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決與觸發
所有人的視線落向屬于巫九靈的直播間。
那裏的情景依舊如世界末日般混亂無序, 扭曲又詭谲，像極了對那份龐大精神力的一隅投射。
“能力庫還幾乎是一片幹涸，記憶也沒有恢複, 根本召喚不出來一點暗能量——以這種狀态使用可以扭轉副本規則的精神力的話, 必然會同時影響到她自己。”
賀蘭焰覺得全身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痛, 可他還強撐着身體，将之前準備的武器翻出，低聲對“暫時聯盟”的另一位說：“一定要想個辦法，比如……喂？”
從他開始講話就沒得到回應，賀蘭焰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他猛地看過去。
時卿的手臂微不可察地輕顫着, 他的掌心滲出冷汗，藍灰色的眼睛中有扭曲的光在明明滅滅地閃爍。
{神明的力量被蠶食，被分化，用無可用, 幾近腐朽。}
{但她的精神将會像是燎原的烈火，以摧枯拉朽之勢焚燒殆盡所有的一切。}
{包括她自己。}
{而你——應當很清楚！}
“你給我閉嘴！”
鮮少外露劇烈情緒的時卿忽然怒喝一聲, 一掌拍向面前阻攔他的屏障。
賀蘭焰一激靈, 今天被鬼嬰聲波攻擊得差點PTSD的他, 立馬調轉武器對準塑料盟友：“你在說什麽？”
他直覺哪裏不對, 但時卿沒有回答他。
血絲隐隐浮現在眼底, 時卿攥緊的手指泛起熒光, 略有些失焦的眼睛更是充斥着全無理智的陰鸷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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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焰：“？”
賀蘭焰表情一言難盡：“小靈還沒說什麽, 你這龍怎麽先要暴走了？”
話音剛落，頭頂的天花板又是一陣劇烈抖動，鬼嬰比先前更為憤怒的吼叫穿透樓板, 不過, 這一次的聲音裏似乎還多了點着急和慌張。
賀蘭焰擡頭看向倒計時——
此刻, 距離這一輪游戲結束還有不到一分鐘。
“砰！”
[鬼嬰還沒得手！]這樣諸如此類的興奮彈幕剛閃過，之前一直就在不斷震動的天花板轟然塌陷。
熟悉的影子從中一躍而下，巫九靈閉着眼，又是靈巧地躲開緊跟而來的兇厲拳頭。
“小孩子，确實挺有活力。”巫九靈喘着氣調整好呼吸，“捉迷藏”那麽久以來，終于主動開了次口，“當然，也确實沒什麽頭腦。”
失憶後也一如既往地本能嘲諷。
“去死！去死！”
鬼嬰無數次撲空，又無數次狼狽爬起，臨近結束的時間更是讓它暴躁不堪。
終于，又被遛狗似的風筝了一會兒，它似乎瞅準了一個機會。
也許是躲避的時間太久，大量奔跑十分消耗體力，它注意到這個“泥鳅”的速度逐漸變慢了下來！
對啊！她現在可只有1%的能力！再怎麽嚣張，也抵不過一具不堪重負的脆弱肉.體！
鬼嬰想到這，奔跑的四肢都更賣力了！
就是現在！
逮住巫九靈腳步逐漸放緩的時間，鬼嬰嗷嗷嗷地吼叫着，瞄準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脖頸，縱身一躍！
忽然間，原本背對着它的少女幽幽笑着轉過頭，朝它背後一指。
“？”
這個笑容實在太過不懷好意，肉團身子還停留在半空的鬼嬰心有所感，立馬扭頭。
00:00
時間到。
她逃，它追，最後只有它插翅難飛的一出好戲就此結束。
“！”
難怪她腳步慢了！原來都算準了！！！
不甘的鬼嬰憤怒地叫了一聲，但還是無可奈何地“啪叽”掉地，動作和之前某次如出一轍。
它也想耍賴咬下去，但做不到。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它能力的弊端之一。
鬼嬰自己的各種招牌技能在“游戲”中才能最大程度發揮，但同樣，因為是游戲，哪怕它是制定者，也要遵守其中的規則。
它的回合到時間結束，那它就再也沒法作為尋找方進行主動攻擊。
之前的什麽音波沖擊倒是可以不受場合限制随便使用，但可惜對巫九靈沒有任何效果。
在自己的地盤上失敗，這讓鬼嬰很是難堪。
怨氣極重的小孩子模樣的厲鬼咬牙切齒，惡狠狠在心裏盤算，捉迷藏結束後死活都要讓它這個媽再陪它玩點別的，然後它就可以趁機狠狠地報複回去！
哼，誰說只能一輪？小孩子撒撒嬌多玩一會怎麽了？
它媽媽要是敢不同意！它就先把它爸爸和那個燈泡一起吃了！
毫無自知之明企圖猛鬼撒嬌的鬼嬰打定主意，甩了甩今天太多次砸地上有點發暈的小腦袋。
忽然，它诶了一聲。
它的媽媽怎麽把頭轉過去了？
空蕩的眼眶沒有可以轉動表示疑惑的小眼珠，鬼嬰坐在原地呆了一會，突然一拍光腦門。
還在捉迷藏！但是該它躲了！
因為實在沒有這種情況的先例，鬼嬰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等它準備開始找藏身地方的時候，原本就不長的時間只剩下了不到20秒。
“去哪去哪？”
血肉團子陀螺似的滴溜溜轉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彈幕一片[哈哈哈]的無情嘲笑。
結果，看清下一幕的他們瞬間将[彈幕護體！彈幕護體！]飄滿直播間，一如他們在屏幕前誇張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只見原本在四樓中央的鬼嬰，忽然手腳并用地飛速朝問診臺爬去。
它穿過阻攔賀蘭焰和時卿的屏障，帶着一身血腥氣，惡狠狠地跳到他倆中間：“滾開！”
它邊說邊威脅似的朝他們龇出尖牙，那張沒有眼睛的驚悚的臉，于是就這麽突然出現在小粉團的鏡頭下，這也是暗區玩家們驚叫的原因由來。
誰能想到，這個鬼最後選擇的地方是這裏。
“你還能這麽鑽空子？”極快反應過來的賀蘭焰難以置信瞪大眼，表情十分無語。
确實如他所說，鬼嬰卡了個bug。
游戲正式開始前，它和巫九靈互相保證不讓其他人來幹涉他們“愉快”的捉迷藏活動，這個屏障就算是同時攔下了其他鬼怪以及這邊兩人。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構築屏障的符號是鬼嬰自己畫的。
所以，鬼嬰可以不受限地穿梭，其他人和鬼都不行。
而所謂的bug，就是鬼嬰穿過屏障爬到了一個“真空地帶”：這邊的兩個食物不能對它動手，那邊的巫九靈也過不來；而這個問診臺的位置也确實屬于定義好的“四五樓”內，不違反游戲規則。
五分鐘內，它就是絕對安全的。
[woc這個鬼不講武德！]
[好不要臉！我算是知道了，這個鬼嬰一開始說出“不讓其他人打擾游戲”，靈寶也點頭同意的時候，能力生效，當時其實就已經攔住所有的鬼怪和這邊兩人了！本來就沒必要弄出個什麽屏障!]
[對！這個“屏障”根本就是為了做給前輩看的！它從最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搞出這樣一個安全區，确保自己那輪萬無一失！什麽“捉迷藏”什麽乖巧老實玩游戲，呵呵，厲鬼才不和你講陽間那套]
[我敢肯定，構建規則并遵守是鬼嬰能力的限制之一，要沒有這個弱點，它這會絕對已經主動出擊把賀蘭焰咬了]
彈幕說的都沒錯。
賀蘭焰貓貓無語臉，但不妨礙他在第一時間迅速掄起棍子，劈頭朝鬼嬰後頸打去。
結果，還沒挨上它的皮，一股看不見的斥力就牢牢地阻攔下他，無論如何使力都沒法下移半分。
“省省力氣吧。”鬼嬰沒眼珠子，但這會別了下頭的動作像極了在朝賀蘭焰翻白眼，“知不知道這重游戲規則也是在保護你？你現在動不了我，我也一樣，不然早八輩子把你撕碎吃幹淨了。”
還沒正式确定游戲之前，它還能耀武揚威地吼他們幾嗓子，可現在，包括鬼嬰自己，也沒法傷害“不相幹人員”一指頭。
兩邊呈尴尬的僵持狀态。
至于一開始，它和時卿開始追逐戰的時候，賀蘭焰被聲波波及純粹是貓貓倒黴蛋——一人一鬼都沒想到游戲中途會突然冒出別人，所以最開始劃定的規則沒把他們囊括在內。
鬼嬰現在很是遺憾當時怎麽沒先幾嗓子趁機把這小子震死。
不過，做鬼也不能計較太多，起碼現在，剩下的五分鐘可以讓它高枕無憂地好好休息。
又吼又爬地追了那麽久，鬼嬰也有點累。
當鬼也不容易哩。
它假裝看不見旁邊兩個香噴噴的食物，一屁股坐地上。
忽然，一種堅硬微涼的觸感從它脖子後面傳來。
鬼嬰滿頭問號，連忙掙紮扭頭看去。
神情還沒有完全恢複清明的時卿，此時正壓抑着眼底翻湧的風暴，努力穩住神智，伸手遏住鬼嬰的後頸皮，把它死死按在原地，不讓它逃竄。
這樣以來，哪怕它撐過五分鐘安全期，依舊會在屏障解除的第一時間被他們擊殺。
“混蛋人類！”意識到這點的鬼嬰驚叫，“有你這麽當爸爸的嗎！”
因為沒有外露的殺意，只是限制住它的行動，所以游戲規則也沒法保護它。
除非巫九靈現在跑出來準備捉它，游戲才能判定“捉迷藏”被外人幹預，鬼嬰才能獲得助力逃竄出去。
搬石砸腳，倉促制定的規則總有漏洞，鬼嬰只是沒想到這些本該作為它食物的人類，腦子能轉這麽快！
不過沒關系！它小鬼嬰也絕非善類！
面條似的左右扭動，鬼嬰試圖從這個力道驚人的桎梏中掙脫，結果沒想到又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抵到了它的屁股上。
賀蘭焰用棍子壓住厲鬼，懶得管自己這個動作已經被敬業的色相頭記錄成嶄新表情包“按住躁動的你”，冷笑一聲：“趴好。”
鬼嬰很不爽。
“死電燈泡滾！”
“小光頭你罵誰？”
“艹？”
稚嫩童音蹦出這樣的詞語實在有點好笑。
鬼嬰徹底怒了。
因為這次，它感覺自己這個高貴的厲鬼沒有從食物那裏得到應有的尊重。
這麽想着，反正也沒法互相傷害，鬼嬰一不做二不休，扭着身子，拼命地将自己血漬呼啦的身體朝兩人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蹭，還試圖呸呸呸地吐口水。
不就是互相惡心嗎？誰怕誰？！反正它一個鬼又不要什麽狗屁節操。
賀蘭焰/時卿：“……”
有一說一，即便是在無限世界裏混了那麽多副本，見過各種奇葩厲鬼的他們，也成功被惡心到了。
賀蘭焰左右閃躲，順手用另一根棍子把鬼嬰的嘴堵起來，抽空朝旁邊瞥了眼。
不能徹底龍化，但時卿的手指熒光一閃一閃，已經明顯不像是普通人類的指骨關節。
賀蘭焰收回視線，淡淡的少年音卻像是驀地在他心上敲了一記警鐘：
“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這次戰力值的分配和NPC能力阈值的設定用的基本是同一套理論，我們是可以勉力突破範圍使用一點異能沒錯，但稍有不慎，只要那個脆弱的警戒線繃斷，整個副本都會崩塌，更別提現在這個套娃似的副本中的副本。
關于你身上的事情我沒興趣打聽太多，但現在，作為小靈共同的玩家和隊友，我們必須對她負責，不要給她添麻煩。”
“小靈……”
低聲喃喃，時卿反複深吸幾口氣，再擡頭時，混沌的眸子已經恢複成往日不怒自威的沉靜模樣。
“抱歉，我的問題。”
賀蘭焰挑挑眉，剛想随口調侃“你這龍居然還會道歉”，手下棍子冷不丁被一撞。
鬼嬰艱難地擠出下半身，抓着賀蘭焰的衣領就要朝他臉上，準确說是嘴裏踩。
血腥臭氣撲面而來，賀蘭焰表情也黑了。
屏住呼吸，他後仰閃躲，強悍的核心力量以及柔韌緊實的腰腹讓他成功保持住這個姿勢，還能順便再反手把鬼嬰捅回去。
[ohoh！什麽是暗區第一腰！]有彈幕瞎起哄。
“可惡！”鬼嬰怒罵，“今天非要給你一腳不可！”
它看出來賀蘭焰無比抵觸的表情，又鲶魚似的扭過棍子頭，拼命伸着小短腿繼續朝前夠，逼着賀蘭焰一點點再繼續下腰。
賀蘭焰倒是還撐得住，只是這個動作從外面乍看過去，好像是鬼嬰已經一腳踢上他的咽喉，他都快要不行了的樣子。
時卿皺眉，想想這人幾秒前還為了小靈提醒過自己，自己也不是那條小心眼子的狐貍，屬于是這麽正直的好龍，于是正打算出手把鬼嬰拽遠點。
忽然，連他都感到陌生的寒氣從背後襲來。
賀蘭焰和鬼嬰也僵住了。
仿佛是從九幽地獄中席卷而來的陰冷煞氣，無形無狀卻能輕易感受到鋒利如刀的殺意，将所有一切都凍結凝固，被盯上的獵物只能像是最渺小的蝼蟻般等着裁決的審判。
兩人一鬼外加場外都怕得不行的玩家們，齊齊抖了三抖，然後這才僵硬、緩慢、動作一致地看向一處。
站在隔斷兩地的淡紅色屏障外，巫九靈站在那裏，已經不知道靜靜地看了多久。
原本合上的眼睛重新睜開，然而所有的眼白全部被濃郁的黑色侵染。桃色的瞳仁位于如墨的漆黑之中，越發顯得妖冶惑人，卻也更加陰森詭異。
蓋住一半手指的袖口下，從時卿那兒順走的手術刀正冷冷地反射着寒光，在她頭頂的燈光不偏不倚打下一片可怖的陰影，越發顯得少女殺氣騰騰。
可這所有環境渲染，加起來都沒有她一句輕飄飄的話讓鬼發抖。
巫九靈盯着僵硬不敢動彈的鬼嬰，唇瓣開合：
“我只問一遍，你在對他們做什麽？”
鬼嬰：“？？？”
天啊！媽媽你不是從一開始就站在那看了嗎？！明明是它先被可憐兮兮地按在原地的啊！
天地良心！它現在只是在正當防衛！只是、只是形式相對于人類來說惡心了那麽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它沒有咬下他們幾塊肉（其實是不能），已經很給面子了好嗎？！
鬼嬰無聲吶喊，無比深刻地理解了人類說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是什麽意思。
然而，在無數機緣巧合的燈影打光下，在加上一只已經被激怒、精神狀态絕對稱不上完美的巫九靈，最後反饋到她視覺中樞下的，是賀蘭焰被鬼嬰單方面壓着欺負的場面。
鬼嬰連忙開口：“媽媽你聽我解釋……”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又一個鬼嬰死都沒想到的意外陡然出現。
“唔！”
鬼嬰驚恐回頭，只見自己半根腳指頭都沒碰到的人類，上一秒還用棍子抵着自己，下一秒忽然悶哼一聲，蒼白着臉踉跄軟倒在地。
距離異常任務的最終BOSS太近，鬼怪殘留在他身體內的能力影響二次發作，接連收到音波侵蝕，本來身體就還沒好全的賀蘭焰——早不倒地，晚不倒地，偏偏這會，在巫九靈死死看着這邊一舉一動的時候，砰地摔倒，嘴唇血色全無，想用“裝的”這樣的當借口都只會有瞎子信。
而又雙叒叕更巧的是，這次因為是能力殘餘的影響，游戲規則判定，不算是現在的鬼嬰動的手，于是賀蘭焰沒被“保護住”，華麗麗地倒下了。
剎那間，鬼嬰拼着違反規則也要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默默旁觀的時卿和彈幕們：“……”
這波，真的是完美诠釋什麽叫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實際上，賀蘭焰對這種音波式的精神沖擊，耐受度是四個榜一中最差的。
或者換句話，面對這種棘手的能力，除非是實力強大的NPC，或者時卿這種本體都不是人類的特殊生物，否則大概率都會受到很明顯的影響。
哪怕之前不知道，這會以時卿的腦子，當然一眼就能發現問題。
那巫九靈呢？她會意識到嗎？
正常狀态下，她肯定能一眼看出。
只不過，說真的，現在這種特定情況下，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咔嚓。”
一片寂靜中，細微的碎裂聲準确傳入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巫九靈的手指看樣子只輕飄飄地壓在堅不可摧的屏障上，她似乎并沒有使力，然而，一片蜘蛛網般的裂縫就這麽突兀地從她手底下冒出。
一種前所未有的毀滅式的恐懼瞬間席卷全身，死亡的陰影籠罩過來，鬼嬰尖叫一聲，拼命掙紮要從時卿手裏掙脫逃竄。
時卿冷淡地垂下視線，把小東西的後頸皮捏得更緊了。
爸爸動不了你，讓媽媽收拾。
“咔嚓……”
“咔嚓！”
破碎的聲音還在持續作響，不亞于在鬼嬰耳邊敲響催命似的喪鐘。
數不清的裂痕在纖白的手掌下擴大，蔓延，最後将那張漂亮的臉倒映出的影像，劃破至四分五裂。
“你破壞規則。”
死神的低語聲在長廊中回蕩。
“你敢趁着和我做游戲的時候傷害他。”
神明一字一句，降下對厲鬼的宣判。
“我很生氣。”
轟然間塵土飛揚，淡紅色的屏障徹底粉碎，強烈的氣流卷起巫九靈的長發，卻沒讓她踉跄半分腳步。
她面朝鬼嬰，舉起了手中鋒利的柳葉刀，冰冷的瞳孔看不到任何人類的情感。
“殺了你。”
身影鬼魅般一閃而至，游戲規則甚至沒有捕捉到她的行動，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鬼嬰終于借助着外來的推力從時卿手底掙脫，可血肉模糊的四肢如同被凍住了一樣，根本無法逃離半步。
被死亡之神的氣息鎖定的靈魂，永遠不可能掙脫。
薄如蟬翼的刀鋒落下，瀕臨死亡的鬼嬰哀聲慘叫：
“不要！我不要和媽媽玩游戲了！不要了——！！！”
充耳不聞厲鬼最後的遺言，巫九靈手起刀落，鬼嬰的腦袋被她一刀斬落在地。
【祓除之祭·異常21·鬼嬰，已完成】
游戲面板傳來提示，彈幕齊齊爆發出比他們還要興奮的歡呼。
時卿也松了口氣。
他揉了揉還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确認那個聲音再沒有在耳邊響起時，沒搭理還躺在地上的賀蘭焰，主動伸手探向巫九靈，将她拉過來摟到懷裏。
“沒事了。結束了。”
環抱着一動不動的少女，時卿低聲安慰着她，抽空伸長腿，輕輕踢了踢臉色略有和緩的賀蘭焰。
[是榜一就趕緊爬起來，想讓小靈擔心多久？]
他在巫九靈看不見的背後用虛拟鍵盤滴滴滴地給他發簡訊。
鬼嬰死亡，它的能力自然而然全部消失。
賀蘭焰慢慢睜開眼，劇烈咳嗽幾聲，撐着還有些發軟的身體站起來，表情略有些緊繃。
他現在不想看任務面板，更不想看直播間彈幕。
因為他剛才随便搭眼一瞟，他的屏幕上全在刷什麽[死神小姐沖冠一怒為紅顏！]
雖然……但是……盡管……那什麽的很有道理，十分貼切。
紅顏美少年賀蘭焰假裝自己剛才什麽也沒看到，他走到還埋在時卿懷裏的巫九靈身邊，勾勾她的指尖：“看，我沒事了。”
“嗯……”
很低的悶聲傳來，但巫九靈卻推開了他的手，又從時卿的臂彎中掙脫出來，低着頭，一步一晃地朝遠離他們的方向走去。
“小靈……？”
時卿不明所以剛要上前。
“別過來！”
從未有過的厲喝傳來，但巫九靈自己也不再邁步了。
準确地說，是她做不到了。
嬌小的身軀在輕微地打顫，巫九靈轉過身，兩手死死捂着自己的頭，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呻.吟。
片刻後，她猛地仰起頭，根本沒有恢複原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着時卿與賀蘭焰，劇烈喘着氣，嘴裏無意識地呢喃。
“好餓……”
“什麽？”賀蘭焰沒聽清。
“我好餓。”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
也在此刻，所有人猛然意識到，巫九靈望向她的兩位養成玩家的陌生又熟悉的目光，恰恰是和血衣厲鬼一般無二的饑渴。
“滴——”
同一時間，只有賀蘭焰和時卿能聽見的聲音傳來。
【祓除之祭·異常20·暴食，完成進度已達55%】
作者有話說：
要去別的城市玩啦，嗚嗚嗚存稿怎麽就迅速消瘦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