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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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鋒相對?”她朱唇輕啓,仿佛聽到一個極大的笑話,“我為什麽會這樣,趙詩覓,你最清楚!十年,十年,沈安遇是怎麽對你的,你是瞎子嗎?看不到嗎?”
趙詩覓不能理解為何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以前雖然少不了嘲諷,但從沒像今天這樣激動。在趙詩覓眼中,她是一只高傲的天鵝,永遠昂首闊步,沒有什麽可以使她俯首稱臣,因為世界上有個沈安遇,她的盛氣淩人不可一世全都不存在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趙詩覓輕抿一口咖啡,沉默等待她劈頭蓋臉的奚落和偏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讨厭。”她冰肌玉骨的手慢條斯理的攪動咖啡,沉默片刻,“喜歡他喜歡的球隊,喜歡他喜歡的品牌,喜歡他喜歡的音樂,甚至試着去接受他最在乎的你。我不在乎他會不會肯定我,我也什麽都可以為他做。可是,趙詩覓,你有什麽好?讓他為你做這麽多?”朱唇輕啓,字正腔圓的指控趙詩覓。
“你說的,我也做過,現在想想只認為那時心灰意冷沖昏了頭,做些事情試圖填滿他離開的空缺。我從來沒有對沈安遇胡攪蠻纏過,冉卿,你是個聰明人,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看着程冉卿因憤怒漸漸漲紅的臉,趙詩覓竟喜歡上她敢愛敢恨直來直往的性格,如果不是因為她心裏有芥蒂,相信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喜歡一個人并不是要成為他的附屬品,而是努力成為那個和他肩并肩看山巅風景的人。”趙詩覓細細的品味咖啡,奶香和咖啡的濃香滿足着她的味蕾,“這句話是他說的。”
趙詩覓站起身,“這家咖啡店的味道雖然不錯,但程小姐作為公衆人物品嘗完請盡快離開,不然引起騷亂就不好了。”
坐在保姆車裏的程冉卿閉目養神,耳邊充斥着趙詩覓的話。
喜歡一個人并不是要成為他的附屬品,而是努力成為那個和他肩并肩看山巅風景的人。
我站在沒有你的金字塔頂端,只因我沒在你心裏,所以,你也根本不想配合我的步調。
“接下來的通告要不要推掉?”經紀人阿陶見程冉卿情緒不佳,想必是最近太累,體力透支。
“不用。”程冉卿報以微笑,“阿陶,你說我和他還有沒有可能?”
八年前,程冉卿随着母親來到加拿大,人生地不熟的她孑然走在街上,很快發現迷了路,語言不通對那時的她來說也是很大的障礙。在她東張西望試圖尋找一絲China的标示時,一個俏麗短發背着畫架的女孩出現在她面前。八年前的阿陶是以交換留學生的身份去的加拿大,在廣場畫畫賺取零花錢。
“明星隐婚成功的也不是沒有,只是,如果你們有緣分,何必這麽多年......橙子,我還是那句話,放下沒什麽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程冉卿指着自己心髒的位置,“只有它。它說,它做不到,了無牽挂。”
一個多月的緊張準備,Z市那邊已經将婚禮要用的東西制備齊全,翹首以盼着楚家難得的熱鬧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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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若初明目張膽的帶着不同的男伴招搖過市,肖衡心不在焉的狀态讓趙詩覓很擔憂。心心念念一個人,不見面是最難以忍受的,但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和別人卿卿我我,心痛的還不如死掉。
千禾自和雲景見面後便害了相思病般魂不守舍,張灏和千繪怎麽耍寶都無濟于事。趙詩覓本以為她和平時一樣開開玩笑犯犯花癡,但一星期瘦掉十公斤足以讓衆人瞠目結舌。雲景是個花花公子,認真愛上他的女人都會以慘不忍睹收場。
仿佛約好了,每個人感情如履薄冰,出現大大小小的危機。趙詩覓慶幸自己的生活還是比較一帆風順的,有愛人并且即将和他步入婚姻殿堂,有關心自己的朋友雖然不是每天見面但偶然的聚會足矣,有不錯的工作忙碌而充實。沒有家人對現在的她來說,無關緊要。
“小石子,小安子有份大禮給你。”
電話這邊的趙詩覓,隐隐覺得石頭肯定有陰謀,“大理?不在雲南嗎?”
“跟哥開玩笑是吧?跟你說真的呢,你不快結婚了嗎,他真有大禮給你。”石頭突然認真,信誓旦旦道。
“我怎麽嗅到空氣中有一絲八卦的味道呢?”
“你這孩子......好吧,我忍不住了,他從米蘭空運了一套高級奢華鑲滿閃閃鑽石的婚紗這事他誰都沒告訴是我有天去他家看到那個精致漂亮的禮盒好奇心作祟我就,看了。”
趙詩覓懷疑他連标點符號都不帶的一口氣說完,如果她再不相信,恐怕石頭死的心都有了,“你們的賭注是什麽?”
石頭不會無緣無故的八卦這些事。
“張灏酒吧50%的股份。”
“賭什麽?”
“賭......這事,不好說,反正你會知道的。”
石頭到底為了什麽和張灏賭,先不說賭注有多誘人,石頭打這通電話難道沒有意識自己在做一件多無聊的事嗎?就一件婚紗?說明什麽?張灏肯拿出50%的股份?這些理還亂的問題萦繞趙詩覓的腦海。
在沈安遇面前,做事說話不經大腦的趙詩覓當然毫不猶豫的找他問清楚。
沈安遇忙的昏天暗地,眼神不停在電腦和文件上變換。趙詩覓托起下颌唉聲嘆氣道,“沈大爺,我好歹算客人吧,你搭理下我呗?”
“你見過有房子鑰匙的客人嗎?還是見過堂而皇之進入主人房間的客人?”沈安遇眼皮都沒擡。
“怪不得妞妞說你工作的樣子迷人,我看着都不像我認識的沈安遇了。”空氣中只聽到鼠标雙擊的聲音,“......你餓嗎?......你渴了沒?......我想吃冰淇淋,你吃嗎?......我想吃披薩,你家樓下新開的店就不錯!......”
“大小姐,你到底想吃什麽?”趙詩覓絞盡腦汁還沒想到N+1個理由時,沈安遇妥協道。
她猛然跳到沈安遇面前,讨好般嬉皮笑臉道,“披薩、冰淇淋、小籠包還有......”
“按你平時的飯量這些還算正常,不過,你确定你能吃完?”
“能。”
沈安遇起身拿上外套,走到玄關沒察覺趙詩覓跟過來,轉身看她笑得明媚燦爛花枝招展,“不是餓了嗎?走啊。”
“你自己去買。”她理所當然道。
将沈安遇打發走後,她便開始行動搜索那件價值不菲的婚紗。距離拆沈安遇的家一步之遙時在他衣櫃最裏面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淡紫色禮盒,上面覆蓋着他很多衣服,确實是沒打算告訴任何人,趙詩覓錯覺是不是送她的。不過,這套白色抹胸婚紗名符其實的奢華,意大利著名設計師Benito·Giordanos設計,全手工制作。這套婚紗趙詩覓三個多月前曾在國際時尚雜志上看過發布的有關它的概念設計。婚紗的Size和她完全吻合,趙詩覓激動的手足無措,但本着遵紀守法好公民的原則還是不動聲色的将禮盒放回原地。
難怪張灏願意拿出50%的股份,可賭什麽?
趁沈安遇回來之際,趙詩覓佯裝認真翻閱雜志。寫字臺放着的一疊資料引了起她的注意,匆匆讀完,不确定般逐字逐句又看一遍,仿佛被晴天霹靂毫不留情的擊中,電光火石間,所有的思考和知覺脫離身體。散落一地的紙張上,有關胃癌和阿爾茨海默病的介紹和相關治療。突然想起為什麽那天程冉卿會如此激動。她軟弱無力癱坐在地上,呆滞的盯着某處。沒有任何語言描述現在的心情,五雷轟頂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時光荏苒,十年,她到底在做什麽?生命幾乎一半的時間是沈安遇填滿的,她對沈安遇的依賴遠遠超出朋友和家人的程度,可她,于沈安遇而言意味着什麽?程冉卿說的對,她确實不配擁有沈安遇的好。
一個人,想哭的時候可以哭,如果等到哪天哭都沒有眼淚的時候,那才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沈安遇,沈安遇......”
趙詩覓癱軟在地,渾身遏制不住的發抖,上下牙齒“咯咯”的碰撞讓她極度不舒服,各種方法安撫自己,卻都徒勞。
一進門的沈安遇看到這樣的趙詩覓,似曾相識的趙詩覓,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抛下所有東西三步并一步跑到她面前,跪在地上心有餘悸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她。
“怎麽了?”
趙詩覓想回答,怔怔地盯着沈安遇說不出一句話。沈安遇環顧一周散落的文件,恍然大悟,“你不要瞎想,什麽事都沒......”
話沒說完,趙詩覓緊緊地抱住他,眼淚決堤般奪眶而出,這時才敢哭出聲音,空洞的身體被感知一下子填充結實。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一句話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