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天是蘇珺白出院的日子，嚴律宸來的路上想了想，決定還是買一束花帶過去。盡管他都不知道，蘇珺白喜歡哪種花。
他想起自己以前給他買了奶茶和蛋糕，後來被蘇珺白告知，其實他是讨厭吃甜食的。
他總是以為，自己很愛蘇珺白，自然也是很了解他的一切，但其實不然。
嚴律宸直到現在才發現，在他們從認識到交往的那短短的三年時間裏，自己對蘇珺白的了解很少，如果當初能再多加留意，也許蘇珺白就不需要獨自一人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了。
他甚至連蘇珺白怕黑都不知道，還殘忍地把他關進了衣櫃裏。
捧着花的姿勢有些僵硬，代表着嚴律宸的內心是忐忑的，自從蘇珺白醒來失憶後，這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存在着。
直到今天，他終于知道，這種不安來源于什麽。
嚴律宸來到病房門口，正欲推門，卻透過門上的小窗看到，周晟祎和蘇珺白靠得很近。
周晟祎彎腰撥開蘇珺白住院期間留長的頭發，似乎是在看傷口的愈合情況。
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約而同地笑了，蘇珺白其實是個笑點很低的人，盡管他看起來好像對很多事物都很冷淡。
嚴律宸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他看到周晟祎擡起了蘇珺白的下巴，深情款款地在那蒼白的嘴唇上落下一吻，而蘇珺白不僅沒有抵抗，還順從地閉上眼睛。
嚴律宸就這樣看着那兩雙嘴唇纏綿悱恻，甚至還愈發深入，最後周晟祎的手還攬上了蘇珺白的腰。
就在兩人親得難舍難離的時候，猛地一聲巨響吓到了他們，嚴律宸徑直沖了過來，一把将周晟祎拉開，然後一個拳頭揮了過去。
“我去你媽的你竟然敢碰他！”嚴律宸将周晟祎粗暴地摁在地上，又是一拳揍上去，“你所謂的‘照顧’就是這麽龌龊的嗎？”
周晟祎之前因為嚴律宸害得蘇珺白差點死掉的這件事情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愁沒法發洩，于是也奮起反擊，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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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了。”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蘇珺白有些無奈，但他的阻止并沒有讓兩人的動作停下來。
“你是在嫉妒我嗎？”周晟祎挑釁般的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嚴律宸，“因為在他心裏已經沒有你了，現在在他身邊的只有我。”
“我警告你，離珺珺遠一點。”嚴律宸揪着周晟祎的衣領，正欲大力地朝他正臉來一拳，突然後背遭受到打擊，同時響起玻璃倒地破碎的聲音。
嚴律宸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到蘇珺白還維持着舉起手的姿勢，還很生氣地朝他吼道：“我說住手！”
他身體還虛着，一下子氣急攻心，突然趴伏在床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周晟祎見狀，連忙推開嚴律宸跑過去蘇珺白身邊幫他順氣，正想把杯子拿給他喝水的時候，才發現杯子沒有了。
杯子剛剛被蘇珺白扔向了嚴律宸，砸在地上摔碎了，裏面是先前倒進去的開水。
背後是濕的，後頸已經燙紅了一片，嚴律宸也不在乎，他只是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蘇珺白。
蘇珺白的嘴唇還是紅潤的，是剛剛被親出來的，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攻擊性的行為，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害怕和慌張，所以才會緊緊地将自己貼近周晟祎的懷裏。
嚴律宸看着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依舊不服氣地威脅着周晟祎：“你這是在利用職務之便圖謀不軌，趁人之危。”
“我都是在下班時間談戀愛，這是我的私生活，與你無關。”周晟祎只是不慌不忙地說，“而且，我們現在是在交往的階段，不存在不正當的關系。”
聽到這段話，嚴律宸的瞳孔倏地放大，病房裏的氣壓驟降，氛圍安靜得異常詭異和尴尬。
蘇珺白沒有任何關心他的表現，而是撫摸着周晟祎臉上的傷口，心疼地問道：“沒事吧？疼不疼？”
舌頭在口腔裏掃了一圈，嚴律宸艱難地咽下那點血腥，假裝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但他通紅的眼眶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難過。
“我今天是來接你出院的。”嚴律宸整理好衣服，拿起剛才被他一氣之下卻依然不忘輕輕地放在地上的花束，遞給蘇珺白。
“我不需要你接。”蘇珺白扭過頭，低聲說了句，“瘋子。”
嚴律宸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桌子邊上把花瓶裏原有的百合抽出來扔了，固執地把自己帶來的花換上去。
蘇珺白是不會喜歡百合的，他堅信。
晚上周晟祎帶着蘇珺白回他自己居住的家，一進門，周晟祎就開始忙進忙出地幫他歸置行李，而蘇珺白自己比起房子的主人更像是個來訪的客人。
他站在玄關處，面無表情地環顧着四周，然後走近陽臺窗戶，看着窗臺上養着的幾盆小盆栽，有多肉，有仙人球，甚至二傳biss還有繡球花。
原本它們應該是長成圓滾滾的樣子，然後開出多彩小花的，但由于許久沒人打理，全部都從根部開始腐爛，蔫掉了。
“我試過想把它們救活的，但我實在是不會種花。”周晟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沒事，都扔了吧。”蘇珺白無所謂地說，“我不想要了。”
他想開窗透氣，卻注意到樓下停着一輛卡宴，有人靠着車門，擡頭一直望着他這邊。
嚴律宸是一路跟着他們回來的，他只是知道蘇珺白住哪裏，卻從來沒有去過他的家。
如今有個男人進入了他的家裏，可以用着蘇珺白用過的東西，呼吸着帶着蘇珺白味道的空氣，分享着關于蘇珺白的一切。
他感到有些急躁，手上攥着一盒煙，是之前何燃塞給他的，說是抽了就不愁了。但他不能碰，因為蘇珺白不喜歡。
“你在看什麽？”一雙手環上了蘇珺白的腰。
“沒什麽。”蘇珺白伸手想把窗簾拉上，忽然手指被扣住了，他扭過頭，周晟祎順勢吻住了他。
這樣子樓下的人會看到，蘇珺白有些在意，周晟祎卻掰過他的肩膀，讓他正面面對自己。
“只看着我就好了。”周晟祎捧着他的臉說，“像現在這樣。”
“嗯。”蘇珺白主動掂起腳尖親了親他。
“我喜歡你。”周晟祎将他摟得更緊了，“真的很喜歡。”
“我知道。”蘇珺白回應着，但他并沒有跟周晟祎說過同樣的話。
周晟祎也不介意，他親昵地蹭着蘇珺白的臉頰低語：“晚上要試試嗎？”
蘇珺白明顯身體一僵，但也只是稍縱即逝，他說：“我先去洗澡。”
“好，記得把傷口貼上防水貼。”周晟祎交待完後，親了親他的額頭。
蘇珺白答應着走了，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廳之後，周晟祎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他探頭看着還站在樓下的嚴律宸，然後把窗簾拉上，找了個垃圾袋，把那些盆栽一掃而空。
周晟祎自然而然地在蘇珺白家裏留宿，他一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蘇珺白坐在床上發呆。
“怎麽了？”他走過去，“是不是不太适應？”
蘇珺白搖搖頭，他的手下意識地扣着手腕，周晟宇發現後，假裝不經意地拿起他的手，在那些傷疤上親了一下，再将他摟進自己的懷裏。
“遺忘是件好事，這樣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周晟祎順着蘇珺白的背脊，安撫道，“以後不用每天吃藥，也不用再受折磨了，我會陪着你度過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好嗎？”
懷裏的蘇珺白點點頭，迷戀又依賴地汲取着那點溫度，這更像是一種本能，也許是在黑暗裏呆得太久，太冷了吧。
盡管蘇珺白失憶了，但之前留下的身體記憶性反應還在，而周晟祎的吻很溫柔，克制，讓蘇珺白從本能的排斥逐漸變成了接受。
這是周晟祎在跟蘇珺白表白後慢慢努力做到的成果。
他在床上時愛撫的力道也很舒服，令人享受其中，雖然不至于惡心，但蘇珺白一直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他身上的睡衣扣子是敞開着的，褲子也已經被脫了下來，周晟祎看着蘇珺白，忽地低下了頭。
“你不需要這樣。”蘇珺白阻止了他。
周晟祎看着因羞澀而臉頰通紅的蘇珺白，心底嘲笑自己過于正人君子，他耐心地解釋道：“你之所以會勃起障礙和性冷淡，除了是之前那所謂的“戒同治療”造成的，還有就是服用了太多藥物導致的不良反應。”
他用手指刮蹭着那疲軟嬌嫩的頭部，蘇珺白突然一咬牙，身體跟着顫了一下。
“停藥後多數情況下是可以恢複的。”周晟祎說話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有些好聽，同時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至于心理上的，我可以幫助你克服。”
只見周晟祎埋頭在他腿間，蘇珺白感覺到自己的性器被濕熱的口腔包裹着，有舌頭在反複挑逗着它，耐心又體貼。
也許是因為前戲做的很足，加上已經忘記了之前的性事給他帶來的痛苦和不悅，蘇珺白發現，他好像有感覺了。
伴随着越來越快的吞吐速度和不斷觸及敏感點的撫摸技巧，他開始感受到久違的極致的快感。
“嗯…嗯…”他擡手捂着眼睛，細細地呻吟着，最後抖動着射了。
周晟祎擦了擦嘴，看了眼自己的下身，準備去廁所自己解決，手卻被拉住了。
“我…讓我幫你吧。”蘇珺白磕磕絆絆地說，但他卻不敢直視周晟祎的那裏。
“下次吧，我們一步一步來。”周晟祎給蘇珺白扣好衣服，再幫他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房間。
蘇珺白躺在床上發了會呆，起身又去窗戶那看了眼樓下，嚴律宸還站在原地，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似乎是感受到什麽，嚴律宸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蘇珺白房子裏的燈都關了。
可是周晟祎還在他家裏，并沒有離開。
他想起了蘇珺白曾經為了見他一面，也做出過這樣的事情。
如果這是在報複，嚴律宸自然會承擔所有，但偏偏這是蘇珺白在不記得他的情況下做出的事情，這讓他更加難以接受。
包括和別的男人交往，自然地和他以外的男人接吻，帶別的男人回家，甚至……
嚴律宸甚至都不敢去想像他們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以前有多麽愚蠢，竟然會三番四次地把蘇珺白從自己身邊推開，還做出這麽多傷害他的事情。
後悔、痛苦、嫉妒、傷心、不甘，這幾種感覺交織在一起，互相折磨着他，心也跟着被撕扯成一瓣瓣的，到了無法愈合的程度。
治愈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蘇珺白再度回到自己身邊。
站立的時間過久，腿骨的疼痛使得他不自覺地彎下膝蓋，半跪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珺珺。”嚴律宸呢喃着，“我該怎麽辦呢？”
“我該怎麽做？才能把你找回來？”
周晟祎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蘇珺白已經睡着了，床頭的小臺燈亮着昏黃的燈光。
他先是躺了進去，待身上的寒氣消失後，才轉過去抱着蘇珺白，輕聲道：“晚安。”
蘇珺白睜開眼睛，看着窗戶位置，良久之後，他才漸漸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