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原本是我請燕笙吃飯的,結果又憑空多出來三張嘴,只能又重新點了幾道菜。飯局散後,卻是燕笙比我先一步掏出了腰包,挖出來三張紅彤彤的毛爺爺。

我伸出手想要撈回他那三張毛爺爺,說好的我請的,顧若半途将我的手給截了下來,眉毛止不住向燕笙那邊抖着:“既然你倆都這樣了,燕學長請我們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對吧?”

燕笙嘴角揚起了一抹淺笑:“是的,應該的。”

奔馳車載着我和三個小妮子向學校駛去。我坐在副駕駛上,得空偷偷湊到了燕笙邊上說了一句:“下次我一定請你,你千萬別付錢!”

他笑着點了點頭。後車位,那三道叽叽喳喳的聲音突然安靜了下來,我轉頭看去,見她們都一臉戲谑地望着我。

王琳輕咳了一聲:“其實,你們可以當我們不存在……”

我:~~o(>_<)o~~三個活生生的人坐在後頭,我能當做不存在嗎!

車子駛到女生宿舍大樓門口,那三人又很沒義氣地勾肩搭背走了。我向燕笙鞠了躬急急忙忙地追了過去,轉頭還不忘向他揮了揮手,他則向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知道先前礙于燕笙在場,這三人都有所收斂,回了宿舍,我便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三張靠背椅子團團把我圍在中間。

顧若的表情是難得的認真:“現在你和孫學長怎麽樣了”

“分了。”

王琳的嗓門高了八度:“什麽!分手了!?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是不是我們不撞見你和燕學長在一起,你就打算一輩子瞞着我們。”

我弱弱地回道:“我們,沒在一起,也沒……沒打算瞞一輩子的,不就是分了嘛,多大的事情。”

“好你個餘雙雙!你對孫學長怎麽樣,我們幾個姐妹是看在眼裏的,說捏在手裏怕弄疼了他,含在嘴裏怕化了一點也不為過!就這麽分了,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也不難過!我一個字也不信!”

對于王琳的控訴,我想不出一點理由反駁只能暗嘲那時的我真的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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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确實一直把孫啓誠當做是我生活的全部,事事都會想着他念着他。到後來他有了鄭美,卻對我說“以前我根本沒喜歡過你,大學的生活本來就無聊,我便想談個戀愛打發一下時間,正好你又送上了門……”,打他的那幾下,他痛的只是身,而我痛的卻是心,心痛比身痛要疼上好幾倍……就是現在回想起來,左胸口有時還會一抽一抽得疼,心上的這道疤是再也去不掉了。

顧若又問道:“為什麽分手?”

我将頭往下低了低:“那已經不重要了……”

王琳那高八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怎麽不重要?!姐妹被人欺負,我們怎能袖手旁觀!不對,是不重要了,若不和孫學長分手,你就不能和燕學長在一起了,燕學長的條件可是比孫學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再說了,以後咱姐妹出去還能吹噓吹噓,‘知道09屆那個美男交換生學長吧,他可是被咱宿舍裏的人給拿下了!’哇哈哈哈,想想就倍有面子!”

顧若道:“也對,比起燕學長被郝豔摧殘還不如給雙雙摧殘好得多。”

恍惚看到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我都說沒和燕笙在一起了她們怎麽就抓不到重點呢?

今晚,方程倒是淡定得多,一直在用指甲鉗修着指甲,我被那兩張嘴折磨得幾近崩潰,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方程。她難得說一句話,語調雖是懶洋洋的,內容卻讓人晶晶亮透心涼:“說吧,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

我的頭都快埋到了胸口。

“戀愛一百天的時候,我記得你送他自己親手編織的冬天三件套,而他送了你什麽,就那麽一顆花菜!你還當個寶貝似的,最後爛了,你還把它給埋了,做了個墳!那時我就告訴你,舍不得為自己女人花錢買花的漢子不是好漢子,你那時還不信,我看你和孫啓誠分手的原因,八成是因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一針見血!赤果果的一針見血!

如今我也總算弄明白為什麽當初我和孫啓誠在一起的時候,宿舍裏就方程一個人特不待見他,其他人好歹喊一聲“孫學長”,但是方程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有的時候心情不好,連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喊“喂!那個人!”。方程她不愧有一流的腦子,還長了一雙毒眼。

十一點熄燈後,三個人的嘴巴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直到隔壁宿舍有人在那裏“砰砰砰”敲牆着壁:“喂!你們宿舍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睡覺!”我們幾個被那尖利的娃娃音刺得又是虎軀一震。

我向來睡得早,過了那個睡覺點鐵定失眠。在床鋪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回,自我強迫症又犯了,便打算去廁所放個水。剛起床才發現,原來那三個貨也沒睡,都是手機光襯着臉,鬼氣森森的。

等我回來,一幹人的話匣子又打開了,于是,我問出了壓在心裏長期的疑問。

“咦……燕總在我們學校當過交換生?你們怎麽都知道,為嘛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話落,隔壁床就飛來了一個枕頭。

“你有沒有搞錯啊!燕學長的金融貿易專業和孫學長,哦不,孫渣男的計算機專業上了一個學期的選修課,你一直陪孫渣男上課的,你竟然沒見過?!騙誰啊!”

方程的聲音亮亮地傳了過來:“當時她心裏只有她那個誰,其他事情還用管嗎?”

我選擇性地閉了嘴。

以前我下午沒課,确實一直陪孫啓誠去上他的選修課,只是他那是理科專業,我學的是文科。往往課還沒開始上,我已經跑去和周公的兒子約會去了。

理科專業的女生本來就少,幸好他們是兩個班一起上選修課,多了一個我也不會顯得紮眼。

只是有一堂課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孫啓誠專業課的授課老師是一名留着小白胡的老頭兒,平日裏不茍言笑,樣子有點威嚴。不過我對他印象最深的卻是,他教的雖是理科,講出來的話卻很文科。

恍惚中,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請那個第四排,左起第五個還趴着的姑娘來回答吧。”

我睡覺睡得正歡暢,卻被人一把拉了起來。清醒時,只見着全班一百多雙眼睛像聚光燈似的全都照到了我這裏。

不遠處的講臺上,那老教授撚着花白的胡須,問道:“姑娘,剛才老夫的問題你可否聽明白了?”

我聽着他文鄒鄒的話,瞬間有些蛋疼菊緊,也虧得我是搞文學的,馬上回道:“小女不曾聽明白,可否請先生再賜教。”

話落,全班哄堂大笑。

那教授臉色變了變,又說了一遍:“請姑娘說一下¥%%¥@¥%%¥對當今世界經濟發展有什麽影響。”

他說了一大堆,我只聽明白了後面幾句。

低頭求救的目光看向孫啓誠,見他一派端正嚴明的坐姿,頭卻微微搖了搖:靠!他也不會!還計算機專業的大才子呢!

抓耳撓腮了半天,我只能委婉且不失含蓄地表達了我的謙虛之情:“對不起先生,小女不知。”

那老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手上翻了翻點名簿:“姑娘芳名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乃天外來客,本不屬于這裏。

後來終究是孫啓誠幫我解了圍,記得當時他在全班面前承認我是讓女朋友時,我那時的心喲,甜得跟什麽似的。

……

第二天,全班集中開始選論文題目。三十多個女生全擠在一個小宿舍裏,六十多只眼睛光看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輪到我時,好寫的都被她們選走了。我只能從那些難寫的裏面再挑一個比較好寫的。等學習委員記錄好,我一看自己的論文導師,頓時有一種想跳樓的沖動。

學年論文的導師是咱副院長,畢業論文的導師變成了院長!

你們說,如果我挑男人的手氣能這麽好就好了,随手一選就是上乘級別的。

光選個論文題目也浪費了一個上午。下午開班會,滅絕又開始細數那些陳詞濫調,就那麽幾天時間,連帶着宿舍衛生也交代了。

“你們回去後記得登陸一下學校網站,首頁有個有關于考研的事宜,下學期學校會統一開辦一個考研培訓班,有意向的同學回去将這份申請表填好,等實習期過了之後我會收上來……”

手上捧着那張白紙,心中又泛起了糾結:考研or不考研,that’saquestion。

回到宿舍,我看着方程已經開始“刷刷刷”填那張申請表了。想想也是,她頭腦那麽好,不考研确實浪費。對于名校大學畢業生,考上了研究生或許會有更好的出路,只是我糾結的是,萬一我考上了,還得讀個三年,三年的光景啊!!!

上了大學後,偶然從班級群裏得知,我的那些小學初中甚至是高中同學好幾個結了婚,更有甚者連“第三者”都有了。他們在群裏談論的永遠是升職與工資,而我永遠插/不進話題。有一次我難得冒了一個泡,回複的都是“餘雙雙,你在哪裏上班?”“餘雙雙,你結婚了嗎?”“你孩子多大了?”

我直接回了一句:“我還在念大學。”

下面千篇一律的回複都是:“什麽!你還在上學?!我以為你xxxxxx”

那時我第一次覺得,原來上了大學,并不是值得驕傲炫耀的事情。

回想以往,我從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資深腐女,又想想三年後,我又要多了一個稱號——資深腐女剩鬥士。

所以考研一事,唔……還有待商榷。

當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一個慘絕人寰的通知,院長讓我們幾個人教論文大綱。我淩亂地撥通了燕笙的電話……

“燕總,俺還想多請兩天假,要将論文大綱教上去。”

“行。”那頭他爽快的答應了:“我這幾天手頭的事物也沒忙完,剛還想跟你說多留幾天呢。”

咦……竟然這麽巧!

總之等我從院長辦公室筋疲力盡地出來,把所有事都忙完了,已經是三天後了。正好在那一天,燕笙也很是湊巧地忙完了C城的事務。

回A城的路上,我閑着沒事拿出了那張研究生申請表看,宿舍三個人毫無意外,都選擇了留校考研,只剩一個我……

“你在看什麽?”

“哦……學校裏發的考研申請表,下學期打算開個考研培訓班,班主任讓我們想考研的人填寫一下。”

“你想考研?”

“嗯,怎麽說,內心的思想還是傾向考研的。”

旁邊的人沉吟了半晌,嘴巴動了動:“別考研了,将來我養你……”

他聲音有些輕,又剛巧一輛大巴車鳴着汽笛呼嘯而過,我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燕總,你剛才說了什麽?”

他面上泛起了一層紅暈:“沒,沒什麽。”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一手重重地敲了一下座椅。

好好的,這是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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