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久都沒有人了,不大的店面裏面都是腐爛幹枯的殘花敗葉,上面灰霧霧的,走過就浮起厚厚的一層灰。
說的好聽那是借,本質上就是謝允軒直接從裏面拿了三個大的塑料花盆,因為真的是太髒了,出來的時候不僅是手上衣服上,臉上也蒙了一層灰,顯得髒兮兮的。
“用這幾個花盆就能種?”
不懂農業的秦逸很自然的不恥下問。
得到的就是謝允軒的一個白眼。
“怎麽可能?還要去取濕花泥,我當初為了在屋頂種蔬菜整整一個月都在搬來搬去取土壤,結果……”趁着心情還沒有變的太爛的時候謝允軒自動暫停了這個話題,轉頭看着秦逸笑的陰險的谄媚,“大教授你幫我我真的是太開心了。”
一句話,也順便就把秦逸這個免費勞動力給吃定了。
不過謝允軒是不會有愧疚心理的!畢竟秦逸這個人住在現在屬于他的旅店裏,也是沒付錢的。
秦逸自己倒是沒有在意這些東西,他現在對這個原本應該毀滅的小鎮興致勃勃,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種東西都充滿了好奇,包括謝允軒,他想把這個人帶到實驗室解剖的念頭從見到他以後就揮之不去。
不過這個念頭在看到面前的這個“東西”就暫時放在了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幻覺
那是一只看起來并不足月的小狗,趴在路邊一點聲音都沒有,若不是偶爾會動一下髒兮兮的爪子,很容易就會以為這不過是塊破布。
謝允軒正在用一把生鏽的小鏟子挖着前面已經半幹涸的池塘裏的淤泥,并沒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後的秦逸此時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只他根本就不曾注意到的小狗。
秦逸喉結動了動,這只狗看起來很脆弱,并不健康,身上還帶着斑駁的血跡,但是它是活着的。
在感染源中還活着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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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都取到它的基因,制造出抑制劑,沒有了這種感染病毒的威脅,人類就可以重新開始發展起來。
這是每一個研究人員畢生的願望。
“你在做什麽?!”
秦逸被這一聲怒喊驚了一下,定眼一看面前哪有什麽活着的小狗,而是一個完整的狗的骨頭。明顯已經死去了好多年,骨頭都已經開始發黑,在三步以外的距離都能聞到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謝允軒狠狠的拽着秦逸的胳膊,表情不算好看:“你剛才差一點就把那堆東西抱起來,你是被雨澆糊塗了嗎?”松開手看到秦逸的白襯衫被自己抓了一個烏黑的手印,有些尴尬的掃了掃,結果還不如不尴尬。語氣也就慢慢緩下去:“我算是這裏的原住民,也不怕實話和你說,裏古鎮現在已經算是危險重重,還好你現在是遇到的我,有我在,怎麽也能讓你毫發無損的出去。”
秦逸對自己的衣服倒是并不在意,只是看着那一堆的骨頭微微皺了眉。
眼前的一切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能不讓他多想,他剛才看到的那只狗明顯早就死了,骨頭都快被裏古鎮的感染病毒腐蝕化成灰,怎麽可能對着他挪動爪子?
那剛才他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怎麽了?你可別和我說你是吓到了?”把已經裝滿土的花盆擺成一排放好,謝允軒才看到秦逸在盯着那堆骨頭看,那眼神別說是骨頭了,就是他看着都發毛。“行了,你再這樣你可就是把我吓到了。”
“我剛才出現幻覺了。”
秦逸低聲說。
他見識過很多感染病毒之後的人,或者是胡言亂語,或者是沉默不發,或者是身體腐爛,或者是內髒掏空,最奇怪的是整個頭蓋骨都被腐蝕掉一個腦袋最後變成了一個連着頭皮的人皮口袋,心髒卻是在跳動,身體內的器官仍然在運行,折磨了整整五天才終于解脫。
這些人感染的路徑衆多,結局卻是大同小異,沒有誰能活過一周。
其實那人說的不錯,裏古鎮是一個感染源,他天生克親人克朋友克自己的體質在這個地方很容易就變成一個怪物。剛才的那一段時間現在想起來他的情緒波動很大,因為從小到大經歷的事情,他的性格其實并不是這麽義薄雲天的類型,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天災人禍,他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自己争取的,所以他怕死,但是卻是不怕犧牲。
他致力于研究出對抗末世這衆多病毒的抗體,但是沒有一刻是向着剛才那樣把這件事當成是一生的心願去完成,他還想着自己的生活。
剛才的那種吃了興奮劑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在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後怕。
“大教授?秦逸?”
“啊?”
“我叫了你很多聲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謝允軒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推出來了一輛自行車,正在努力把花盆綁在後座上,也就沒注意到秦逸看着他的眼神變的犀利。“幻覺什麽的,你要是在一個地方住久了就會發現那就是常事,虧你還是個教授,想事情的時候別這麽悲觀。”
“我是在說實話。”
秦逸上前幫他,并沒有說出自己的感官已經開始遲鈍了的現象。
“那你說着我聽着,這麽想我還真是不想讓你走了,我在這裏已經是足足六年多沒有人和我說過話了。”謝允軒話是說着什麽不舍,但是秦逸自然聽得出這本意就是趕人了,當時也就并沒有接這個話題。
謝允軒倒是沒有繼續,笑着跨上了車座:“會騎自行車嗎?”
秦逸點點頭,在他還沒有得到現如今這個地位的時候,代步工具除了自己的雙腿就是院長媽媽生前留下來的一輛已經很多年的舊自行車,他記得那車後座還是裝了一個小椅子,是偶爾接送一些小孩子上下課用的。
“那就好。”謝允軒指了指池塘拐角的地方,“那裏有輛自行車,就是髒了點,你要是嫌棄的話其實可以跟在我後面走。”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去猶豫。
秦逸順着謝允軒指的地方走過去,那是一個視覺死角,靠在牆邊的地方确實是有一輛自行車,早就因為鏽蝕而變得漆黑,想也知道就這麽坐上去衣服是不用要了。秦逸應該慶幸自己并沒有潔癖症。
手剛剛放在車把上,推了兩下,這輛舊到不知什麽年代的自行車根本就沒有動。第一個念頭就是這輛車已經鏽蝕的太厲害,恐怕是不能用了。
秦逸還沒松開車把,就注意到後輪有什麽東西卡在那,之後就看到了後輪子被那個東西拖動轉動了一個大約十二度的小角度……
謝允軒又一次仔仔細細的把後座上的花盆重新再綁一遍,然後看着那個看不到人的拐角皺眉。那個大教授不會是找不到自行車了吧?雖然那輛車他只是簡單地把車鏈子按上,但是剛才試了試還是能用的啊!
“教授?秦逸?”謝允軒喊了這兩聲根本就沒有回應,站在那想了想才無奈的走了過去,嘴裏卻是嘟嘟囔囔的:“這一天喊了他那麽多次都沒有回應,這一次得不到回答才是正常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大牌教授,脾氣一點兒也不親近。”
拐過那個拐角才看到了那個人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謝允軒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到底是在想什麽啊?走啦,一會兒天都黑了。”
秦逸就像是被謝允軒沒怎麽留情的一下打醒了,擡頭看了謝允軒一眼,才點點頭先走了出去。
“喂!你是要跟着我走回去是嗎?我說我雖然是多了點負重,比起步行我還是有信心甩你出兩條街的。”謝允軒在後面把那生鏽的無法下手的車推了出來,看到依然是呆愣的秦逸表面上雖然是沒有什麽變化,心裏卻是敲了一個警鐘。
這個人和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只是他和秦逸見面連一天都不到,之前也根本就不了解這個人,現在自然是說不出來什麽地方有了變化。
他騎上車之後用餘光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秦逸,似乎是在想着什麽,目光沒有什麽焦距。但是看着周圍環境的時候眼睛裏面依然是銳利清澈。
秦逸對上了謝允軒的視線,微微一笑才開口:“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謝允軒快步蹬了幾下,距離秦逸有一段距離之後才開口:“謝允軒,允諾的允,車幹軒。”
秦逸看着謝允軒,他雖然是刻意的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但是也不至于到連一個名字都聽不清的地步。也不知道這個人多此一舉的舉動是為了什麽。
冷不丁的卻看到已經拉開距離的謝允軒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等到把西紅柿種起來你就回去吧。你不是說帶着助理一起來迷路了嗎?你可是個大人物,失蹤的話恐怕是會惹得雞飛狗跳了。”
謝允軒轉頭對着已經追上來和他并肩的秦逸笑了笑,八顆大白牙閃亮:“我可以送你一個大的西紅柿當做相識一場的禮物。”
秦逸卻是不着痕跡的皺眉然後松開變成了面無表情:“其實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謝允軒卻是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咧着嘴笑了:“迷路的兄弟你別開玩笑了,我可不知道你們那個1234ABCD是個什麽地方,怎麽敢讓你領着我走?”
秦逸卻正着臉色:“裏古鎮要記錄在現在的臨時地圖上需要一個當地人在場,每一間屋子的方位最好分毫不差,我不能僅僅就是因為這樣沒有十個小時的浏覽而把一個城鎮随便的确定下來,這是态度。”
“那就沒必要記錄下來了。”謝允軒重新騎上自行車蹬了兩下,“反正那些早就離開了裏古鎮的人,恐怕是也不想着回來了。走吧,回去把剩下的那些草莓都當做今晚的加餐!”
秦逸也沒有勸說什麽,謝允軒逃避這個問題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每一句話看起來親切,實際上還是在趕他走的意思,裏古鎮這個世界政府公認的禁地裏面有一個活生生的人!雖然現在還不能确定是感染者還是真有人這麽幸運在這裏活下來,但是這麽消息只要是傳出去,面前這個對着他笑嘻嘻的人恐怕就是躺在實驗臺上被研究的實驗體。
能拯救了這個世界,只是損失一個人這樣的代價,這樣的交換沒有人會拒絕,包括秦逸。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小白鼠的謝允軒騎着車子都感受到了身後讓人不安的視線,手沒把穩,直接就是一個S型的酒醉自行車路線,身後的秦逸看到面前這個明顯活力十足的家夥,對于在拐角處看到的東西自動自發的淡忘了。
那些東西大概只是幻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其他的回到研究所自然是有時間去研究。
整個裏古鎮現在唯二的兩個活人都沒有注意到一截發黑腐爛的手骨勾着秦逸自行車後輪,在秦逸跟着謝允軒拐過一個彎的時候,那截手骨擦過牆,摔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故事都在裏古鎮這個地方發生~
求收藏,數據冷好可憐~
☆、教授不是萬能的
謝允軒端着塑料碗盤腿坐在沙發上吃草莓看小說。眼神卻總是往對面看西紅柿就像是看到一聲摯愛的秦逸身上瞄,撇撇嘴,暗自嘆息這個沒眼光的教授活該是沒口福!
他的草莓絕對自家産收數量有限不含轉基因!
結果在他撅着屁股從房頂下來之後,興致勃勃的遞給秦逸一顆,等待着秦逸被嘴裏酸酸甜甜的滋味折服的時候,秦逸只是看了草莓兩秒,然後搖搖頭。
連口水都沒咽這真是不科學!
謝允軒自認為人家大城市出來的高智商人才吃東西都是要洗的,于是還翻出來了他衆多買酸奶贈送的塑料碗中最幹淨的一個,把每一顆草莓都洗的晶瑩剔透。
“秦逸,吃嗎?”
秦逸從快要把西紅柿看懷孕的眼神中轉移,對着草莓看了兩秒鐘,客氣的笑了笑:“我不是特別喜歡吃這種東西,你不用這麽客氣。”又轉頭看着西紅柿去了。
謝允軒扔了一顆草莓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哎呀你不用看了,我說過會給你就是會給你,少不了你的。”
秦逸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是我第一次種這種東西,很好奇。”
“大教授身邊跟着助理,食指不沾什麽水的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種農民老百姓的小生活。”謝允軒伸過半個身子碰了碰西紅柿上面的綠葉,觸感微涼,一松手就一動一動的很可愛,“其實你也就是現在覺得有意思,因為從來都沒有嘗試過,所以好奇。但是只要重複的事情經過了兩遍三遍,留下的只是厭煩。”
秦逸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問過謝允軒的年齡,但是謝允軒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二三,他一直生活在裏古鎮,如果裏古鎮是感染源的研究是正确的他已經一個人在裏古鎮生活了至少六年。
明明還是個孩子的年齡,說出來的話卻是老成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所以今天為了感謝你,我就再免費留你一個晚上,明天你還是走吧,我可是不想成為拐賣教授的嫌疑人。”謝允軒把最後一顆草莓咽了肚子裏,對着秦逸露出一個沒有什麽真誠的八顆牙微笑。
秦逸沒說什麽,只是看着那一株看起來很健康的西紅柿,謝允軒沒心情看小說,倒是仔細的看了看秦逸,秦逸回來之後就換了那已經明顯再也穿不了的衣服,身上的一身都是謝允軒沒怎麽穿過的幾件,兩人身材差不多,大小還算合适。
只是上面那只小黃鴨平時不覺得好笑,穿在一本正經的秦逸身上卻讓謝允軒有種想要掐死自己從前審美的錯覺。
謝允軒懶洋洋躺在沙發上靠着手臂,其實這個秦逸長相從他的審美來看還真的是不錯,眼睛很漂亮,鼻梁很挺,眉毛也不知道修沒修過眉形不錯,就是唇色淺了一點,皮膚慘白了一點,不過這樣的膚色碰上了一個烈焰紅唇才是驚悚恐怖片。
“喂,”謝允軒換了個姿勢看着秦逸,“你們研究所的人都像你長得這麽标致?”
秦逸偏着頭似乎想了想,“我不太注意這些,不過研究所的幾位女教授對一位歐洲的研究員很有好感。”
謝允軒來了興致,挺直了身子看着秦逸,“你們研究所還是世界級別的啊!”
“末日爆發的時候是世界範圍內的,你可能不太清楚,為了統一規劃整理,現在已經是無國界的生活。”秦逸停頓一下,“不過一周至少一次小範圍的波動還是有的。”
這句話不用解釋謝允軒也是懂的,說起來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外國人,裏古鎮是個小地方也不是什麽旅游區,中國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國外更不用說,也不知道外國人是不是都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身材健美,眼神深邃,眼瞳發淺。
秦逸看了謝允軒一眼就挪開了,不過從剛才的對話,他能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認定這個人是喜歡同性。這種事情到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事,當整個世界統一化之後,歐美的同性情侶出現在各個地方,除了一些宗教信仰的國家民族,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對這一個群體有什麽反感情緒。
他同事奧利還在去年三月份的時候舉辦了小型的同志婚禮,參加的人并不多,但是都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對方高中都沒有畢業,沒結婚之前在1C區做一些木匠活,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奧利不止一次提出來讓伴侶到1A區生活都被拒絕了,也就動了一些小心思徹底的把他鎖住了。
“秦逸!”謝允軒在秦逸耳邊大聲喊,看到秦逸眼睛有了焦距才重新坐回沙發上,“是裏古鎮有特殊的魅力讓你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想法中無法自拔了嗎?”
這句話的本意是諷刺,可是聽在了秦逸的耳朵裏面卻和給了他一拳沒有區別。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平時也沒有回憶過去想東想西的習慣,他的腦袋裏面裝着的都是研究數據。而今天他想了很多在沒來裏古鎮之前根本就不能去考慮的東西。
這種情況的原因不多,百分之二十五是昨晚那場SI病毒雨感染,百分之五是過度疲勞,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都指向了裏古鎮!
那只明明只剩下骨頭還在挪動爪子的小狗,生鏽到已經不能騎的自行車,給他好奇心吸引力的一株未成熟的西紅柿……每一個細節仔細想起來都覺得詭異,包括這個恐怕無時無刻都在想讓他離開的謝允軒。
謝允軒自然是不知道秦逸腦袋裏面現在正在想着什麽,他起身打了個哈欠:“好吧,那你好好看着你的西紅柿新娘,我上樓去補個覺。”
在進了卧室之後謝允軒還哪有什麽懶洋洋的模樣,他搖搖頭打開電腦文件夾,從上百個視頻裏面找到了末世爆發第二年九月份的一個打開。
視頻的像素并不高,是一個街角監視攝像頭拍下的,仔細看就能看出地點正好是在今天取花土的那個池塘。
視頻左下角正好可以看到黑乎乎的一小團,謝允軒眯着眼睛才勉強看出這東西是一只髒的不行的流浪狗。每隔幾秒鐘之後就會微不可見的挪動前爪,可是在下午三點二十八分鐘的時候,原先是流浪狗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堆發黑的白骨,從肉眼看來就好像是根本就沒有過渡。
那個時候謝允軒已經看過了各種各樣的殘忍血腥的景象,對于這種不仔細看不出的小插曲根本就沒有太在意,若不是他向來記憶力超群也不可能在看到那堆白骨的時候想到這件事情。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讓他心底發寒。
今天秦逸看到的那堆白骨雖然他只是才瞥了一眼,卻也記得這個東西的位置是在右邊牆角,而視頻裏面的位置卻是在距離至少十米遠的地方道路中間。
雖然他可以自欺欺人認為這并不是同一只狗,但是視頻中的狗和現實中看到的這個左前爪都是斷裂的,這樣的巧合幾率根本不到百分之一。
相比下來,讓謝允軒相信已經變成了一堆骨頭的狗會動反而要容易一些。
畢竟這個時候連死人都能活起來咬人,又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呢?
謝允軒把電腦扣起來臉朝下的平躺在床上,大腦卻是高速運轉的思考着秦逸的事情,在秦逸沒來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裏古鎮這件事情,他活了多少年,也就在裏古鎮生活了多少年。他其實并不是不知道秦逸的目的,雖然網絡信號崩潰,秦逸也并沒有說明多少外面世界的情況,謝允軒自己也是可以大概猜的出來外面根本也是一塌糊塗。
而做為整個城鎮唯一活着的一位,被那些妄圖拯救世界的科學家拿來拆卸了研究估計也沒有人反對,恐怕還會給他頒發一個世界大使的勳章。
可是憑什麽?憑什麽他就要大無畏的出去像一個傻帽一樣說他在一個被感染的城鎮生活了六年身體健康沒有糖尿病高血壓低血糖?
謝允軒擡起頭,下巴頂在枕頭上,嘴角彎了一個沒什麽溫度的笑容。
剛想着翻下床去找日記本,結果卻是聽到了幾年中唯二的敲門聲。
“謝先生?停水了。”
謝允軒撇撇嘴跳下床,這人還真是把他當旅館服務生了。
門打開的時候秦逸看到的卻是一個閃瞎眼的笑容,就是這個笑容的主人語氣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客人,請問你要什麽服務?”
秦逸表情沒什麽變化:“洗澡,停水了。”
謝允軒看着秦逸連頭發絲都沒濕的模樣,心裏面懷疑面上卻是懶洋洋的揉了揉殺馬特雞窩頭,一副子無所不能的表情:“行了,帶我去看看。”
教授不是萬能的,教授不會修水管。
秦逸看着謝允軒彎着腰修水管的模樣突然覺得在末世的時候掌握一門手藝比智商恐怕還要重要。謝允軒整個人因為想要睡覺又換上了大嘴猴的睡衣,頂着一個爆炸的明顯不在秦逸審美範圍內的發型,卻在收了笑意認真的表情之下反而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這麽一身不靠譜的打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嘤嘤嘤~
這恐怕不會是第一次對手指~
沒有評論是因為什麽嘤嘤嘤~畫圈圈
☆、教授又敲門了
謝允軒打開水龍頭洗了洗因為修水管變得髒兮兮的手,然後才轉頭對着秦逸說:“好了,我就不收你修理費了。”
秦逸一本正經的說:“我有錢。”
謝允軒實在是無語這種土豪語氣,當下甩甩手不耐煩的說:“我也有錢。你好好攢錢娶西紅柿新娘好了。”
“其實我應該付給你住宿費,修理水管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秦逸說話沒什麽感情,“我是顧客,你是……”
“我是上帝。”謝允軒打斷他,有點好笑,“上帝現在施舍你再住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和西紅柿新娘一起流浪去吧。”謝允軒邊往樓上走邊強調,“明天自己走別忘了把門關好,我相信你,不用告別了。”
秦逸看着還沒有關上的水龍頭,在心裏面皺眉反對這種不愛護水資源的行為,卻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伸出小手指碰了一下不算急速的水流。
如他所料的冰冷。
謝允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看到門邊不知道什麽材質的實驗服已經被拿走了,撇撇嘴,雖然他是一心想着讓秦逸走,結果人真走了還覺得冷清的不像話。從冰箱裏面拿了一瓶酸奶,剛要坐在沙發上就看到用黑色簽字筆寫在白紙上的兩個字。
——謝謝。
還有一個微笑的表情,真是和秦逸那個一本正經的性格差的有點遠。
謝允軒撇撇嘴,拿起沙發上那本看了三天都沒有看完的小說懶洋洋的翻起來。
如果有可能的話,其實謝允軒并不想要出門,他寧願是一個人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度過半個月,也不願意一個人出去回憶那些血腥到讓他惡心的事情。
只可惜這種平靜的日子持續的時間還不用謝允軒看十頁書的,謝允軒揉了揉剛洗完顯得柔順多的不算雞窩的雞窩頭,皺眉聽着那有規律的敲門聲。
秦逸那個家夥看起來挺靠譜的心眼怎麽就這麽多?
“嗨兄弟!你不是走了嗎?”謝允軒只開了一個窄窄的門縫看着門口和第一次見面沒有什麽區別的秦逸。
秦逸什麽話都沒說,就是把手裏面的花盆向前面一遞。
謝允軒掃了一眼,笑了:“你到底是對你的西紅柿新娘怎麽了?她很脆弱你要對她溫柔點。”昨天西紅柿葉子還一碰就上下擺動,現在就像是離開家的孩子飽受欺淩,全都蔫了,顏色也不是那種清透可愛的小綠色,發黑發暗一副快要枯萎的樣子。
秦逸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頭微微低下時露出半截帶着類似血跡的後領。
謝允軒左右看了看,皺着眉拉着秦逸的手臂就閃了進來。
“你不是出去嗎?就這麽兩步你到底是怎麽走的?”
秦逸沒有說話,呆呆地站在門口眼睛只是在盯着那已經發黑皺縮的西紅柿。謝允軒看到他的模樣當時就恨不得給他一拳,是他遠離世俗太久了還是外面的人都遲鈍呆滞思維緩慢了?
謝允軒給快要死掉的西紅柿澆了水放在窗邊,拉着秦逸坐到沙發上,深呼吸三次之後才咬牙切齒擺出了一個笑容:“秦教授,大教授,有什麽話你就說,沒話咱就好聚好散。”
“我出不去。”秦逸很平靜的對上謝允軒的視線,“我出不了裏古鎮。”
秦逸從在敲了謝允軒的門之後就在思考裏古鎮的空間問題,他早上出門是直走之後右轉在第一個小路左轉,然後看到的就是謝允軒這個旅店的門。正是中午的時候還開着燈,倒也像是謝允軒能做到的事情。
然後他敲了門,這一點上他确實是應該反思自己,絲毫沒有第一次敲門時候的警惕性,以至于門裏面那個看不清身影的東西沖過來的時候手忙腳亂的用手上的花盆去擋,後領上那類似血跡的也不過就是番茄汁。
之後在秦逸慌不擇路的時候,竟然在路口的盡頭又看到了謝允軒的家門。
當從門縫中看到了換了發型的謝允軒半個腦袋,他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在警惕着:一個生活在裏古鎮這麽多年的人,難道真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嗎?
還有那一閃而逝的東西,它的目标很明顯就是他的脖子,卻在那樣輕松的阻擋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逸一直都知道裏古鎮是一個神秘詭異甚至恐怖的地方,但是聽說的一切在見到這個地方之後都等不及十分之一。
真實到可怕的幻覺,越來越遲鈍的思維,重複但不相同的旅店,一閃而過的危險幻影……
他對這裏的一切都興致勃勃。
哈!哈!哈!
謝允軒坐在桌子上翹着腿表情完全說不上是好看。
如果現在他把這個不知道神游到什麽地方的教授扔出去,這個混蛋能不能厚着臉皮敲他家的門第三次。
想到完全有可能的答案之後,謝允軒無可奈何了。
當下也只能忍着郁悶的心情用腳丫子踹了沙發上那人一腳。
“秦逸,咱倆現在有話挑明了說,你要是真的走不出去我們以後可就算是同盟了,你這種一天說不了兩句話的那還不憋死我!”謝允軒用手撐着桌子,看到秦逸好不容易從自己的世界裏面走出來,才欣慰地搖搖頭。
秦逸正了正身子,微微擡頭看着謝允軒的臉,微微向前傾身:“既然這麽說,我們兩個人之間應該毫無保留的坦誠。”
謝允軒皮笑肉不笑:“呵呵這是應該的。”
“就是這樣。”秦逸攤攤手,“要不是你的這一盆西紅柿,恐怕我不能活着過來找你了。”
謝允軒坐在秦逸身邊皺着眉:“你是說看到了一個黑影?”
“準确的說,是一個以肉眼只能看到一個影子的東西,速度很快,一閃而逝。”
“那樣說的話,顏色也可能不是黑色是嗎?”謝允軒摸摸下巴,斜着眼睛看秦逸,“虧你還是一個科學家,能不能講究一下事實?”
對于謝允軒沒事找事一定要吵架的念頭,秦逸無話可說。
那個影子的速度很快,閃過去的顏色的确可能不是黑色,任何深顏色都有一定的幾率。
“我們出去。”
謝允軒知道了秦逸敲自己家門的原因之後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絲毫沒有坦然相對的意思,“來大教授我送你出去,有我保護你保證你平平安安。”
說着換上鞋打開門對着秦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逸早就料到了謝允軒的這個小人心理,他也是想着要和謝允軒一起出去看一看,畢竟這些東西應該是存在已久的,而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天生倒黴因素引起。
謝允軒似乎是真的沒有離開過裏古鎮,說是帶着秦逸出來,卻處處都在讓秦逸自己思考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
“你真的是從這個地方左轉?”謝允軒看着面前走過已經三遍的巷子口搖搖頭,“我真後悔讓一個路癡帶着我走。”
裏古鎮這個地方雖然小,但是錯綜複雜,樓房很少,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六層,剩下的都是看起來沒什麽區別的小平房和模樣相似的上了漆鐵門。
謝允軒那個二層的小旅店如果秦逸沒有想錯的話,那裏應該就是整個裏古鎮最好的旅店了。
“這個地方是東街劉大爺的修鞋鋪,沒有牌子,都是在熟人中傳出來的。”謝允軒正對着秦逸敲了敲第三次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朱紅色鐵門,力道不大,但是沒有上鎖的門卻無聲無息的開了,謝允軒拍拍自己受到驚吓的小心髒,裝模作樣的把門推大一點,“進來看看吧,但是別亂動這裏的東西,劉大爺對他那些吃飯的家當寶貝的要命,我們這些孩子要是偷着摸兩下都被他用拐杖追着打。”
“劉大爺是十年前的時候腦溢血去世的,他左腿年輕的時候骨折了,養病的時候老婆和個外地人跑了,無兒無女,雖然對我們也是該打就打,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把我們當成他的子孫們。”謝允軒一口氣說了不少平時根本就沒有人聽的話。秦逸知道這種時候用不着他插口,也就一邊安靜的聽着,一邊觀察着打開門之後的景象。
院子不大,裏面從前種的花花草草早就枯萎了,看起來蕭瑟的很。一間磚瓦房正對着門,有一扇窗戶正中間像是被砸了一個洞貼着一層沒有什麽作用的舊報紙。裏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謝允軒走在前面推開磚瓦房的門,屋裏簡潔明了,一張鐵架子床,床邊的地上擺了一堆上了年頭已經發黃的小人書,一個小木桌上面擺滿了生鏽的修鞋工具,一根手工雕的粗糙的拐杖柱在桌子旁邊。
“劉大爺不識字偏偏就是願意收集舊書,沒事的時候就把孩子們招進去一人一本分着看,那根拐杖還是我小時候上山随手砍的樹枝雕的,你別遠看它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