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順路罷了

莊弈站在 11 層的鍍膜玻璃後,俯視着公司門前的綠化叢。不一會兒,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從車潮裏拐出來,停在了樓下的專屬車位上。

郝宥也在一旁站着,自然注意到了那抹幾乎日日中午都會出現的紅色,他羨慕地酸了起來,“喲,嫂子又來送飯呢,你們感情真好。”

莊弈不置可否,“他順路罷了。”

他與鐘霖只是聯姻,家世相當,卻沒什麽共同語言。他循規蹈矩進了家族企業,接了他爸的班,日日淹沒在開會,應酬,簽項目這些繁瑣又高壓的工作裏。鐘霖做的是音樂編曲,家裏有繼承家業的哥哥,過得自在随心。他倆婚前沒見過面,婚後雖然住在一起,但房間隔得老遠,左邊江山是他的,右邊是鐘霖的,完全不會打擾到彼此,一天說不上幾句話。只中午鐘霖來給他送飯的時候,若有外人在場,他們會和諧地交談幾句。

結婚快兩年了,莊弈都是打着抑制劑度過易感期,至于鐘霖如何度過特殊時期,他确實不知道。他們結婚之前就簽了協議,約定好不會幹涉對方的生活,各個方面的互不幹涉。

半年前雙方父母關照了一下他二人的情感狀況,之後鐘霖就天天高調地順路來給他送飯。确實順路,鐘霖的工作室就在隔壁樓,他睡得晚起得也晚,來工作室的時候給莊弈帶家裏阿姨做的飯,也不算多麻煩的事。

何況可以應付長輩。

鐘霖那拉風的紅色法拉利确實顯眼,整棟樓的員工都知道總裁夫人漂亮又溫柔,跟總裁感情好得讓人羨慕。

正想着,敲門聲響起,郝宥忙不疊去開了門,鐘霖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郝宥跟鐘霖親親熱熱地寒暄,莊弈在一旁接過保溫袋,皺着眉,語氣不算客氣地趕人,“郝宥,你沒事幹了?”

被點名批評的人暗地裏翻個白眼,莊弈真是忒小氣。郝宥又當着莊弈的面跟鐘霖握了握手,才轉身出了辦公室。

“莊總,嘗嘗今天蒸的螃蟹,超級肥美,怕你吃起來不方便,蟹肉已經給你剔出來了,趕緊趁熱吃,很甜很嫩。” 鐘霖邊笑邊在茶幾上鋪好餐布,又刻意補充道:“阿姨給剔的。”

不是阿姨還能是誰,莊弈接過筷子,沒有說話。他性格沉悶,不愛多言。他娶回家的 omega 真的很漂亮很有魅力,常年挂着個笑臉,對他和對他公司的任何一個員工一樣,都非常客氣有禮。

“螃蟹是寒性的,沾點姜醋吃呀。” 鐘霖邊說邊拆開調料盒,莊弈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吃姜,生硬地開口拒絕,“不用。”

鐘霖愣了愣,停了手,又笑着說,“那,不打擾莊總吃飯了。” 他點點頭,起身出去。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莊弈無端有些不高興,他又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這麽煩悶。

晚間的飯自然是各吃各的,莊弈應酬很多,基本不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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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霖伸了個懶腰,從電腦裏探出腦袋,工作室的助手給他叫了外賣。手指尖有點疼,被堅硬的螃蟹殼磨得通紅,鐘霖翹起手指胡亂扒了兩口飯,又帶上了耳機。

天還沒黑透,霓虹燈亮地晃眼。鐘霖拐進了朋友開的酒吧,裴珏約他今天不醉不歸。加班加點交了曲,難得的放松,鐘霖癱在沙發上,頭仰在柔軟的靠背上,微長的頭發散在腦後,有點藝術家放蕩不羁的意思,就是眉眼間有些落寞。

裴珏見鐘霖光喝悶酒也不說話,知道鐘霖心裏不高興,大概率是跟鐘霖那個常年拽着臉好像人人都欠他八百萬的 alpha 丈夫有關。他親眼見證了鐘霖跟暗戀的人結婚,從一開始的激動難眠,到後來漸漸消沉寡言。

“你喜歡他,幹嘛不跟他說。” 裴珏灌了口酒,實在看不慣一向無憂無慮的鐘小少爺如此消沉。

“他結婚之前就說了,不會喜歡我這一款的。當時我坐在隔間,親耳聽到他拒絕了他父親的提婚。一板一眼的語氣,我到現在就記得。” 鐘霖看着頭頂晃動的光,交錯又分離,就好像他使了計,強行将莊奕綁在身邊,占着伴侶的位置,依舊不可能走近。

“他不喜歡我,我跟他好朋友說話,跟他公司的員工打招呼,他在一邊看到了,臉沉得吓人,應該是不想我跟他的交友圈有什麽牽涉。”

“有時候我想,如果當初沒有堅持讓父親去提議結婚,一直把他挂在天上看着,或許也不錯的。”

“而且,我親眼見過他拒絕喜歡他的人,你知道的吧,白家的小兒子,為了追他特意跑去當他的助理,忙前忙後地跟着,告白第一天就被開除了。”

“很不巧,當時我也在場。莊奕發了好大的脾氣,我帶的飯也不吃。”

鐘霖閉上了眼睛,用胳膊擋住了頭頂刺眼的光,即使隔絕了光源,晶狀體上的顯影依舊不可忽視,就好像這麽多年,心高氣傲的他無數次賭氣要找個新男人玩,卻從未将莊奕真正放下。

裴珏搖了搖頭,嘆氣,“人家救了你一次,你感激就好了,何必喜歡這種高嶺之花,雖然不可否認,莊總能力出衆,冷着個臉也确實是帥吧。”

“這種人偶爾仰視就好了,喜歡起來,太累了。”

“嗯。” 鐘霖又起身要了杯酒,在桌上晃了晃,舉起來仰頭一飲而盡,“我得回去了,回太晚不好。”

“不是吧,阿霖,以前咱倆大學的時候,一起通了多少次宵,你怎麽結了個名存實亡的婚,還得守夫德啊。” 裴珏恨鐵不成鋼,“不是說簽了婚前協議,各玩各的,你幹嘛要守這個門禁時間,人家莊總又不在意,也不可能計較。”

鐘霖起身,按了按他的腦袋,又揉了揉裴珏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笑了一聲,“我從良喽,傻子。”

不就是捂熱一塊石頭嗎,他有的是耐心和信心。鐘霖坐在副駕駛上,又高興起來。

叫來的代駕沒開過這麽拉風的車,顫顫巍巍地不敢踩油門。鐘霖示意對方大膽點,還沒等車加上速,突然橫穿過來一輛野馬,剎車聲刺耳,剛出酒吧的裴珏臉都吓白了。

法拉利的發動機罩怼在路邊的樹上,撞得稀爛。裴珏打救護車的手都在發抖,鐘霖頭部出了點血,已經暈了過去。

他本打算聯系鐘霖的那位 alpha 老公,可是鐘霖的手機也撞爛了,裴珏又冷哼一聲,自己爬上了救護車,沒等他聯系鐘霖的父母,躺在擔架上的人就醒了過來。

他倆大眼瞪小眼,一個眼眶痛紅,一個臉色茫然。

“我沒事,別讓我爸爸擔心,他心髒不好。” 鐘霖笑了笑,輕聲安慰裴珏,沒等交代完,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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