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蘇珺白迷迷糊糊地睡來的時候，外邊天已經黑了，小貓在他旁邊睡得正香。

他再度嘗試下床走動，雖然有點困難，但咬咬牙也能堅持下去。

只是當他磨蹭着慢慢挪着腳步準備去衛生間的途中，就聽到“噔噔噔”上樓梯的聲音。

“你怎麽還沒走？”蘇珺白有些意外。

嚴律宸見他站得歪歪扭扭地樣子，也不管蘇珺白會不會生氣，直接上前想攙扶他：“我幫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蘇珺白還是很抗拒他的接觸，抿着嘴的倔強表情一如既往。

發了汗之後全身都很難受，蘇珺白只能随便給自己擦擦身子，即便這麽簡單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完全做好，整個人都變得很沮喪。

待他出來之後，嚴律宸已經再次準備好吃的在房間裏等他了。

還是那些清粥小菜，但明顯是用新鮮的食材剛煮好的。

“随便吃點都好，你別這樣。”嚴律宸繼續懇求着。

蘇珺白安慰自己浪費糧食是不好的行為，而且他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最終他還是妥協地坐了下來，慢慢品嘗着。

“好吃嗎？”嚴律宸期盼地看着他，“我最近學會了很多菜，以後可以每天不重樣地做給你吃。”

蘇珺白被這炙熱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應該說，只要嚴律宸一靠近他，他不管怎麽樣都會覺得不自在。

吃得差不多了，蘇珺白覺得該把話說清楚了。

“之前我……”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說，先是思考了一會說，“上次是我的言語和行為太過于激進，不管因為什麽原因，當年提出分手的人确實是我，後來死皮賴臉地求複合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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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珺白沒辦法抓手腕，只能不安地搓着袖子，這些都是下意識的動作，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當年也不會出車禍，也不會受那麽嚴重的傷。”他漸漸低下了頭，心裏莫名慌亂，“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所以你當初會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包括……”

重新陷入不好的回憶之中，感覺并不好受，蘇珺白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嚴律宸心疼他這樣子，他半跪在蘇珺白面前，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珺珺，夠了，先別說這些好麽？”

“不可以，一定要說。”蘇珺白禁不住紅了眼眶，“其實我能理解的，你後來之所以會那樣，我都能理解的……”

他語言組織得很混亂，開始前言不搭後語：“我也出過一次車禍了，我想過把命都賠給你的。”

“珺珺……”

“可是現在我想通了，嚴律宸。”蘇珺白最後堅定地看着嚴律宸說，“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不應該再有過多的糾纏，我只是想重新開始屬于自己的人生而已。”

蘇珺白終于把自己的手放開：“我想試着過沒有你的人生，懂嗎？”

嚴律宸也看着蘇珺白，心口堵得難受，悶悶的，他說：“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現在讨論對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蘇珺白不想再這樣沒完沒了的，“那些傷害已經造成了，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嚴律宸抓着他的手說：“即使重新開始也不行嗎？”

“我已經嘗試過了不是嗎？”蘇珺白是真的累了，他連一個微笑都懶得給予。

“我知道了。”嚴律宸低着頭的樣子讓蘇珺白想到了多年前他們分別的那個雨季，只是現在的他一點都不覺得悲傷，反而感到真正的釋懷。

他想把手抽出來，結果卻被握得更緊了，蘇珺白臉色一變。

“紗布濕了，需要重新包紮。”嚴律宸還是低着頭，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感。

他把一直放置在地上的急救箱打開，處理的手法很熟練，讓蘇珺白想到了他身上遺留下來的那些傷口，心一軟，也就由得他去了。

嚴律宸在消毒傷口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手腕上那些傷疤，這些都是蘇珺白曾經千方百計想要藏起來的存在，如今卻毫不掩飾的展露在他面前。

見他一直盯着看，蘇珺白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回避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了，難道他也要折磨和報複嚴律宸嗎？就像他之前對待自己一樣。

“你看，你身上有傷口，我身上也有，而且都是無法愈合的那種。”蘇珺白這時候反倒笑了，“所以啊，怎麽還能繼續愛下去呢？”

嚴律宸沒有說話，只是接着幫他處理傷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選擇逃避。

蘇珺白突然覺得這樣也挺沒意思的，于是他也跟着沉默。

包紮好手腕之後，嚴律宸把蘇珺白的腳擡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擦上藥酒按摩消腫。

只是當他的手撫過那些疤痕時，蘇珺白莫名覺得癢，心裏哆嗦了一下。

很細微的反應，嚴律宸沒有發現，可他還是有點心虛。

好不容易等到全部弄完結束，蘇珺白以為終于可以把人送走了，結果嚴律宸卻說：“我會走的，在這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裏照顧你，直到你痊愈為止。”

說完也沒給蘇珺白反應的時間，起身就往樓下走去。

蘇珺白輕輕嘆了口氣，摸着手腕上的紗布，那裏仿佛還殘留着一些體溫。

明明都快忘記的事情，現在又被迫重新想起；明明已經變淡了的感情，現在又開始發生變化；明明應該是再也不見的人，現在卻近在咫尺。

蘇珺白重新躺回床上，盼望自己能早日康複，這樣嚴律宸就能早點離開。

他心裏想着，絕對不能再給出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