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将錯誤彌補得愈發千瘡百孔第二日,為表決心,我回房就開始将床上的被子被單翻了個底朝天。好吧,人家是席夢思,不能翻了。找不到席子,我搜羅了一堆報刊雜志,忙抱着他們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燕boss的門口。

我就這麽直挺挺地坐在他房門口。長長的走廊上偶爾有路人經過,皆露出一副錯愕驚恐的表情,我想若我此刻能擺上一只缺口的空碗,應該能物盡其用吧。

也不知坐了多久,門前緊阖的房門突然開了。門後,燕笙頂着夕陽萬丈餘晖出現在我面前。

我想起高中那會兒,陳圓圓也萬分迷戀仙俠小說,總是做夢哪一日自己也能修成真身,羽化升仙了去。有一日我去她家玩,便見着她呈觀音坐蓮式坐在床上,雙手平攤在大腿兩側,雙目緊閉,一副虔誠的禮佛樣。我被她這模樣吓了一大跳,以為她在練失傳的法/輪/功。

“這本仙俠小說上寫的只要這個姿勢,在将氣流順過丹田就能進飛升的第一步,雙雙,來,看看我背後有沒有發光……”

我:“…………”

我想,她那時夢想的樣子應當是燕笙現在這個樣子。背頂祥光,佛光映天,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

他看到我時,微微愣了愣,神情有些錯愕道:“你在幹嘛?”

我鄭重地點下頭道: “為表歉意,跪席待罪。”

“跪席待罪?”他的語氣好像帶了一絲好笑。

我将脊背一挺:“報告燕總,是的!但是酒店裏找不到席子,我就用這些雜志報紙代替了。”

“你若真的想向我謝罪,那就再去弄把佩劍來。”

我不明:“幹嘛?”

“切腹更能表現出誠意。”

靠!真狠啊!要我以死謝罪啊!

他繞過我,迳自走了兩步,回頭時,我正朝着他的背影比着“我鄙視你”的手勢,見他回頭,兩手連忙一轉變成了對手指,一臉若無其事地看向他。他突然笑了:“你若真要道歉,今天下午五點給我在酒店門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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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作甚?”

“我到時派人來接你。”他也沒解釋什麽原因,說完就轉身走了,徒留我在身後氣得直跳腳:裝深沉!

……

下午五點的時候,我規規矩矩地到了酒店門口。沒等一會兒,一輛轎車穩穩地停靠在了我的面前。

“請問你是餘雙雙小姐麽?”

我點了點頭:“嗯,我是。”

那個陌生的司機很紳士地替我打開了後車門:“我是燕總派來接你的。餘小姐,請。”我狐疑地上了車:“那燕總呢?”

“燕總他在一處地方等你,我現在就送你去。”

車子停在了一處裝修很高檔的婚紗店。

“餘小姐,到了。”

我一看門牌,小心肝那麽一跳:不是吧,真要我以身相許啊?雖然,他長得不錯,但是……好像太快了點吧。

好吧,是我想多了。想我還沒畢業的小屁名一個,要身材,唔,其實還蠻前凸後翹的啦。要臉蛋,唔,也不算太難看,但人家好歹是個有功有名的青年才俊,要找也是找那些演繹明星界的人吧。再不濟,公司比我條件好的美女也多得是,當然,鄭狐貍…………嘤嘤嘤,也算她一個好了……畢竟人家的優勢擺在那裏。

我晃了晃腦袋,搖去一些不合實際的想法

剛下車,我就看到了玻璃門後的燕笙。一身正裝,連着平日裏經常帶的領帶也換成了一個黑色的蝴蝶結。

“來啦。” 他話不多說,将我拉進去之後推給了一位穿着時髦的女人。

化妝間內,我就像是一尊木偶被人擺弄着,任憑周圍的一群人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的。 坐的時間久了,我竟在吹風機的轟鳴聲中打起了瞌睡。

“旮旯”一聲,化妝間的門被人緩緩地從裏面推開。我甚是別扭地走了出去。沙發上的人一堆雜志中擡起頭,看到我時,神情有些錯愕。

我時常素顏朝天,不愛在自己臉上塗脂抹粉。當看到鏡前的自己時,也微微晃了神

白皙的肌膚襯着一件天藍色的禮服短裙,齊耳的短發被吹得微微翹起,一只水鑽蝴蝶掩映其間。面上沒有濃妝豔抹,卻化得恰到好處。其實我打扮起來,也蠻好看的咩。

我看着他的樣子,一時竟有些局促,有些別扭地扯着衣服道:“燕……燕總,是不是很怪。”他輕咳一聲,面上竟有些微微泛紅:“沒有,很好,像個人樣。”

我聽罷,眼中立馬燃起了兩簇火苗:什麽叫像個人樣。

兩人進的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大門口還有兩列保安神情肅穆地站着。七寸的高跟我踩在紅地毯上還是有些吃力,心裏想不通為什麽鄭美能走得那麽輕松。右手被人輕輕挽起,耳邊傳來一陣輕語:“你待會兒什麽都不用說,乖乖地呆在我邊上就好。”

我點了點頭。就算我想說也不敢說呀。

到了宴會廳,我當即就傻了眼。作為平民階層,第一次看到上流社會的宴會,表示很激動。放眼望去,裏面的人個個盛裝打扮,場面相當的隆重。

“把你的眼珠子撿回來,裝回去。”他道。

“燕……燕總,你好像帶我來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嗯,這次來談合作的公司的老總剛好是我父親的好友,知道我來了H市,有剛好碰上他們公司創業的三十周年慶典,就順帶叫我來了。”

我白眼一翻:“燕總,那你帶我來幹嘛?”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璀璨的燈光下,我和燕笙不疾不徐地走進了會場。他的樣貌本就不俗,盛裝下的他又顯得格外有男人魅力。我發現,會場內将近大部分雌性的目光都向他們這邊瞟了過來。

心下不禁嘆道:這張惹人禽獸的臉。

人群中,有一位頭發斑白的人走了過來,雖有些發福,卻顯得相當的有精神。這叫什麽,老當益壯!

“小笙……”

老人一開口,我的身子就不覺抖瑟了一下:“小笙。”嘴裏不禁嘀咕了一聲,想不到他這個乳名還挺可愛的。

我憋着笑,察覺到身旁人投過來的視線,立馬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趙伯伯。”

“好啊!好啊!這麽多年沒見,小夥子越長越俊俏了!難怪我們家的瑩瑩老是念叨着你呢。瑩瑩她馬上就來,到時候你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啊,哈哈哈,好啊!”老人精神好,手勁也大,那幾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梆梆”作響。

“咦……這位小姐是?”某個被忽視了許久的人終于是找到了存在感。

我剛想回話,肩膀上一緊,就被人死死摟在了懷裏。擡頭對上一雙膩死人不償命的水眸,我不着痕跡地抖了兩下。

“雙雙,趙伯伯剛才在叫你呢,你在發什麽呆。”他以前都是連名帶姓地喊我的,如今去了前面的字,外加少了那聲色俱厲的語氣,無端讓我惡寒了一下,身子又不着痕跡地抖了兩下。

那趙老總将我倆的動作看在眼裏,又瞄了瞄燕笙摟在我肩上的手,惋惜地搖了搖頭:“唉……看來我家瑩瑩是晚了一步喲。”

這句話一出,我明了,了了,感情燕笙這厮在借她擋桃花啊!

現下,像燕笙這樣的商業青年才俊很受女孩子歡迎。我和燕笙這一路上可謂是受盡矚目。有些膽小圍在一起,低聲竊語着,時不時地朝燕笙偷看上兩眼。膽子大的,直接端着酒杯,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以一種高姿态瞥一眼他身旁的我,然後直接貼上來搭讪。對于這些狂蜂浪蝶,他直接将我一摟,冷冷地抛下一句:“對不起,失陪。”

何其酷帥,何其潇灑。只是他收到秋波無數,我卻收到眼刀萬千。

那時,我正端着香槟陪在燕笙身邊和一些老客戶打招呼,突然聽到一聲脆音:“燕笙……”

我轉頭一看,眼裏閃過一絲驚豔:好漂亮的女人。

他看到來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湊近我道:“你呆在這裏,乖乖的別走開。”

我點了點頭,眼見着兩人并肩走到了遠處,不知在說些什麽。先前上來搭讪的女人都被燕笙一句話給打發了,如今竟願意主動和那個美女說話,我得出結論:此二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我端着盤子四處流竄着,打算填報我空虛的肚子眼角突然瞥到了一個身影。我被嗆得一陣猛咳,随手在香槟塔上拿了杯香槟灌了下去。

操/蛋!這人渣怎麽也在這裏!

我看到的人自然是孫啓誠。

孫啓誠一身正規的西裝革履,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名禿頂的男人後面。他那低眉順首一臉的谄媚樣,看得我無端的惡心。

孫啓誠!你就這點出息!

想起與他剛戀愛的那會兒,只要兩人一鬧變扭,孫啓誠也是這樣厚着臉皮跟在我身後,一口一個:“雙雙娘子,雙雙老婆,別生氣了,我給你打滾賣萌好不好。”如今他這是怎樣,對着一個男人也能這麽“打滾賣萌”法,想跟人家搞基嗎?

往事湧上心頭,我一時悲憤難當。香槟塔上的酒杯正在一點點減少,我面前的長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攤空酒杯。

真是瞎了眼了!以前怎麽會認為他這個樣子是舍不得離開自己,怎麽會認為他是真的愛自己!原來他對每個人都能如此!真是荒唐可笑!

看着那跳梁小醜隐沒人群,我冷笑一聲:孫啓誠!你就這麽沒出息一輩子吧!

一杯杯香槟下肚,肚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一陣酸液上湧,我連忙捂着嘴狂奔了出去。

酒店外的灌木叢前,我已經吐得渾天黑地,自己的酒品果然差,逢喝必罪(那是因為你喝得不少)。

“你怎麽喝那麽多酒。”後背突然多了一雙手撫在我的背上。

我回頭,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燕……燕總……”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你醉了。”

我搖晃着腳步,醉眼迷離道:“我……我沒有醉啊。我只是頭有點暈。”

他連忙将我扶住:“那就是醉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我打着酒咯,一路由他攙着塞進了出租車。

一進車內,我的酒勁便就犯了,扯着旁邊的人就是一頓胡天海地。

“燕……燕總,你知道嗎?我這是心裏難受啊……難受。孫啓辰這個王八蛋,我為了他掏心掏肺的,結果呢……結果呢,他竟然在外面找了個女人,還把我給甩了……我這裏被他刺了一刀,疼啊,好疼……”說着,就往自己的胸口“梆梆”敲了兩下。酒醉麻木,我也不覺得疼、。

我一雙醉眼直直盯上旁邊的人,突然大喝一聲:“還有你!燕總啊……你……你這次帶我來H市,不讓我……我過周末,也是為了報複我吧!!嘔……我知道為什麽,不就是看到你爬樹……爬樹,那個啥……被樹杈撕爛了褲子嘛……你就,你就報複我!”

旁邊的人一陣冷喝,吓得我心肝一顫:“餘雙雙!你醉了!給我閉嘴!”

“你……你又吼我。難道我說得不對。”我頭點了點他的肩膀:“燕……燕總啊,其實……其實你完全不必這樣的。我知道你覺得被我看見丢臉了,你那只是小case,我看過有人比你更丢臉的。我告訴你啊,有一次啊我坐在C大的暢春園看書,突然看到外頭有一個人爬圍牆進來,我當時還吓得一大跳……你知道……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了嗎,燕總。哈哈哈哈……那個人跳下來的時候,褲子勾到了鐵栅欄。結果……嘔……結果他那麽一跳,褲子被一絆,整個人呈倒栽蔥栽到了下面的灌木叢子裏……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身旁的氣壓低了許多,酒意上湧,我倒也不覺得冷。

“燕總啊……你不知道啊,當時我看到他朝天的兩條腿還在空中亂蹬,那場景喜感得喲,差點沒把我樂死!你當時不在場,我想你一定會笑死,啊哈哈哈……”

“你醉了!開始說胡話了!”

這人真是的,幹嘛老說我醉,我沒醉啊……

“啊呀,我沒醉!也沒說胡話!這事可是真的!當時我還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從灌木叢裏托出來的!只是他的一張臉花了,我也沒看到他長什麽樣。所以燕總你放心,你的那件完全是小兒科,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安拉……安拉……”

“餘雙雙!你去死!”

旁邊的人剛說玩,我便一陣昏暗,好吧……我去死,睡死了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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