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化妝師看他沒生氣,開始給他上妝前乳,“诶,你這皮膚很好啊,又白又嫩的,平時……”

顧清木完事後像沒上過妝似的,化妝師覺得粉底反而把他臉化黃了。

最後只為了貼合他們這首歌的迷茫感,眼妝稍微弄了點。

賽制要求十二個組的公演順序和PK對手都現場在臺上抽簽,演出正式開始前百十來號學員全部在一個休息區等通知。

蕭南進來得比較晚,他有獨立的妝造團隊,衣服質感和妝容一看就高出其他學員好幾個檔次。好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是笑容淡淡地回應,不敷衍,但也不奉承,讓人很舒服。

蕭南站在門口,環視整個休息區找位置,他們組和顧清木組坐在一片,組員給他留的座位正好在顧清木旁邊。

“這是要搞事情吧,故意讓蕭南和你坐?”何間一看就明白了,忙湊着顧清木講話。

顧清木看了一眼自己右邊的空位,下意識把凳子往何間那邊移了移。

蕭南滿臉無奈地走過來坐下,沒搭理別人的打趣,擡頭看向內場直播的電視。

顧清木拉了下衣領,松了一口氣。

電視上的畫面剛好開始,岑澈和另一位專業主持人拿着話筒迎着觀衆的尖叫聲走上臺。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舉手投足間都是從容與自信。

顧清木不自覺地笑起來,連緊張都少了一些。

在激動人心的入場音樂聲暫停後,岑澈開始介紹贊助商和一公競演規則,顧清木聽得專心,一時忘了蕭南還坐在身邊的事情。

“你裝的挺好啊?”

這個聲音猝不及防出來的時候顧清木吓了一跳,因為和夢裏質問他的人音色幾乎一模一樣。

他轉頭看着蕭南,露出疑問的神色。

“這裏沒別人,那天故意喝醉酒不就是想讓岑老師送你嗎?最後給我喝的反而是白開水。”蕭南一臉不屑。

顧清木面對蕭南明目張膽的挑釁一時找不到話來回擊。

“今天又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顧清木是脾氣好,不代表沒脾氣,他剛想回一句嘴,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曾屹然、林湖柟兩組準備上場了。”

顧清木停住話頭,到嘴的話也再找不到出口的機會。

哪想到蕭南不依不饒,“你以為你裝清純岑澈就喜歡你了?我和他什麽關系你應該知道吧?一會兒我就……”

“你有病吧!”何間突然越過顧清木推了蕭南一把,“誰教你在這吠的?”

蕭南剛說話的時候沒戴麥,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沒人注意到。可何間這一句沒控制音量,大家都聽見了,顧清木也沒想到,忙站起來拉住他。

這一吼整個休息室都亂套了,大有要打群架的氣勢,跟拍導演見狀跑進來呵止了亂糟糟的局面。

蕭南把自己的衣服理了理,戲谑地看着他們倆,湊近何間耳朵邊說,“苦命鴛鴦啊?行,一會兒見高下。”

岑澈坐在導師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抽簽的箱子裏的彈簧球寫的是十二個組的隊長的名字,賽程已經進行到三分之二,按道理箱子裏應該還剩下四個彈簧球,可他剛剛抽的時候拂了一把,明明只剩了兩個。

哪兩組的名字不在裏面,可想而知。

倒數第二組比完後,岑澈和主持人憂心忡忡地上臺,工作人員把抽簽箱拿上來時,岑澈一聽聲音就知道裏面有球,目前場上只剩下兩個隊伍,都不需要抽就知道壓軸出場的是誰。

岑澈皺眉看着那個箱子,一言不發。

氣氛有點尴尬,主持人接到耳返裏導演的命令,代替岑澈行使抽簽權,還意有所指地抛出了一個熱門話題。

“我們岑老師這是知道接下來的隊伍是誰了有點緊張嗎?”主持人笑得一臉暧昧,臺下觀衆也很快反應過來,全場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岑澈扯起嘴唇尬笑,“《宇宙環島》和《Moon aroma》都是很優秀的作品,我希望他們都能取得好成績。”

說話間,主持人已經把箱子裏的彈簧球拿出來,聽到岑澈官方的接話,他臉上的笑容也尴尬起來,只能繼續cue流程,“讓我們掌聲有請何間組帶來的《Moon aroma》以及PK組蕭南組帶來的《宇宙環島》!”

岑澈記住了這個主持人,在一片整齊劃一的“蕭南”呼聲中回到了導師席。

《Moon aroma》組就位了,音樂出來後第一個唱的就是顧清木,他音色音準都不錯,拿捏住了歌曲的慵懶風。形象也很漂亮,襯衫穿得別具一格,白皙的皮膚和深凹的鎖骨在燈光下非常耀眼,Laber已經聽到好多觀衆的尖叫了。

他“嚯”了一聲,想和岑澈讨論一下這個學員,轉頭就看到對方滿臉陰雲,重點則完全跑偏,“這誰給他的衣服?”

Laber一時無語,“節目組配的衣服吧,他們這組都是白襯衫啊,只是款式不同,挺有風格的。”

Laber一邊說還一邊在本子上記下了一個學員的名字和缺點,打算在後續的課堂上單獨跟他說一下。合上本子看到還在發呆的岑澈,他轉了下椅子疑惑道:“怎麽了?”

岑澈把一直跟着顧清木移的視線撤回來,“沒什麽。”

Laber靠回椅背上,“一會兒結束了請你吃個飯吧,還沒謝謝你給我介紹工作。”

這一聽就很虛僞的話不值得相信,岑澈喝了口水,“吃飯可以,謝謝就不必了。”

兩組表演完畢,岑澈上臺cue流程,他其實不抱太大希望。

何間組就他一個人是超常發揮:舞蹈帥氣,嗓音別致,加之他本人的人氣在線,票數不會低。

顧清木和另外一個學員算正常發揮,其他幾個在唱岑澈重點關注的部分時或多或少都有跑調,只是不甚明顯。

反觀蕭南組,歌曲熱門,很能帶動全場氛圍,組員三個A班的,其餘學員實力也不差,唱跳俱佳的人占了一大半,整個舞臺都很燃很炸,能讓看了兩個多小時表演的觀衆再度充滿熱情,他們的壓軸任務可以說完成得非常出色。

不帶私心地說,這把蕭南組是勢在必得的。

結果也正如岑澈所料,蕭南組總票數超過何間組近100票,這是全場PK組間差距最大的,雖然組內人氣王之間票數差距還在正常範圍內,但這已經足以讓蕭南組的組員耀武揚威一段時間了。

岑澈面無表情地宣布了讀票成績,又例行公事般祝賀獲勝隊,鼓勵失敗隊後,就撂挑子了。

全部流程弄完又花了一些時間,岑澈十分疲倦。下臺接過曉栀遞來的外套,岑澈聽到她提醒:“Laber老師在休息室等您。”

岑澈問她要來手機,“知道了,我一會兒過去。”

岑澈不愛穿西裝,領帶的傳統系法勒得脖子生疼。他扯着衣領透氣,往休息室走,這條走廊的聲控燈壞了,岑澈調出手機的亮光照明,聽到旁邊教室裏傳來不大的嬉鬧聲。

原以為是哪個組贏了比賽在慶祝,岑澈沒管,但一陣陣奇怪的笑聲裏夾雜的某個名字,還是讓他停下了腳步。

“這回心服口服了吧?”

“沒事兒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破樣兒,別一個勁兒就想出風頭。”

“最開始以為你背後有人,我們沒敢弄你,結果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顧清木!”

“啊!……”

岑澈一腳破開了練習室的門,大片黑暗中有一小處被幾盞臺燈照得很亮,聚光處的人雙眼緊閉,臉色慘白。

岑澈拍開燈,“幹什麽?造反嗎?!”

這是他在這個節目裏說話最大聲的一次,聲音很冷,每一個字背後都透着壓迫。

圍着顧清木的人沒想到被人撞見,都背過身低着頭,企圖做無謂的掙紮。

人群中間的顧清木睜開眼睛,那雙有光的眸子就那麽隔着幾米望過來,分明含了淚。

岑澈走進教室,扒開人把他拉出來。

顧清木身上還穿着演出的那件襯衫,現在紐扣已經不止破了一顆,頭發也被扯得亂糟糟的,岑澈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時手都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顧清木遲到的委屈好像潰了堤,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滴,岑澈想起顧清木以前也是愛哭的,面對那條流浪狗就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哭。

但他們在一起後,他唯一聽到的顧清木的哭聲還是三年前二人戀愛關系截止的那天。

那天顧清木哭聲嚎啕,不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動靜,只是睜着眼睛看他。

岑澈的心像是又被烈犬咬了一口,他擡手把顧清木的臉擦幹淨。淚痕有了軌跡,才擦掉,眼淚就又順着路徑流下來。

岑澈就在那一刻決定,他要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頭埋得最低的蕭南。

岑澈走過去一把扯起他的衣領,“我有沒有說過讓你不要招惹我?”岑澈語氣狠厲,手勁大得吓人,蕭南被他一把扯得差點摔倒。

蕭南支支吾吾不說話,又害怕,隐隐約約要哭了。

岑澈氣紅了眼,把蕭南狠狠地往地上一抟,他才冷靜下來,倒退兩步看清六個人的名字牌,記下他們的公司。

随後又讓曉栀去監控室拷貝剛剛的素材,收到她發來的OK後,岑澈才說,“我不跟你們談,你們的經紀人經紀公司應該知道怎麽處置。”

幾個學員慌起來了,顧清木沒有後臺,岑澈的後臺他們都知道并且是惹不起的啊。

“岑老師,岑老師,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就是和顧清木開個玩笑,沒動真格,真的,您進來的時候我們……”

岑澈沒理任何人,他徑直拉着顧清木走了。

一路上充斥着兩人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岑澈拉着顧清木手的力氣也不小,顧清木很有點疼,不過他不敢說話。

剛進休息室,岑澈就轉身抱住了他,柑橘調的香水味道包裹着兩個情緒不算平靜的人。

岑澈的呼吸就在顧清木脖頸附近,他眼睛都瞪大了,睫毛不停扇動,手慌亂地掙紮,被岑澈強勢地卡住,“別動。”

顧清木就不敢動了。

岑澈的手很冰,撲到耳邊的呼吸也很急,現在做出的擁抱這個行為過後應該會被他自己認為是失态。

顧清木不敢置信的同時,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岑澈渾身都在抖。

顧清木小心翼翼擡手回抱住他,眼淚洇進岑澈的西裝外套。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流得很慢,空調出了兩次風,所有的氣憤與委屈好像也都慢慢被平息。

顧清木整個人被壓在門上動彈不得,他嘗試着動了下有點僵硬的脖子。

岑澈便反應過來,主動松手結束了這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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