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棵芽
不服氣的江啓繃緊力量，上臂頓時鼓起一個小山丘。
夏滿月驚喜撐大圓眼睛，摸過之後表示沒有失望，玩得嗨了，像只小猴子一樣，挂在上面蕩秋千。
江啓：什麽暧昧，什麽旖|旎，統統不存在。
于是，幹活的時候，他不得不采取站姿，方便小姑娘蕩來蕩去，蕩得樂此不疲，蕩得渾然忘我。
連小幼芽都高興地直顫悠，吃風似的兜開兩片葉子。
江啓時不時低頭看她，覺得好笑，就當鍛煉上肢力量了。
眼看天色有些晚了，夏滿月才收起玩興。
今天江啓在樓下忙的時候，她可是啃了半天指甲，思考該怎麽把鼠患的消息透露給他來着。
見小姑娘終于安靜下來，皺起漂亮的小彎眉，不用猜都知道在苦惱。
自認藏身不錯的小動物，又開始晃尾巴了。
“我先去做飯，你要一起來嗎？”
“要的，要的，晚上吃牛肉好不好？”
兩人愉快地決定了晚餐的菜譜，江啓去樓下取化凍開的牛肉，夏滿月蹦蹦跳跳跟在後面，看到高高摞起來的米袋子，頓時有了主意。
要不，先做個滅鼠藥？
等江啓注意到成堆的老鼠屍體，以他的敏銳程度來說，肯定會提高警覺。
之後的事情等兩人商量過再做決定，其實對于度過這次鼠患，夏滿月并沒有太大信心，最好的結果是保住部分食物，不被老鼠們糟蹋。
于是，江啓切肉腌肉時，夏滿月在用大米拌白糖。
江啓起鍋倒油時，夏滿月往米碗裏倒上醫用酒精浸泡。
辣炒牛肉香味飄出來，夏滿月這才洗手去擺碗筷。
江啓的廚藝再次得到肯定，看到冰箱裏有牛排，還特意給小姑娘用黃油煎了一塊，滿足她想吃牛肉的強烈欲|望。
吃過飯，夏滿月搶着刷碗，抽空把米碗裏的酒精倒出來，均勻淋上花生油——一份老鼠的極樂升天套餐便烹制完畢了。
瞥了眼樓上，江啓應該還在忙，本來還猶豫要不要趁天沒黑透，把極樂升天套餐灑地下室，猶豫中想起今晚停車場好像沒動靜？
奇怪，明明它們每天都會按時回來跳廣場舞的。
可能是音響終于沒電了？
狐疑的夏滿月拉開窗簾往隔壁看，隔壁的party今天也停了，外面甚至都沒幾只喪屍。
會不會是出去覓食了？
守着幸存者基地，生人味道可能将它們都吸引過去了。
夏滿月覺得是個好機會，趕緊拿起極樂升天套餐，跑到地下室，迅速按開卷閘門，将米抛灑出去。
做完這一切拍拍手，就等明天的成效了。
“滿月，你做什麽呢？”
江啓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過來，沒等夏滿月按下遙控器，一把将卷閘門拉下去，哐當一聲響，蓋過了隔壁發電機的聲音。
他神色有些嚴肅，“很危險知不知道？”
能夠感覺出來，男人是真的動了怒氣的。
厲聲教導道：“你知道喪屍聞到活人味道，速度有多快嗎？3秒鐘就能啃掉你的手指，5秒鐘足夠将你拖出去。等一分鐘過後我再來找你，可能一切都已經晚了！”
江啓後怕，非常後怕。
訓話時過于用力，脖子上青筋根根突起。
夏滿月被他吓到了，第一次聽到他發出如此渾厚的聲音，響雷似的炸在耳邊。
她低下頭，委屈地摳手。
頭頂幼芽也萎靡下來，展開兩片葉子，費勁抱了抱她的小腦袋。
見小姑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眼睛裏還有淚光在閃動，江啓瞬間回神，懊惱地狠狠踹了一腳牆邊的雜物。
之前習慣訓斥隊員，一時氣急，忘了小姑娘跟那幫糙漢子不同。
等他再回轉時，和顏悅色了許多，“滿月，我……”
他伸了伸手，想拍拍小姑娘的頭安慰。
卻見她抗拒地後退。
“我錯了！”
明明是在認錯，可自靈魂裏昂揚着一股不屈，夏滿月高傲地擡着下巴，一副擰巴樣。
“可你對我真的太兇了，就不可以和聲細語跟我講道理嗎？我是成年人了，聽得懂的。我有錯，你也有錯，希望你下次不要這樣了。”
看她一副不想理會自己，又忍不住偷偷觀察的模樣，江啓想笑。
于是點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誤，“就像你說的，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下次不會了。”
“那你通過什麽方式跟我表達歉意？”
江啓噎住，口頭道歉不行，還要用行動表達？
正在他思考該怎麽讨小姑娘歡心時，她忽然揚着一張小臉，自己蹦跶過來。
“晚上來個肥宅快樂套餐好不好，爆米花炸雞可樂？”
原來是要這些。
江啓松口氣，如此好哄的小姑娘讓他心頭發軟。
于是拍拍她的頭，“那你以後也要注意，下次不能再這樣了，有什麽事叫我過來就好。”
夏滿月嗯嗯地點頭答應着。
看到一冰櫃的各式飲料，江啓沉默了。
“你連這些都囤？”
夏滿月理直氣壯叉腰，“沒有這些我就沒有快樂了！”
“我給你做爆米花跟炸雞去。”可是明明他們才剛吃過晚飯。
小姑娘理由很充分——她還在長身體。
好吧。
兩人上樓沒多久，停車場裏的房車傳出動靜。
舒斐艱難睜開眼睛。
清醒過程有點漫長，他緩慢晃了晃腦袋，就像之前一樣，會先思考一天的訓練計劃，體能該如何分配……
自然地将手放在腹部，思緒轉到早餐上，特種兵夥食不錯，炊事員打飯從不手抖，不知道今早吃什麽，上次那個肉龍不錯，餡料很足……
“咕”一聲，響亮的腹鳴回蕩在狹窄的空間內。
由于饑餓持續太久，胃部一陣酸疼，火燒火燎的難受。
舒斐這才回神。
沒有訓練了，沒有早餐了，隊長也不在了。
末世來了。
他霍地起身，腦子發懵，差點沒又躺回去。
整整一天時間，他的手都緊緊抓着車門把手，此時肌肉牽拉，酸痛感傳來。
低哼一聲，舒斐艱難起身，朝房車外看去，光鮮黯淡，大致能夠看清楚遠近的防撞柱。
好像……沒有喪屍？
舒斐欣喜，仔細确認過後，才敢打開車門，從車梯上下去，腳尖碾到什麽，發出輕響。
他趕緊後撤，低頭一看，竟然是食物——紅燒牛肉味的方便面！
末世開始前，跟隊友們私下裏泡方便面時，最嫌棄的便是紅燒牛肉味。
可如今再看，口水就開始自動自發分泌。
他太渴太餓了。
俯身去撿，驚喜發現不遠處竟然還有一瓶水！
難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期間有人來過，留下食物做出提示？
舒斐迅速撿起水瓶，咕咚咕咚一口喝幹，又粗暴拆開方便面包裝，一口咬下去，整個人終于擺脫沉沉憤氣。
從來不知道，原來面餅如此好吃美味，以後他再也不嫌棄了。
“江隊長，你在不在？”
壓低聲音呼喚，卻無人應答。
舒斐繼續朝前走，意外的是，三步以外，擺着一包餅幹。
他順着撿過去，先後收獲了一袋鹽、一盒發黴蛋糕、一根火腿腸……
撿着撿着，便走到停車場角落，那裏淩亂堆放雜物，構結複雜，舒斐怎麽看怎麽像巢穴洞口，洞裏面黑漆漆，陰森森。
懷疑裏面是不是藏着大活人，剛要開口，就見，暗影之中，忽然閃現一雙赤紅鼠目。
好……好大一只老鼠！
後知後覺自己是中了圈套，舒斐慌了。
現如今老鼠都會下餌了？
他第一時間扔掉懷中累贅，正要後撤，迎面，猩風撲湧而來。
……
爆米花做到一半，江啓認認真真，将可憐幾粒米花從小小的爆米花爐裏倒出來。
夏滿月滿足地一口吃完，“早知道當時買個大一點的爆米花爐了。”
“大的危險，我也沒把握學會操作。”
見江啓忙得半天沒喝一口水，夏滿月好心情地給他拿了一罐可樂。
江啓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小口，作為健身達人，對于這種不健康飲食，向來是能不碰就不碰。
他笑問小姑娘：“吃飽喝足，是不是該考慮原諒我了？”
夏滿月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她原本就是想意思意思，然後大度地原諒他，正要點頭，忽然聽到尖叫。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你也聽到了？”
夏滿月點頭，抓了抓耳垂，“聽起來像是一個男人在叫，好像是從停車場那邊傳過來的。”
“有可能下面有人，我去看一眼。”
迅速換上裝備，江啓叮囑夏滿月等他出去就迅速把卷閘門關好。
夏滿月很不放心。
地下停車場如果真的有人，江啓舍命營救回來，可如果對方品行不過關，那不就是引狼入室？
可想到江啓職業，以及一直以來受到的教導，哪怕心底疑慮不小，夏滿月也沒有出聲阻撓。
江啓匆匆忙忙轉了一圈，一無所獲。
“有可能是聽錯了。”
晚上睡覺，夏滿月回到折疊床上。
江啓的陽光異能果然好用，幾下就把被水浸透的床鋪弄幹了。
兩人睡下，連小草芽都趴在夏滿月的卷毛上，沉沉睡過去，葉尖尖時不時地抖上一抖，像是在做一個讓人身心愉悅的美夢。
可很快，嫩芽的葉尖抖得越來越厲害，慢慢攢緊，莖身忽而劇烈扭動，看姿态像是在逃跑。
咚一聲。
睡夢中都在保持警戒的江啓迅速打開夜燈，看向折疊床那邊。
“我的腿，好疼啊。”
摔下床的夏滿月哭唧唧。
江啓将她扶起來，“怎麽摔了？”
夏滿月眼淚汪汪擡頭看他，“做噩夢了，好可怕的夢。”
幼芽也是一副被驚吓住的模樣。
夢裏面，成千上萬的老鼠将她裹挾住，挾持她回洞穴裏，無數赤紅鼠目，圍得水洩不通，夏滿月只想趕緊逃跑。
這一跑就摔下來了。
江啓輕笑。
小姑娘睡覺太不老實，考慮明天還是要想辦法，再搬一張單人床過來。
二樓主卧其實是兩間相連的卧室，裏面那間是書房，房主沒有裝門，改成了育嬰室，有了小孩子，小朋友在分床睡之前，就會睡裏面那間。
等他明天搬床過來，剛好把小姑娘的床放到育嬰師去，這樣兩人都有了私人空間。
其實他還好，可夏滿月一個小姑娘，總跟他一個大男人睡一間，肯定不方便，表面看沒什麽，估摸着心裏多少還是不舒服的……
正想着，就見夏滿月揉了幾把大腿，抱起自己枕頭，往大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頭，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對他說：“害怕，求收留。”
江啓：……不是，你就一點不覺得不方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