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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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慕若初一起吹冷風後,趙詩覓在公司再也沒看到過他。年後,沈安遇也是特別忙,每次和他打電話都是簡單兩句便匆匆挂掉了。每個人各自沿着軌道忙碌着,但人活着就得瞎折騰,命運仿佛也見不慣懶散,偶爾撒下一枚小炮彈在人群中炸開,看着四處逃竄的人們,他在一旁樂不可支。

趙詩覓幾乎沉浸在這平靜而忙碌的生活中時,接到了肖衡的電話。

趙詩覓坐在COSTA COFFEE靠窗的位置,咖啡杯裏精致的拉花不安分的飄動着,但她卻沒有欣賞的興趣,若有所思的撐起下颌看着窗外。冬天還沒過,幹枯的枝桠卻早已迫不及待的做好迎接春天的準備。

肖衡到的時候,頭發有些淩亂,臉頰通紅,額頭和鼻尖摻出些許汗水。想必是跑步過來的。趙詩覓在他平複心境的時候,問侍者要了杯水。

“這麽急着找我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肖衡将水一飲而盡,手背擦了擦嘴角,笑着說,“我是偷跑出來的,給你打電話也是問別人借的手機,”眸光突然一暗,“我媽媽住院了。”

當趙詩覓在過着順風順水的日子時,本以為什麽事情都該朝着好的方向按軌跡進行,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短短幾天,在自己無暇顧及的地方發生着翻天覆地的演繹。

原來,慕若初不在公司的這些時間,每天都在肖衡家的樓下兜兜轉轉,慕晟松夫婦不想兒子因此一蹶不振,于是商量親自去肖家一趟。

慕晟松和梁歌帶着慕若初去肖家本想心平氣和的商量解決辦法,但他們從進門,肖益宏的态度就一直非常惡劣,失手将肖衡的母親孟雲推倒也沒停止和慕晟松夫婦争吵。

“我知道若的脾氣,決定的事就一定會堅持,我也知道他現在一定借酒澆愁萎靡不振。總監,沈總是他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和沈總都勸勸他……”

肖衡的話沒說完,但趙詩覓知道他在父母和慕若初之間做出了選擇,并不是他不夠勇敢,也不是愛的不夠深,只是我們常常在面對親情時,會無所适從。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活的像慕若初一樣肆無忌憚。

趙詩覓獨自走在大街上,冰冷的空氣包裹着她不斷顫抖的身體,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或嗔或笑或麻木。

“在做什麽?”

考慮過後,趙詩覓決定問問沈安遇怎麽辦。

“當然是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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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遇的聲音透着疲憊,她想起他最近和美國合作商進行服務器的洽談工作。

“那你忙吧。”

“什麽事?這樣,半小時後你來我公司。”

沈安遇放下手機,會議室端坐在桌子兩旁的七個人迅雷之勢收回視線,埋首心虛的看着面前的文件。

當她在沈安遇寫字樓一樓休息區等他時,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電梯口歡快的跑出來,趙詩覓只覺得這女孩眼熟,但是直到沈安遇下來她都沒想起是誰。

“你不發呆會死啊!”

“你不損我會死啊。”

“會。”

他們一路鬥嘴,直到買了兩杯熱飲在廣場上找地方坐下才停止。

“你良家婦女一枚,管別人那麽多閑事幹嘛?”沈安遇兩腿自然伸直,雙臂撐着身體,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

“肖衡是我的得力助手,沒他我工作不安心,這是不是個好借口?”趙詩覓睥睨他,“你好好說話,慕若初知道肖衡什麽想法吧?他打算怎麽辦?”

“這事啊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大小姐,gay本來大多數人都不認可,更別說老一輩了,”他将熱飲捧在手裏,突然安靜下來,“我們誰都不要插手,他自己可以。”

對慕若初的了解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他一意孤行的性格,趙詩覓不知道到了什麽程度,所以也不清楚,沈安遇所說的“可以”是,可以說服肖衡的父母,還是,可以讓自己放棄肖衡。兩者都很難,她想,對慕若初而言恐怕更難的是後者。

看到趙詩覓又在發呆,沈安遇惡作劇的将飲料靠近她的臉,突如其來的物體讓她本能的迅速閃開,沈安遇看着她的反應笑的前仰後翻。

這種惡作劇沈安遇在高中時是樂此不疲的,尤其是夏天。夏天的天氣總讓人覺得皮膚都是燥熱的,有次在沈安遇的困難期(他每月有零花錢,按表現發放多少,困難期就是本月的零花錢很少并且又到了囊中羞澀的地步),難得慷慨請趙詩覓吃冰棍兒,當她滿懷期待的在一邊等待時,沈安遇拿着冒着涼氣的可樂放在她臉頰。她還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感覺,像只炸了毛的貓,汗毛四起。

“幼稚。”

“那我給你說個更幼稚的,”他的笑意還沒退去,興致盎然的接着說,“張灏往千繪的紅酒裏放過一次醋,後來千繪就在他喝的所有飲品裏加魚湯,一連幾天,他除了白開水什麽都不敢喝了。”

慕若初和肖衡的事被沈安遇成功的引開了話題,沈安遇不願意多說,趙詩覓便也不再問,事情怎麽發展都不是他們能改寫的。他們能做就是,各自安慰。

雖然多說無益,她還是去了醫院看望孟雲。

孟雲在普通病房,四人間,目前只住着三個病人,但陪護的看望的卻将病房擠得滿滿當當。趙詩覓到的時候看她頭上包着紗布,但并無大礙,只是一臉愁容。

肖衡接過趙詩覓手裏的水果籃,搬了椅子讓她坐。見她搖頭還以為她的潔癖嫌棄椅子髒。

趙詩覓見肖衡拿紙巾過來,一絲尴尬爬上臉頰,便附在他耳朵上小聲說,“我一會兒走,你出來一下。”

“你就是衡衡的上司吧,真是麻煩你跑一趟。”

孟雲看到她過分的熱情,讓趙詩覓不明所以。

“阿姨,您好點了嗎?”

“碰到了桌角,沒什麽事。”

孟雲上下打量着眉開眼笑的看着她,孟雲的目光讓趙詩覓很不自在。很像婆婆看兒媳婦的神情,趙詩覓愕然。

“阿姨,您多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因為肖衡突然請假,很多工作都中斷了,所以……”

“給你們公司造成麻煩真是不好意思,你今天要帶衡衡去公司嗎?去吧去吧。”趙詩覓還沒說完,孟雲就急着趕他們出去。

醫院樓道,肖衡局促的看着趙詩覓,“我媽可能誤會了,不好意思。”

趙詩覓淡然一笑,說,“沒關系,”她低下頭,聲音悶悶的說,“對不起,你們的事,我恐怕幫不上忙,慕總他……”

此刻的趙詩覓孤立無援,心裏滿滿的內疚和負罪感。肖衡的大手覆在她的頭上,微笑着說,“真不像我認識的趙總監啊。”

他認識的趙總監,優雅自信,做事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但,那只是工作時的趙總監。

肖衡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是現在卻什麽都變了。

趙詩覓從住院樓出來,一直渾渾噩噩。撞到一堵肉牆才清醒過來。

“對不起。”

“沒事沒事,是我在想怎麽跟你打招呼,不料你自己卻撞上來了。”

趙詩覓仰頭待看清面前的人時,一陣恍惚。

“你不認識我啦?在C城,”見她還沒反應男孩有些着急,“你在我們小區外面的雪地上寫字,我們見過的。”

趙詩覓整理好情緒,露出标準的微笑,說,“這是新的搭讪方式嗎?不過,先生,不好意思,我想你認錯人了。”

男孩見趙詩覓要走,急的一下拉住了她的手,“我沒認錯,在C城我們見過。”

“孝孝,買個粥怎麽這麽半天啊?”

何悅埋怨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趙詩覓慌亂的甩開男孩的手快步走開,快到拐角處時聽到他大喊,“我叫趙闵孝,你要記住啦。”

趙詩覓一直在想着這個叫做趙闵孝的男孩,如果沒錯,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一轉眼他長這麽大了,仿佛趙修明和羅顏攤牌還是在昨天。她從不知道一個人堅定的事,對其他人可以做到哪種狠心的程度,當趙修明帶着那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出現在她和羅顏面前,看着他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甩在羅顏臉上時,她終于知道了。男人在感情上可以說斷就斷,想散就散,付出真心的女人永遠是輸家,卻甘之如饴。

“還在想肖衡的事?”楚澤汐拿着鋼筆的手還在文件上停留,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鏡,看向盯着電腦屏幕發呆的趙詩覓。

他父母回老家後,礙于雲景大少爺,他們就搬回了趙詩覓原來的公寓。去過楚澤汐的大房子,趙詩覓的住處顯得很是狹小,卻很溫馨。

“沒有,在想其他的事。”趙詩覓回神,忙碌的敲擊鍵盤。

她偷偷打量楚澤汐,幹淨利落的短發垂在耳邊,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狹長的眼睛專注的閱覽着文件。當楚澤汐擡眸看向她時,她臉紅心跳的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他手背撐起下颌,白皙修長的手指自然的彎着好看的弧度,意味深長的說,“糖糖,你在想什麽?”

“沒,沒有,我在想,想工作。”她心虛的說。

又結巴了。

“在想什麽工作?”

趙詩覓怔住,電腦屏幕上只打開着百度首頁,一個文檔界面都沒有。

“公,公司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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