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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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遇趕到張灏的酒吧時,慕若初已經喝的不少了。他悶悶的坐在包間,獨自對飲。

“姑娘,你沒事吧?”沈安遇一坐下來,沙發瞬間塌陷。

“你不覺得這樣很輕浮嗎?”慕若初醉眼朦胧的盯着酒杯眼皮都沒擡。

“調戲一個有夫之夫是挺輕浮的,”沈安遇深思熟慮後得出結論,“你老公呢?”

“老公?我和他攻受分明,你竟然說他是老公?”慕若初怒視他。

攻受分明?慕若初175cm,身形纖細,白白嫩嫩的,最重要的是眼尾有顆很小的痣,妩媚至極。肖衡183cm,英氣逼人氣宇軒昂,從身高差和實力總能看出來吧。

有人說:人的眼睛有5.76億像素,但卻終究看不懂人心。

更看不懂的還有慕若初的屬性。

沈安遇嬉皮笑臉的沒興趣和他深讨論這個話題,“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好事?”

慕若初白了他一眼,仰頭又喝一杯,“他們知道了。”

過年那會,慕若初有次和肖衡約會完送他回去,在他家樓下擁吻時被肖益宏撞到,當時氣得肖益宏将手裏剛從超市買來的東西全扔向他。有堅硬的東西砸在肖衡的頭上,但他一句話也沒說,死死地抱着慕若初不讓他受傷。

“我去過他家幾次,但都被亂棍打出來,他的電話也無法接通,我已經好多天沒見他了,從來沒有這麽想念一個人,我快要瘋了。”慕若初咬着嘴唇,努力不讓在眼裏打轉的淚掉下來。

換了平時,少不了沈安遇的嘲諷,慕若初的伴侶很多,都是轉身即忘的那種。他對男伴的情緒波動隔了多少年了?這種無可奈何極力隐忍的語氣,第二次了。15歲不懂的掌控情緒的年紀,和家人出櫃後的反抗掙紮,仿佛那時不可能有再糟糕的事情了。

他清晰的記得,慕若初禁足的第五天,他的第一個戀人被逼迫離開他後酗酒吵着要見他,梁歌心疼兒子,依然好脾氣的在慕晟松“要打死這個不孝子還管他做什麽” 的目眦欲裂嗔怒下撥打了他的電話。他從C城趕來看到的慕若初的樣子......

被酒精眷顧的發育不全的身體贏弱不堪,看到他便像只貓一樣弓起背,沖進他懷裏,伴着眩暈落下隐忍許久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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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若初所有的亂世逆境都用他所向披靡的尖銳沖破,沈安遇曾擔憂,他還會不會遇到悸動的那個人。

現下的情況像按下的重播鍵,只是重新洗牌後的影像。

回到家洗完澡後趙詩覓倒頭就睡,楚澤汐掀起被角鑽進去。

“糖糖……”

“唔……”含糊不清的答應卻沒睜開眼睛。

“你好像還沒說過愛我,說一次好不好?”

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趙詩覓覺得骨頭都要碎了,不耐煩地推了推他,看清是楚澤汐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我覺得你從英國回來後變了好多。”

一向溫文爾雅的楚澤汐偶爾也會變臉,會撒嬌,會耍小心機,但趙詩覓卻樂享其中。

“哪裏變了?”

“變的更帥了。”她嬉笑着埋進楚澤汐的懷裏。

誘惑不成,楚澤汐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來告訴她,他可是很愛她呢。

假期結束,大多數人還沒從春節的喜悅裏走出來就被頭疼的工作折磨的萎靡不振。第一天上班趙詩覓沒看到肖衡,問了人事部才知道請了長假。安娜被辭退了,據說是在公司造謠滋事。和她最好的同事唐小優卻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她依舊是最關心她的名牌衣服、包和首飾。

一整天,趙詩覓習慣性的叫肖衡,剛張口才發現他不在,一連三次,她都想懷疑自己的記憶力了。苦笑再次埋頭工作。

楚澤汐的父母因為一些事耽誤了要晚些才能回國,趙詩覓松了一口氣。恐怕在忙碌的工作間聽到的好消息了,還有寬裕的時間好好準備。

工作時間接到慕若初的私人電話,趙詩覓有些詫異,隐約察覺到什麽。

他一路沉默着開車,當車停下,趙詩覓看了看這地方有些哭笑不得,民政局,她已經來過一次不覺得的陌生。

剛過完春節的天氣不是特別的暖,但她陪着慕若初在離民政局門口不遠處蹲了一下午。

她從來都覺得慕若初是個遇到什麽事都會一臉無害的笑容,處變不驚的人。他沉默着抽煙,一根接着一根。冉冉升起的煙霧索繞在他身邊,讓人錯覺,這是谪仙般的人。

“我和肖衡是在一家叫做‘流沙’的酒吧認識的。”

聽肖衡提過,還記得是他一哥們兒給帶去的。

“初次見他,覺得他是個性取向很正常的小孩,當然是同性戀的直覺,”他自嘲一笑, “這麽幹淨的孩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慕若初可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深深的吸進一口煙吞下去試圖壓抑住滿腔的難過,“從小做事都是憑自己的喜好,我是gay這件事也從來沒在乎過誰的閑言碎語,但這次……”

他不再說話,趙詩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五點半,直到看着工作人員陸續出來。

“走吧。”嗓音早已幹啞。

鬼使神差的陪着慕若初在民政局門口吹冷風,怎麽想她都覺得自己瘋了。後來聽沈安遇說了事情經過,才覺得這樣談笑風生間也能讓別人痛苦不堪的人,無能為力的時候異常落寞。仿佛自己辛苦建立的堅固堡壘轟然倒塌。

肖衡是獨生子,他的家庭很傳統,父親是一家大型連鎖超市的區域主管,母親則是一家外企的會計。雖然兩人沒有那麽多的封建思想,但,自己兒子是gay這件事難以接受。

愛情總是令人頭疼的,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感情。

感情的事趙詩覓向來不聰明,卻異常清醒的明白自己的堅持。正是這種清醒,5年裏,午夜夢回時折磨的人難以忍受。她和楚澤汐只是兩個人的問題,還沒受到家庭的逼迫,起碼現在沒有。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苦惱。

忙碌的工作,肖衡和慕若初的事,加上楚澤汐父母要回國,趙詩覓頭疼不已。

因為楚澤汐那天要出庭,趙詩覓只好自己去機場接他的父母。這天,豔陽高照。

是個好的開始。趙詩覓心裏想。

楚澤汐的父親是入贅進楚家的,這點他早已和趙詩覓說明了,她也做好了楚母是女強人要施壓的準備。當看到楚菲琳的時候,趙詩覓驚訝的下巴要掉下來了。一身傳統的紅色唐裝,身材姣好,頭發都绾在腦後,要不是和楚澤汐相似的五官和治愈的笑容,趙詩覓根本不敢相信她已經是28歲孩子的母親。他的父親向嶼一臉嚴肅,難以接近的模樣,但是低頭聽楚菲琳說話時露出寵溺的微笑,一看就知道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果然是楚澤汐的父母。

趙詩覓走近他們時,還迎了位不速之客,雲景。

一身前衛的服飾,一如他的口頭禪:我走的是高端路線。棒球帽,帽檐壓的很低,和一副超大的太陽鏡,走在楚澤汐父母身後,推着一個簡單地行李箱,如果他不主動和趙詩覓打招呼,她一定會以為是哪位剛下飛機的明星。

“小詩啊,你怎麽不自己開車啊?”楚菲琳吳侬軟語的問。

對于趙詩覓不自己開車這個問題楚澤汐早已問過,趙詩覓總不能說,小時候親眼見過車禍現場而留下的後遺症吧。趙詩覓坐在計程車前排尴尬的笑着說,“駕照一直沒下來。”

楚菲琳覺得是自己在國外呆久了國情都不了解了,跟向嶼低語,“中國的駕照現在有這麽難考嗎?”

兩輛計程車一前一後駛進了T市一處高檔小區,楚澤汐早已在樓下等着了,親切的抱了抱自己的父母,便自然的摟住趙詩覓的腰。雲景一下車就一臉不爽的看着趙詩覓說,“有你的地方果然狀況百出啊,一回國就讓本少爺坐這麽窄小的出租車。”

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換了沈安遇,她回複他的一定是無影腳和一個過肩摔。

趙詩覓腹诽,難道要我開着林肯加長豪華版去接你嗎?

趙詩覓笑的一臉謙卑,“委屈您了,少爺。”

趙詩覓的公寓太小,只得讓他們在楚澤汐原來住的地方安頓下來。這是趙詩覓第一次來,第一印象是,房子很大。裝潢精致的客廳,一間主卧,兩間客房還有一間書房,最主要的是有露天陽臺。

楚澤汐真是不虧待自己。

“在想什麽?”安頓好他們後,楚澤汐看到發呆的趙詩覓,在她身後抱住,耳語。

“在想我是不是嫁了個百萬富翁。”

為了不兩頭跑,楚澤汐已經将兩人簡單的衣物搬到了他的住處。接連幾天,趙詩覓在公司忙的焦頭爛額,下班後還要做個好媳婦的模樣,陪聊。也幸好,楚澤汐的父母善解人意,無聊時就拉着雲景陪着在T市逛逛,為此他趁機敲詐了趙詩覓好幾頓飯。

在Z市,楚家還有幾個輩分很高的長輩,他們的觀念很傳統,聽說楚澤汐要結婚了,堅持按規矩在家鄉舉辦一次。過了一星期左右,楚澤汐的父母就啓程去了老家籌辦婚禮。

“感覺你們老家跟解放前的深宮大院似的。”趙詩覓并不知道他的那些長輩說的“按規矩”是什麽樣的規矩,但一想到Z市那個江南水鄉,鱗次栉比的青磚綠瓦,就仿佛看到了電視上坐在祠堂裏各位鐵面無私的長老。

“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家人丁不旺,關系也沒那麽複雜,所以就連旁系親戚都走的很近。長輩們總是希望家裏熱鬧一點。”

“那你外公為什麽還去英國?”

“因為我的曾外祖母是英國人。”

“這麽說我這輩子還有機會生一個混血兒咯?”

“生兩個。”

楚澤汐外公的酒莊,位于法國波爾多,18世紀原是法國人經營,後因管理不當,被英國楚澤汐的曾外祖母所屬貴族家族收購,百年沉澱全世界頗負盛名,10-30年釀出一批紅酒,每顆精挑細選的都是上帝眷顧的葡萄,自然是醇美佳釀。酒莊更是管理嚴謹甚至到苛刻的地步,以保持珍貴、神秘的極致品質。很多喜好收藏紅酒的人也難免費些周折才得以見識一眼。五年前他會答應去英國,一是酒莊管理層人員調動引起一批黨羽不滿,在給供應商的一批紅酒中做了手腳而産生的危機,還有就是他外公的身體。

不過經過兩年時間的整頓,公司仍保持遙遙領先不可撼動的地位。等到外公的身體轉好,他義正言辭拒絕繼續留在英國,将不負責任只知道游山玩水的父母強制拖回擔當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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