了。
當我打理好了一切,辦公層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我收拾好東西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聲嬌呼:“哎呀……”
我回頭,看到鄭狐貍一腳踢翻了桌子前的垃圾桶。
“不好意思哦雙雙,将你的勞動成果給糟蹋了,這可怎麽辦呢,明天也是你值日啊!”
我默默地放下手提包,面無表情地将地上的垃圾輕掃幹淨。
“謝謝你哦~我真是不小心呢。”
我想着現在既然是下班就沒必要顧忌什麽了,回道:“沒關系,某些人腳賤眼瞎,服務殘疾人也是應該的。”
她一張刷了粉底的臉又白了幾分:“你!”
我拎起提包,揮了揮手:“鄭組長,教你一句,腳賤眼賤都行,人可不能太賤。”
無視她氣急敗壞的神情,我神清氣爽地出了辦公室。憋了一天的氣現在撒出來了,當真是爽呆了。我餘雙雙可不是任人欺負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