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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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沈安遇輸完液已接近淩晨一點,趙詩覓陪着他吃點東西後喂他吃藥,看着他躺在床上,摸着他的側臉,體驗他的體溫,“早點去醫院不就好了,差點成肺炎,”嘆口氣道,“你身體裏是不是住着個小孩?生病的時候他就跑出來?”
沈安遇盯着天花板星眸暗淡,“這麽晚了……”
“稍等,”她打斷他,接起包裏鈴聲加震動的手機,“案子談完了?不住公司嗎?”
“我是有家室的人,不回家不是要挨趙法官的板子嗎?”楚澤汐帶着藍牙耳機玩笑道。
“沈安遇病着呢,剛從醫院回來,很嚴重,今晚我要照顧他。”
沈安遇伸手接過手機,“你來接她走,我不礙事。”
“你們認識十多年,要是來電早就幹柴烈火了,是你說的吧?”楚澤汐突然陰骛道,“沈安遇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她現在是我的人,不要再用生病的老套路困住她。”
他不動聲色,“好。”接着關掉手機對趙詩覓說,“半小時後他過來接你,客廳有新買的碟片,消磨會時間。”
沈安遇的客廳有個四十九寸的3D液晶電視嵌進牆裏,國外進口環繞式音箱,效果是一級棒,趙詩覓看着屏幕上高科技處理地炫彩奪目的畫面只覺乏味枯燥。總忍不住回頭看沈安遇緊閉的房門,擔心夜裏又燒起來。
楚澤汐按下門鈴的時候是四十二分鐘之後了,趙詩覓示意他禁聲,蹑手蹑腳的去看沈安遇的情況,柔和的光浮上他臉龐,睡得不是很踏實,覆蓋的眼眸滾動睫毛微顫。
趙詩覓關了床頭櫃的燈,像關上了沈安遇所有的光亮。
“他這樣真讓人不放心,我打電話叫石頭過來。”
石頭沉穩,畢竟比不上女人心細,沈安遇交給他雖不放心,可打電話給武小凡總控制不住的不情願。
石頭家不遠,平時半小時車程,從接到電話僅僅十二分鐘就秒到沈安遇家。
沈安遇豎耳聽着石頭進門,他們小聲細密的交談到趙詩覓他們出門,一個細節不曾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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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識十多年,要是來電早就幹柴烈火了,是你說的吧?”楚澤汐的話就像和趙詩覓無聊時看碟片客廳裏環繞式音箱放到最大時的效果,電影結束餘音還環繞耳底。
“我說過的話當然記得,”他起身打開床頭燈發呆片刻,叫道,“石頭!”
夜裏的張灏像只饑餓很久的狼,垂涎身邊每只可口的獵物,此刻正和送酒回來的帥氣酒保談論他剛服務的長腿美女客人。
石頭手忙腳亂,嗯,誇張點說連滾帶爬到張灏身邊,撞的酒保一個趔趄。
“弟弟對不住啊,你大老板家着火了!”
他輕佻的語氣讓張灏心裏真的着火了,瞬間炸毛,“你家才TM着火了!”
“比帝國大廈燒了還嚴重,小安子在那邊卡座又TM跟喝水似的玩命喝酒,白的啤的國産的進口的,齊了。”
“我擦,那個不長眼上的,沒讀員工手冊嗎?”
石頭占了張灏酒吧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怎麽可能不知道他說的員工手冊,其中新員工必背熟的一條便是:防火防盜防沈安遇,他要的酒只能上三分之一,違章者扣除當月所有收入并警告,致使沈安遇因酒住院的嚴重者開除并告知同行其惡劣作為。
石頭截住張牙舞爪叽裏呱啦亂叫的張灏,“當下誰能解燃眉之急!”
張灏反而比石頭冷靜,“找小石子啊,她的話比小安子親媽都管用。”
石頭一巴掌拍下去,張灏的俊顏結結實實的磕在吧臺上,“小石子剛出他家門口,我就被拉着來這了,我上廁所的功夫,好家夥,我怎麽不知道你把人訓練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
張灏雙手搓着臉,“他發瘋的時候誰的話可以聽進去?就憑你還是我啊?”他仿似講了個天大的笑話,連自己也逗樂了。
石頭托着下巴靈光一閃,“慕若初,慕少爺啊!”
“慕少這裏不正常的時候小安子倒可以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說着還戳戳太陽穴,“小安子正常的時候,慕少惡心他還可以,不過死馬只能當活馬醫了,磨蹭啥,打電話催啊,後院都燒沒了!”
這一夜,沈安遇折騰的塵埃四起,最注重衣着品味連出門吃下午茶都要捯饬倆小時這點慕若初和雲景如出一轍,此刻身上寬大不合身小衆牌子的格子襯衣,雖依舊穎悟絕倫顧盼神飛,相較于平時略顯滑稽了。
石頭張灏肩膀抖啊鬥忍着笑,慕若初看着機械灌酒的沈安遇臉色鐵青,“你們可以從震動調成鈴聲了,別讓員工以為他們仰慕的Boss們便秘,丢我的臉。”
話一出他們收住所有表情,連聲道,“不敢不敢,怎麽能丢您的臉?!”
天啊,他可是笑面佛慕若初,取笑他真的被整成便秘也說不定。
“愣着當墓碑等人燒香呢,倒酒,走着!”
四個人此刻比的倒是更快更多更強……
張灏雖開着酒吧,酒量卻很是不濟,忍着反胃皺起一張臉,大舌頭道,“小安子,想想你也是桃花連連,花的質量頗高,可萬花叢中單單是一個趙詩覓折騰的魂不守舍找不到自個兒……”
沈安遇喝了太多酒難得頭腦還存一絲清明,眼神迷離看向張灏,“千繪管的松了?讓你有時間留戀萬花叢?”
“千繪?”張灏懷疑自己喝的斷片了,努力想了想,搖搖發暈的腦袋,試圖把瞌睡蟲搖出去,幹笑道,“哦,千繪……”
頭一歪,倒在石頭肩上不省人事了,石頭就勢手臂用力把他甩進沙發裏。
酒吧過了打烊的時間,客人所剩無幾,不靠譜的兩位老板喝的如火中天酩酊大醉,員工卻沒一個敢離開的。
算是酒吧長老的調酒師範京洲看不過了,走進卡座。試探道,“灏哥,灏哥。”
張灏哼哼唧唧蹭着沙發睡得更沉了。
範京洲嘆氣可憐兮兮轉向石頭,石頭大手一揮,得了聖旨的他遣散了整齊站立的一衆員工,自己則留下來收拾殘局。
許是藥的作用,桌上的酒未分完,沈安遇便閉上眼睛,本打算稍作休息養精蓄銳,沉重的眼皮一垂,進入夢裏。
沈安遇睡着的姿勢不舒展,連帶着夢裏的自己走路磕磕絆絆。
上幼兒園的小沈安遇放學後禮貌地和老師道別,胖乎乎的小手牽住裴老師,揚起小臉神采飛揚的講述今天老師誇獎的過程。
因為是夢裏裴老師的臉看不真切,只知道她笑着說,“安安好棒!”
有小孩的哭聲,他牽着裴老師走前面,周圍的環境轉到一棵茂盛的法國梧桐樹下,風吹過疏影搖曳,樹根部布滿厚厚的青苔,旁邊石階坐着穿粉色碎花裙的小女孩,一陣一陣的抽噎。
小女孩沒有介紹過自己,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她,莫名的熟悉讓他開口便說,“小石子,你怎麽啦?”
小女孩一直哭啊哭,斷斷續續的說着什麽他不記得了,他笨拙的從書包掏出手工課被老師誇獎的作品,高高舉起,“小石子不哭,誰要是欺負你,就讓騎士打他。”
小女孩淚眼婆娑看着瓦楞紙做的“騎士”時笑了,小孩子的思維天馬行空,畫的畫,做的手工藝品,如果不解釋一番,已形成固有審美模式的大人們誰會欣賞這等視覺美?
小小的騎士高舉寶劍,彩筆繪了顏色,英姿飒爽的模樣。他的衣服皇冠不疊起時是立體的模型。
高中開學他站在好友中間談笑風生,恬靜淡然的女生一閃而過,他知道那是,小石子。
畫面是他家裏,趙詩覓從相冊抽出一張相片,笑得左右颠倒,“怎麽就這一張小時候的照片還是被扮作女孩子?”
小時候的照片都收起來了,至于為什麽?唔,記不起來了。
轉眼便是她緊握把刀刺進腹部的場景,心裏掙紮着叫道,“不要,不要這麽做!”夢裏的自己卻漠然地看着她,邪氣地笑……
這一夜渾渾噩噩,腦海裏跑馬燈似的不停流轉過去的事,或者說全是關于趙詩覓的,斷斷續續。像是被喂過醒酒湯,不似以前宿醉後頭疼難受,只覺得口渴的厲害。
看清房間擺設時,微微嘆口氣。
純粹的黑白色調以及線條剛硬的金屬配合,冷冽的氣息席卷周身,全不似房間主人的邪魅招搖。
“安安!”
“果然!”沈安遇心裏想。
“這一刻我等了快三十年了,安安,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于上了我的床!”
沈安遇汗毛炸起,五月天硬生出一股寒冬臘月的冷意。
“慕若初……”
相比慕若初的神采奕奕,剛清醒的沈安遇明擺不是一個等級。
慕若初跳上床,眨着星星眼,沈安遇微笑,伸腿,踹他下床,蒙上被子睡回籠覺,動作潇灑自若一氣呵成,才不管地上誇張摸着屁股揉着背的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