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誰也不能碰。

她只是縮在角落裏,抱着它,縮成一團,誰也不看,什麽也不說。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很害怕很害怕。

到底誰死了?自己變成了誰?自己又從狗變成人了?

忽然,耳朵從人群的嘈雜聲中,隐約分辨出、遙遠的地方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如同踏在她心上。

她猛地坐直身體,伸直脖子、探頭激動的向外張望。

人群外有人高喝:“太子殿下到!”

太子景逸鐵青着臉走了進來,衆人趕緊跪倒見禮。

她望着他走進來,激動、欣喜,爬起身想要撲過去,柳夫人和木桃覺察到她的去勢,吓了一跳,連忙左右按住她。

她身體虛弱無力,掙紮不動,只好眼睛激動的盯着他,眼淚大滴大滴的、撲簌簌的滑下來。

她想喚他,可是喚他什麽呢?太子?殿下?景逸?

她雖然在心裏呼喚過他無數遍,但從來沒有出口叫過他,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

嘴唇顫抖,張了又合,終究是沒有叫他,只是激動又渴望的發出“赫赫”的聲音。

她這副模樣,卻把柳夫人吓得個半死。

太子誰也沒看,徑自走到塌前,一眼看到她懷裏的身體,額頭青筋隐約可見的跳動了幾下,黝黑的眼睛透出怒氣,一臉冰冷的道:“怎麽回事?”

語氣中的冷氣,猶如實體的冰淩,刺了她滿眼滿心。

室內一片安靜。

她委屈的看他,眼淚流的更兇,哽咽了半天、顫抖的嘴唇張了又閉,試探了幾聲,才适應的磕磕絆絆說出話來:“我……她……去找球兒……她……踩到了……摔倒了……”

“吭哧吭哧”喘了幾聲,終于憋得 “啊”一聲的痛苦大叫,“哇哇”大哭起來。

柳夫人登時也大哭起來,牢牢把她抱在懷裏,“我的兒”哭個不停。

她掙開柳夫人的懷抱,哭的滿臉淚珠,仍滿含期待的擡臉望着他。

她希望他過來抱她,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臉,在她耳邊,輕聲跟她說這是場噩夢啊,快點醒醒吧雲繡球兒。

可是,看到的是他冷冰冰的眼神,眼底深處,是掩藏不住的憎惡、憤怒、嫌棄,還有一絲令人恐懼的殺氣。

她顫抖起來,渾身遏制不住的顫抖着,她呆呆的盯着他,心裏只是一個念頭,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怎麽辦!

心下冰冷、恐懼、絕望、難過、傷心、委屈……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淹沒了她,她想大叫大哭,卻又好像被一塊大石壓得死死的,動也動不了、發也發不出聲,只有死死盯着他,死死咬着嘴唇,全身顫抖着,眼淚猶如決堤般湧出。

在景逸眼裏,卻只看到她委屈的眼淚,看不到別的。要不是周圍有這許多人,要不是顧念彼此的身份,他大概會控制不住上去掐死她。

他深吸幾口氣,手緊緊握拳,勉強遏制怒氣,看了看她懷裏抱着的身軀,側頭想福來示意了一下。

福來鐵青着臉上前:“柳夫人請讓一讓!”身體一逼,已将柳夫人逼到旁邊。

又冷聲向她喝道:“請柳小姐把雲繡球兒的……”他把屍體兩個字吞了回去“交給東宮吧!”

她恍如沒有聽到。實際上,除了他,她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他,她眼睛裏也沒有任何人。

福來看她不理,徑自伸手向她,聲音大了起來:“柳雲芷縣主!”

她只癡呆不放手還更抱緊了幾分。

太子徑自上前幾步,高高身形籠罩住她,低頭猶如威脅沉聲道:“放開手!”

她大大的哆嗦了一下,猶如聽到了指令,慢慢伸手把它托了出去。

看着福來伸手接過,他一眼也不再看她,決然轉身,拂袖大步而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向前動了一下,似乎想撲上去,又停住,全身脫力般癱倒在塌上,眼淚噴湧而出。

柳夫人哭着撲過去,把她緊緊抱在懷中,抽泣道:“雲兒,雲兒,不怪你,不怪你!這都是意外!是意外!你不是故意害死太子愛犬的!太子會知道的,你不必如此傷心啊!我的傻女兒……”

懷裏的她竟然一動不動,柳夫人忙低頭看去,忙高聲呼喚禦醫。

她竟然哭的暈死了過去!

二十三、決絕一別

衆人忙端來一碗藥,撬開嘴灌了下去,範院正又摸了摸脈,施了金針,自己擦了擦額頭的汗,終于長出了口氣,對柳夫人道:“夫人不必擔心,縣主沒什麽性命大礙,只是,”他頓了頓,嘆了口氣,“夫人,縣主頭部撞擊到井沿,恐醒來後會患失魂之症啊。”

柳夫人幾乎要暈倒,緊緊把住木桃,顫聲問:“什麽……什麽失魂症?”

範院正忙道:“夫人不必過于緊張,失魂症,只是說縣主暫時可能會部分失憶,但是過一段時間也有好轉的可能,但此症是不會危及性命的!”

怪不得自從醒了就不認人了。聽到日後可能會好轉,柳夫人勉強有些安慰。

稍晚點柳全德獲恩賜進宮,夫妻兩個坐在床邊相對垂淚。柳全德不能時時進宮,柳雲芷這樣也确實留在宮中醫治更方便,只能諄諄叮囑,嘆息出宮。

柳夫人拿了濕帕子,給柳雲芷輕輕擦着面孔、額頭,又給她換了衣服,坐在床邊看着女兒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們夫妻兩個、只有這一個女兒,那是當眼珠子一樣疼大,讓她由着性子長大成人,現在躺在這裏滿身傷痕,自然心中痛楚難當。

這一夜柳夫人一眼沒合,親自貼身照顧柳雲芷一晚上,天色将明時候,木桃苦勸夫人去休息一會兒,柳夫人查看了她睡得正熟,叮囑了木桃一番,方才去隔壁合衣閉一會眼。

木桃出去看粥熬好沒,一回來吓了一跳,柳雲芷呆呆的坐在一面銅鏡前,愣愣的注視着鏡子中的自己。

木桃遲疑了一下,試探着問:“小姐?”

柳雲芷回頭傻愣愣的看她,嘴唇顫抖了一會兒,也試探的問:“木桃?”

木桃大喜:“小姐,你認得我了?太好了!我馬上去叫夫人!”喜滋滋轉身跑出去。

等到柳夫人跟着木桃急匆匆進屋得時候,卻發現屋內空空,柳雲芷竟不知去向了!

柳雲芷呆立在東宮門前,也不進,也不退。

周邊路過的宮人都奇怪的上下打量她,這女子孤身一個、頭發蓬亂、眼睛哭得紅腫,在宮中如此行徑,不知是何來歷。

有人略微知道一點的,不免跟別人低聲議論八卦一番,都道柳縣主癡想太子如何如何,又害死了太子愛犬如何如何,那今日自然是因為惹了太子惱怒,來賠罪的,或者繼續癡纏。那聽到的人不免就低聲嗤笑,眼神中充滿了嘲諷。

可是無論別人如何,她都恍如不聞不見。

東宮門口的護衛早就看見了,不敢多問,急向宮內報去。

過會兒出來一個小內侍,不是喜來也不是福來,匆匆走到柳雲芷面前一禮:“柳小姐,殿下不在宮中。”

柳雲芷轉頭望向他,目光卻似乎穿過他一般,眼睛裏沒有他,也仿佛沒聽到他說話。

忽然,她迅速轉頭望向另一側,眼睛中迸發出亮亮的神采,忽然,她向着那側狂奔過去。

景逸帶着福來,低頭負手,從轉角施施然走過來,一擡頭,便看到她欣喜歡悅的奔過來,立刻停住了腳步,側頭給了福來一個眼色。

福來上前幾步,怕她撲到景逸身上,就張開兩個手臂攔住她,冷冷道:“柳縣主還請自重!”

她停住腳步,望着他卻不能靠近,就手足無措,眼睛裏立刻湧上淚花,口中只結巴的喊:“你、你……我……我”

他只冷冰冰擡頭看了她一眼,便移開眼神,再也不瞧她一眼,繞開他們,徑自向前走。

她焦急激動,她想跟他說,她是雲繡球兒啊!

她就不管不顧的往他的方向沖,想扯住他,想攔下他,想讓他聽她說話,想讓他理理她。

福來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厲聲喊了句“來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沖出一幫內侍,将她團團圍住。

她奮力左沖右突,可惜這副身體也是一樣嬌小柔弱,再加上摔傷未愈,沒有氣力與一群人撕扯,推搡之間,她被狠狠推倒在地上。

穿過人群的縫隙,她絕望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急不緩的離她遠去,終于忍不住大聲嘶喊:“景逸!景逸!景逸……”聲音嘶啞、絕望。

那背影微微一頓,然後沒有任何停留,轉彎走進了東宮的大門。

他不要她了!他真的不要她了!

“景逸!景逸!景逸……”她仍然聲聲呼喊着,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啞,如同杜鵑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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