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四十九棵芽 (1)

江啓失望地輕聲嘆息。

舉止無措的猴面包樹:???

江啓學着像滿月那樣叫它:“小包子, 過來幫忙。”

意識到自己有用武之地,猴面包樹立刻振奮起來,“簌簌”移動着根須, 擠進了廚房。

不愧是智慧型植物來着, 凡是什麽工作,只要看一眼便學會。

唯一的缺點就是,“手臂”有點短了, 大量工作都需要依靠根須來完成。

江啓視線向下掃了一眼, 看猴面包樹圍着另外一個爐竈,熱火翻飛地用根須掂着炒鍋, 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不過默默去衛生間拿了把幹淨刷子, 舀了一盆水,拖了個馬紮坐下去,刷刷刷地給猴面包樹刷開了。

“簌簌!”

猴面包樹受驚不小,枝葉炸立,傘帽型的樹冠眼看都要起飛了。

江啓刷了幾下, 純粹就是打個樣, 将刷子丢回盆裏, 拿濕紙巾擦了擦手說:“下次幫忙做飯先刷個腳,你這樣天天在地上拖着, 不知道會沾上什麽髒東西。”

“簌簌……”猴面包樹的樹冠落回原位,樹幹微微彎曲, 能夠看出它目前整棵樹都有點失落。

它以為自己被嫌棄了。

江啓頭疼了下, 用刀将大料拍碎,“老爺們, 心大一點, 不是嫌棄你, 只是出于衛生考慮。”

說完,江啓自己怔了下,刀面差點磕偏,眼目裏重新聚光那一刻,下手更重了,大料被他拍的漫天飛。

心大一點……呵,談何容易!

眼看太陽爐竈上炖着的美味撲出陣陣白色霧氣,整幢別墅幾乎都是濃郁的飯菜香味。

三個人先後都醒了。

基地。

趙晴雪早早起床,許麗欣照顧兩個孩子,檢查花圃,她幫忙去食堂打飯。

因為飛霧小隊送來豬肉的關系,夥食有明顯好轉,早上可以喝上一碗肉粥。基地的氣氛也一掃沉悶,偶爾能夠聽到笑聲了。

提着兩個保溫飯盒,趙晴雪走過必經的林蔭道,擡頭看越來越蓊郁蔥茏的樹冠,想着夏天要到了,忽然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

她不解地轉頭看去,道路另一頭,幾個男人擡着擔架,上面躺着個血淋淋的男人,旁邊追着一個女人,幾次悲痛地摔倒,被旁人攙扶了一把,才勉強跟上。

趙晴雪匆忙收回視線,這種事情,在末世發生後雖然很常見,可每次見到,內心多少還是會覺得難受。

神色陰沉的霍長川快步走過來,趙晴雪認得他,當初進入基地,由于曾經跟魏鋼一夥有過瓜葛,被人認出,險些當場就被掃地出門,還是霍長川拍板,将她留下。

霍長川走到林蔭道的公告欄前,拿起一張紙,唰唰幾下貼上去。

趙晴雪好奇,走過去看,周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她落在了後面,只能看見霍長川的後腦勺。

霍長川神色嚴肅,正說明情況,“今天又出一例,基地已經有兩個異能者被挖去了晶核。”

趙晴雪腦袋一涼,擡手按了按腦袋,第一反應是想确定自己的晶核還在不在。

“不會是基地裏的人幹的吧?”有人惶恐。

霍長川目光掃過去,說:“今天出事這個異能者,可以确定是在基地外面被挖掉的晶核。事先就連她老婆都不知道他會突然出去,招呼都沒打一個。”

“會不會有人專門從事這個,之前不是已經證實,異能者吃掉喪屍跟變異動物的晶核能夠升級,會不會普通人想試試,看看吃掉晶核會不會擁有異能,又或者,人類的晶核,能夠快速提高異能者的實力。”

男人的話引起一陣嘩然,紛紛表示有這個可能。

如果外面那夥人真是這麽想的,并且已經在付諸行動的話,對經常出去外面執行任務的異能者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異能者人人自危,必定會對他們行動上有所掣肘。

霍長川手掌壓下去,示意大家安靜,“已經有目擊者看到了那夥歹徒的長相。”

說着又從口袋裏拿出另一張紙,迅速貼到布告欄上。

看到那張過于扁平,幾乎沒什麽起伏的臉,趙晴雪心跳有點快。

這個男人她見過,就在魏鋼的老巢,聽他們議論說叫尹旭,當時主動找來,要跟魏鋼尋求合作,可因為分贓不均,雙方發生嚴重矛盾,不歡而散。

原來他幹的是這種勾當。

這次趙晴雪不僅僅覺得後腦發涼,渾身溫度都跟着降下來。當初魏鋼如果跟他們談妥了,估計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她可是那裏唯一的異能者。

現在回想,可能當時尹旭連其中關竅都沒仔細跟魏鋼透露過。

魏鋼要是知道,異能者晶核吃了說不定能夠激發異能,現在她墳頭草估計都已經長出來了。

大家依次上前,記住了那幾張臉。

“他們一般都是通過誘騙或者集體圍捕的方式來傷害異能者,只要記得這幾張臉,看到之後及時彙報,基地會給予獎勵。”

事情交代完,大家也散了。

趙晴雪仍愣在原地,後怕的手都在抖。

霍長川轉頭看她,“趙晴雪?”

“唉……唉?”趙晴雪擡頭看男人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懵。

注意到她臉色不大好,霍長川額外多說了點,“你是異能者?以後多注意安全。”

“嗯,謝謝。”趙晴雪指了指林蔭道另一頭,“剛剛那些人……”

霍長川擡起下颌,朝她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就是今天早晨出事的異能者,他老婆懷孕三個月,才發現,末世以來受了很多苦,孩子有流産征兆,做丈夫的想趁着大家都沒起來,出去搜撿點補品,沒想到就出事了。”

他扭頭好像去看告示貼的牢靠不牢靠,趙晴雪細心,發現男人眼角有些潮潤。

心說這個男人倒是善良。

“還不回去嗎?再不回去,你手上提的粥都涼了。”霍長川指了指趙晴雪手裏的保溫飯盒。

拿手試了下溫度,趙晴雪忙跟霍長川告辭,匆匆跑回宿舍去。

……

聽到樓上響起腳步聲,江啓讓猴面包樹看着鍋,自己上樓去,走到一半就聽小姑娘歡快地笑着。

“哥哥,你別動,我來我來。”

“哥哥,這個是這樣弄的,你不會就先放下,交給我。”

“哥哥,你怎麽能自己動手,是有多不信任我!”

夏滿月今天難得穿了一套白色連衣裙,跟叽喳歡叫的喜鵲一樣,跟在正洗漱的夏青陽身後,忙前忙後,殷勤周到的不得了。

大清早就看到這一幕,辛苦做了一大桌子美味的江啓心底裏又有點不是滋味了。

好像吃了檸檬,濃郁的酸味在味蕾上整個爆裂開,以近乎霸道的态勢往四肢百骸裏猛灌。

曾幾何時,總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成了親哥哥的影子,連他站在這都沒發現。

夏滿月還真的沒看到江啓,照顧哥哥占據了她大部分精力,哥哥為了找自己吃了這麽多苦,對他好一千倍一萬倍,對她來說都不算過分。

從很小的時候,夏滿月就對這種骨肉親情很向往了,沒想到今日終于得償所願,她的親哥哥還那麽那麽好,遠超理想,是超棒的哥哥!

“哥哥,你又要幹什麽去?”

見夏青陽腳步略急促,往一個方向走,夏滿月擔心地追上去。

看着熱情的過了頭的傻妹妹,夏青陽嘴角微抽,“我要撒尿,這你也要代勞?”

夏滿月:……

“哥哥,您請,釋放完咱們就下樓吃飯去吧。”

夏滿月轉身時,終于看到了站在樓道裏的江啓,笑着跳着迎過去,“阿啓,好香啊,早上我們吃什麽?”

本是覺得今天太陽大得過分刺眼,等小姑娘輕盈一轉身,裙擺随着她的動作翩跹劃過一道柔軟的弧,陽光恰恰灑下來,點亮了她的眉眼,裝飾了她的衣裙,整個人漂亮的在發光,江啓又覺得,陽光可以更明媚一點。

察覺到男人的視線仿佛帶有溫度,落在自己光潔的小腿上,夏滿月臉一紅,“這鬼天氣越來越熱了,褲子實在穿不住,我就找了條裙子出來套上,醜嗎?”

江啓笑着伸手,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不醜,很好看,不對,是特別好看。”

說着說着,耳朵就紅了,陽光下看,顏色格外豔麗。

夏滿月被他影響,整個人也有點不自在了,垂着腦袋,小手指故意去蹭他手背,蹭着蹭着,男人猛地一個大動作。

夏滿月低呼一聲,被江啓緊緊攬在懷裏,半拖半抱着。

身後,堅實胸膛傳遞來相當強烈有力的搏動聲。

小姑娘擡頭看他,男人整個腮幫子都在用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等着,不就是十朵太陽花。”

夏滿月咯咯笑着說:“決定權在我哦,給不給你太陽花都要看我。”

江啓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輕輕扭了下,“包你滿意。”

身後,從衛生間出來的夏青陽靜靜看着這一幕,甩了甩手上的水,神色有點嚴肅。

飯桌上,江啓眼睜睜看着剛剛還跟自己你侬我侬的小姑娘,轉眼又将親哥照顧的無微不至。

筷子親自遞手上,手指夾筷子的姿勢都要反複調整,碗裏的菜從來都是滿滿當當,下去一點,下一秒就會被小姑娘填滿。

手指髒了擦手,嘴角髒了擦嘴,時不時還要問上一句菜好不好吃。

江啓悶頭吃飯,嘴角現在都在泛酸味。

舒斐坐得近,自然感受到了自家隊長讓人窒息的冷冽氣場。

據不完全統計,一頓飯的功夫,江啓眼皮抽動不少于二十次,太陽穴上青筋迸出來三根,從來都是好習慣好教養的他,竟然在桌子下面抖了幾下腿,一切都表明,江啓已經在爆發邊緣。

又被妹妹強行喂了一口肉之後,感知到江啓視線的夏青陽擡頭,兩個男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撞。

舒斐端着自己的碗,往旁邊撤了撤。如坐針氈地吃完一頓飯。

想着太煎熬了,不知道隊長會怎麽處理,以他對江啓的了解,倒不至于去硬碰硬。

吃過飯,夏滿月跟舒斐負責清理書房,夏青陽負責刷碗。

廚餘垃圾積攢了不少,江啓負責把垃圾處理掉。

他打好招呼,提着垃圾出了門。

古槐上,茂密林葉窸窣作響,飛出來幾只鳥雀,落在欄杆上,蹦蹦跳跳迎着他,好像在等什麽。

之前廚餘垃圾都是江啓過來扔,每次出來,都會看到這群覓食的鳥。

鼠災之後找不到可以吃的,幾乎每天都在槐樹上等着,看到江啓出門,全部撲棱棱飛了過來,一字排開,等着開飯。

末世之後,人的日子不好過,動物也是。

江啓敞開袋子,在綠化帶裏鋪開,鳥雀們立即一擁而上,太餓了,只顧得上吃,完全不怕人。

其實扔的都是紅薯皮還有人吃了不健康的淋巴肉一類,鳥雀們小腦袋點個不停,一看吃的就很香。

扔完垃圾,江啓扭頭就回去了。

他進門後不久,忽然竄出來一道人影,鳥雀們受到驚吓,撲扇着翅膀飛開。

矮個男人蹲着翻看了一下廚餘垃圾,拍下一張照片,眺望了眼別墅方向,匆匆離去。

穿過別墅去,經過一扇歐式鐵門,他來到相鄰的高層,走進業主活動中心。

“旭哥,今天我在別墅區發現那裏住着人,扔出來好多垃圾,裏面竟然有豬肉!”

說着,矮個男人吸溜了一下口水。

“豬肉?”

坐在窗戶旁抽煙的男人長着一張扁平臉,正是基地通告欄上的尹旭。

他們前不久才在這裏安家,原因是發現附近喪屍不多,尤其是別墅區那邊,幾乎沒有喪屍游蕩。

尹旭為人挺謹慎的,擔心有詐,畢竟之前他們可沒少這樣詐別人,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于是在附近安營紮寨,除去每天忙“正事”,偶爾派人過去觀察觀察,今天終于有所收獲。

“我聽說有人給基地送了整整六車豬肉,會不會是基地那邊的人。”

“基地的人為什麽在這裏?繼續觀察吧,另外……”尹旭将煙頭摁在牆壁上,拿手指在上面使勁撚了撚。“武山,你去把基地那些異能者照片都打印一下,回頭給過去值班的人分發下去,我一直有個感覺,別墅區的人應該是異能者,說不定是個大買賣。”

矮個男人叫武山,“唉唉”答應下來,扭頭看一眼活動中心的健身室,“旭哥,二小時了,吃了晶核之後,他反應挺大的,挺住了沒?”

說起這個,尹旭就心煩,“我剛去看了下,咽氣了,七竅流血,死得挺慘的,晶核我又讓人挖出來了。”

武山哆嗦了一下,“看來不是随便吃吃晶核就能成異能者,尹老大你運氣太好了。”

尹旭得意地聳動聳動肩頸,“僅僅是運氣好嗎?老子底子還好呢。”

“是,那是。”武山笑容谄媚。

不過,說起覺醒的異能,尹旭就覺得煩。

他哪裏想到随便殺了個異能者,奪取了他的晶核,吃掉之後自己竟然擁有了異能。不過這異能怎麽看怎麽沒用。

不甘心,尹旭閉眼發動異能,身體先是漲紅,很快散發出一股不太清新的煙味。

确定自己的異能并非戰鬥系,而是能夠讓身體散發出任意一種來自記憶中的味道,尹旭“草”了一聲。

有個鳥用!

他準備再試一次,可僅有的經驗告訴他,想成為戰鬥系異能者,就必須吃掉戰鬥系異能者的晶核。

今天早上偶然殺死那個,交手時就發現,也非戰鬥系,吃了對方的晶核,只會擁有他的異能。

尹旭野心勃勃,想要變成戰鬥系異能者。

“別墅那邊給我盯緊了,真是異能者,而且是戰鬥系異能,咱哥幾個可就發達了!”

……

江啓将昨天拉回來的豬肉堆到餐廳,擺了一地能找到的盆,依次倒上水,将豬肉浸到水面以下,進行浸血這個步驟。

昨天從隔壁擡了一個冰櫃過來,可對于他們拉回來的豬肉來說,儲存空間仍是遠遠不夠。江啓就想着将一部分做成臘肉臘腸,方便保存,吃起來也便利一些。

有猴面包樹這個得力助手在,工作變得極為輕松。

廚房那邊忙完,夏滿月又拉着夏青陽去樓上拼拼圖。

江啓看着小姑娘雀躍地跑出來,摘掉圍裙,跟了上去。

始終關注事态的舒斐抻着脖子看了眼,嘿嘿偷樂等着看好戲。

某些人表面上寬洪海量,背地裏卻不知道在醞釀什麽小動作。

拼圖的盒子都沒來得及打開,江啓上來笑着去拉小姑娘的手,“你是不是忘了答應我什麽了?”

夏滿月還真被難住了,不解地看向男人,“答應你什麽了?”

“鍛煉啊。今天你睡懶覺了,沒能按時起床,下午是不是要補上?”

說起鍛煉來,夏滿月已經沒有多抵觸了,畢竟這次能死裏逃生,過去那點微乎其微的底子可幫了自己大忙。

“鍛煉,當然要鍛煉,我們現在就開始。”

見小姑娘動力滿滿,丢下拼圖,轉身回育嬰師換衣服,留下來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又各自把目光移開了。

夏青陽百無聊賴獨自擺弄拼圖,走廊裏,時不時傳來江啓低沉的話語。

“是不是又忘了,膝蓋不要崩太直,這樣容易受傷,自然彎曲才好。”

“還有,落地的時候是前腳掌先觸地,整個腳掌接觸地面,容易傷到膝蓋。”

“手臂打直,核心,核心繃緊啊。”

屋內,夏青陽歲月靜好,坐在窗戶前,卷發蓬松,一绺懂事的垂下來,搭在深邃眉眼上,優越氣質一下便烘托出來了。

走廊上,夏滿月揮汗如雨,挂在杆子上,長發淩亂,不懂事的沾了滿臉,黏在脖子上,狼狽氣質一下無所遁形。

她也不知道江啓今天怎麽了,三個小時啊,整整三個小時。她流的汗水都能灌滿浴缸了,最後整個人虛脫的扒在地面上,怎麽叫都不肯再起來。

最後只能求饒地沖江啓擺手,“求你了,讓我歇口氣吧,繼續下去,我怕是活不到二十歲了,嗚嗚嗚。”

江啓趕緊将小姑娘從地板上提溜起來,大掌胡亂在她臉上一抹,擦了一掌心的汗水加生理性淚水。

男人心疼了一瞬,很快正色打量她,捏了捏她手臂,問:“酸不酸?”

夏滿月趕緊猛點頭,“酸,酸的要死。”

為了增加可信度,一只手托着手肘往上擡,擡到一半就稀裏嘩啦哭訴手臂又酸又疼,根本擡不起來。

江啓又摸摸她小腿跟大腿,問她:“軟不軟?”

“軟,軟的要死。”

夏滿月嘗試着邁步,膝蓋就跟沒擰緊螺絲一樣,打着彎就要往地上倒。

江啓趕緊将人扶住,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 ”

夏滿月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地擡頭看男人。

江啓很快收斂神色,解釋說:“今天鍛煉成果不錯,明天繼續。”

一聽說明天還要繼續,還是這個訓練強度,夏滿月內心忍不住悲泣,可事情是她主動提及的,總不能撂挑子,顯得她多無能。

草芽拿葉尖尖拍了拍她,有些嫌棄地躲開被汗水打濕的頭發絲。

晚上吃飯,夏滿月覺得自己渾身軟得像個蚌殼肉,舉筷子都舉不起來,艱難地夾了一筷子肉,半途還給掉了,有點懊惱。

江啓趕緊坐到小姑娘身邊去,擔起給她夾菜倒水,擦手擦嘴的職責來。

對面,夏青陽頗為遺憾地看了眼身邊位置,早晨傻妹妹還坐在那裏,殷勤周到的照顧着他,幾天下來,感覺不錯,不享受那是假的。

“這麽不小心,水都端不住,還是我來喂你吧。”

江啓眉眼帶笑,滿足地舉着杯子,讓小姑娘就着自己的手喝水。

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喝得差不多,再拿手帕去揩她嘴角。

夏滿月覺得這種溫柔關懷格外受用,将嘴裏的東西吞下去,用眼睛瞄了下遠處的小炒肉,江啓體貼入微地夾了一筷子,直接往嘴裏送。

舒斐:!

他看的是目瞪口呆,總算清楚隊長一下午打得是什麽主意了。

就說對滿月妹妹一向縱容的江啓怎麽會突然換上一副面孔,直接變身熱血教官,原來……

見毫不知情地夏滿月抖着手又指了一道菜,舒斐心說男人玩起心眼也是有點可怕的,尤其是隊長這種人。

“吃飽了。”

将喉嚨口最後一口肉吞下肚子,夏滿月往椅背上一仰,今天她算是廢了,要做一條鹹魚,誰讓她翻身她跟誰急!

江啓笑得溫柔,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吃飯還要人照顧,像個小寶寶。”

說完,他跟夏青陽的目光再度交鋒,一路火花帶閃電,最後又歸于寧靜。

舒.吃瓜群衆.斐:……

今天火藥味濃度有點高啊。

晚上,三個男人熱火朝天的腌肉晾曬,夏滿月癱在旁邊。

三個男人如火如荼的剁肉餡灌香腸,夏滿月癱在旁邊。

三個男人幹勁十足地清理廚房打掃戰場,夏滿月癱在旁邊。

夏滿月:将鹹魚始終貫徹到底!

夏天天氣炎熱,其實已經不适合做臘肉香腸了。昨天江啓跟舒斐從隔壁卸了幾面窗簾,找來地下室沒來得及清理的泡沫板,臨時騰空一個屋子,窗戶又封上一層窗簾,牆壁四面貼上隔溫的泡沫板,做成了臨時的冷藏室,專門用來存放腌貨。

房間角角落落都可以看到裝滿冰塊的泡沫箱,打開門,能夠明顯感受到,屋內溫度偏低。

哪怕有猴面包樹幫忙,三個大男人還是累壞了,第二天都沒能準時起床。

清晨的別墅區格外清幽,古槐郁郁蔥蔥,不時響起清婉鳥啼。

鴉小賊作為夜行性動物,卻難得出現在白天。

它渾身沾滿了露水,落在枝丫上,仔細梳攏好幽黑發亮的羽毛,準備銜起放在一邊的鮮花。

這是它一大早去野外采的。

凡是鼠群經過的地方,連草坪都禿了,它也是飛了很遠的路,才找到這麽一枝盛放在野外的小白花。

烏黑豆子眼盯着鮮花的瓣落,鴉小賊不自在地抖擻下翅膀。

“嘎!”

我們都是好朋友了,帶着禮物登門拜訪怎麽了!

“嘎!”

好朋友之間,就是要保持友好交往!

正在它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古槐下面忽然傳來噪音,一個男人正像猴子一樣,吭哧吭哧往上面爬。

“嘎!”

可惡的人類,竟然敢侵占本鴉的地盤!

鴉小賊将好不容易找到的鮮花塞進枝杈上藏好,展開翅膀,飛了下去。

“我靠,怎麽有只烏鴉!”

正往上爬的武山被吓一跳,揮手驅趕。

鴉小賊不屈不撓,抓起石頭往他身上擲。

烏鴉的地盤觀念很重,古槐是它的家,人類,尤其是人類男人不可以靠近!

它俯飛下去,再一次抓起一塊石頭,飛到同樣高度,卻沒有見到人。

“嘎?”

奇怪,人呢?

鴉小賊落回到樹枝上,想去看看自己辛苦采摘來的鮮花,旁邊卻忽然伸出一只手來,緊緊捏住它小小的身體。

“臭烏鴉,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捏死你!”

鴉小賊慌了,奮力掙紮。被它梳理幹淨的羽毛在撲棱抵抗間紛紛掉落,黑色的翎毛灑灑揚揚飄下去。

過了幾分鐘,鴉小賊終于不動了,茫然睜着小小的豆子眼。

它望着被自己藏在枝杈間的白色小花。

不知道她收到鮮花會不會高興……

武山嫌棄地将鴉小賊扔下樹去,繼續往上面爬。

古槐長得很高,樹葉茂盛,足以掩蓋住他的身形。

選擇了一根最粗壯的樹幹,武山兩條腿往上一跨,朝獨棟別墅那邊張望,驚喜于這邊視野不錯。

他興沖沖拿着望遠鏡,開始觀察。

被他們注意了很久的別墅都拉着窗簾,只有一樓客廳的窗簾是敞開的。

……

早晨睜開眼,夏滿月軟手軟腳,想爬起來做飯卻無能為力,折騰半天,下個床,膝蓋登時一軟,差點沒跪那行個大禮。

夏滿月:……

姓江的你這次有點狠了,到底還想不想要太陽花了?

自律怪江啓聽到育嬰室傳來的動靜,起身過來查看,他随意套了一件T恤,下擺都沒拉好,露出一節結實的小腹,剛起床聲音沙啞又性感。

“怎麽了?摔跤了?”

夏滿月扒着床沿哭喪着臉,“我想去做早飯,可我全身哪裏都酸酸的。”

江啓一挑眉,滿意地颔首,“你休息,我去做。”

夏滿月朝他伸手,男人将小姑娘撈起來,按在懷裏,一個晚上就長出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臉蛋。

逗得小姑娘咯咯笑,擔心被哥哥聽到,只能拼命壓抑笑聲。

就像背着家長偷偷談戀愛,還有種隐秘的刺激感。

鬧完,江啓徹底清醒,活動着手腳就要下樓,“等着,我今天一定要賺到一朵太陽花。”

目視着他的背影從門口消失,夏滿月的臉紅了紅。

轉頭突然對上一雙清亮的大眼睛,吓得她心髒咯噔一下,差點沒驚叫出聲。

“哥哥,你醒了?”

夏青陽看看自家傻妹妹,确定人沒丢,抓了把淩亂的卷毛,又縮進被窩裏,繼續呼呼大睡。

夏滿月冷汗差點沒掉下來。

哥哥他應該沒發現吧?

廚房裏,江啓很用心地在□□心早餐,前天晚上從隔壁廚房搜羅來一堆好東西,包括一些精美的模具。

冰箱裏有一打雞蛋,舒斐嚷嚷着還沒壞,土匪似的把能吃的能用的,統統搬了過來。

從櫥櫃裏拿出平底鍋,倒上油,油溫一熱,就把心形模具放進去,将雞蛋打在裏面。

連續煎了兩個心形雞蛋出鍋,再煎上兩塊牛排,拿出西式餐具,認真擺盤,可惜沒有西藍花跟番茄,顏色有些單調。

屬于夏滿月的愛心早餐做好了,江啓挺期待小姑娘的反應,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高興,順手再獎勵他一朵太陽花?

将屬于夏滿月的盤子放在醒目位置,做另外兩個人的早餐就粗糙很多了,煎雞蛋的擺放一看就很敷衍,番茄醬也是随便擠了點,可以說毫無美感。

“做好了嗎,我看看。”

洗漱過的夏滿月從樓上下來,期待地幾步跑到餐桌前,看到桌面上擺着漂亮的白色瓷盤,驚喜地“哇哦”一聲。

雞蛋金黃,愛心形狀規整漂亮。暗紅番茄醬沿着盤沿曲線點綴,最後一筆像箭一樣穿透牛排跟煎雞蛋。

挺有美感。

“剛才我摸了欄杆了,再去洗遍手。”

就好像要進行多麽聖潔的儀式,小姑娘覺得自己鄭重點,才對得起男人這份愛心早餐。

江啓随他去了,依舊在廚房忙碌。

最後一塊牛排煎好,往盤子裏随意一丢,正擦手呢,聽餐廳裏傳來小姑娘嗷一嗓子。

江啓趕緊出去看,結果,就看到頂着個鳥巢的夏青陽,站在餐桌邊,單手拈起愛心形狀的雞蛋大吃特吃。

江啓:!!!

“怎麽了,妹妹,這雞蛋又沒毒,你激動什麽,煎的外皮焦脆焦脆的,還挺好吃的。”

說着,夏青陽張大嘴巴,一口氣将愛心雞蛋吞了。

夏滿月站在旁邊,仰頭看着自家哥哥,人都傻了。

“雞蛋,我的愛心雞蛋,哇,哥哥你欺負人!”

夏青陽抓了抓雞窩頭,眼神迷茫,好像不明白哪裏惹到自家妹妹了,“你喜歡吃,我再給做一份好了,你哥哥我做別的不行,煎雞蛋還是很有一套的。”

夏滿月不理他,偷眼去看江啓。

江啓:#¥%&#!!!

舒斐忽然湊過來,賊兮兮在江啓耳邊說:“故意的,絕對故意的,剛起床,都沒洗漱,就直奔樓下來了,你看他平常慢吞吞,剛剛跑得飛快。我還以為是被湯姆追的傑瑞從眼前一陣風似的刮過去。下樓就看到隊長你做的那份愛心早餐,直接下手,都不帶猶豫的,那氣勢你是沒看到,就跟生吞了個仇人似的。”

江啓:……

有點想象不到。

以夏青陽傻憨憨的性格真的會這樣?

知道他不信,舒斐繼續舉證,“用手電筒戳我那次,你應該能看出來,其實他這個人啊,表面看起來與世無争,其實報複心有那麽一點點重。”

說着還特意用兩根手指頭比劃出一個長度,不滿意,又把距離拉遠了些。

江啓覺得好笑,“他報複心能有你重?”

想都想得到,舒斐去基地送了一千多頭大肥豬,本是一件扶危濟困的大好事,轉頭卻又另外要了三十斤米,如此割裂,別人還不知道會怎麽說他。質疑他智商的肯定不在少數,只有當事者清楚,他就是不忿,能占點好處就占點好處,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舒斐不同意,好像跟夏青陽處于同一水平線,是對他嚴重的不尊重,音量都挑起來了:“我那是锱铢必較!”

“行,你锱铢必較,滿意了吧?”江啓給他一個“這小子怎麽那麽難伺候”的表情。

舒斐:……

“我那都是明目張膽的,跟他這個還不太一樣,他都是暗戳戳的,背地裏來。”

舒斐視線不安分地飄來飄去,瞥見夏青陽吃完雞蛋,又是一大口,連僅剩的牛排都不放過,吃完還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啧啧兩聲往江啓身後躲。

“他來了,他來了,你看看他,他就是故意的,滿月妹妹都說那是她的愛心早餐了,竟然還能毫無廉恥心地繼續吃下去。”

江啓瞥了眼縮在自己身後的舒斐,都要被他氣笑:你這是把做賊心虛演繹的淋漓盡致啊。

“阿啓,你看,我的愛心早餐……”

小姑娘哭喪着一張臉,端着空空如也的盤子,一副委屈巴巴,有火又發不出的模樣。

跟在旁邊的夏青陽不講究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嗝!挺好吃的。”

江啓:“……”

他已經強烈感覺得到,夏青陽絕對是有故意的成分在。

于是,兩個人的視線又在半空之中對撞,這次豈止是火花閃電,空氣之中的火藥味濃度直線飙升。

這次,過了足有半分鐘,兩個大男人才有默契地将視線移開。

夏青陽去廚房揪猴面包樹,江啓笑着掐了把小姑娘的臉蛋,嗯,滿手柔膩,內心的熊熊鬥志瞬間被撫慰下去,心情頃刻間轉好。

“有機會再給你做。”

“好吧。”夏滿月是遺憾,太陽花送不出去了。

十朵呢,以現在的速度,要攢到猴年馬月去啊?

吃過早餐,又是每日例行的鍛煉時間,夏青陽也不含糊,被陽光燙傷的手指轉好之後,他就會主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昨天做臘肉拉腸,他就幫了不少忙。

跟舒斐兩個,互相分享鍛煉心得。

舒斐難得跟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雖然身為異能者,可他倆現在可以說是菜雞中的菜雞。

熱身前,夏滿月覺得悶熱,跑去把客廳窗戶打開,通通風。

最近能夠明顯感覺到,如今氣溫比去年同時間段高多了,這可能也是預示着從今年開始,氣候環境會越來越糟糕。

推窗戶時,夏滿月“咦”了一聲。

“怎麽了?”窗戶旁邊舉啞鈴的夏青陽立刻停下動作,看着妹妹。

夏滿月把頭伸出去看了看,半天眼睛一眨沒眨,結果什麽都沒看到,“剛剛我推窗戶時,看到古槐那邊有什麽東西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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