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時空旋渦

第三十章

陸宵放下兔子,起身走進了這道門後。

瞬間,空間扭曲了起來。

陸宵連忙張開雙手維持平衡——他的上下左右出現了扭曲的光團,兩旁是如同膠卷一般的巴澤爾的過去,這一整條通道向無限遠處延伸,簡直就像是時空隧道。

陸宵回頭看了眼,确認門還在身後,才放心地觀察期兩旁的“膠卷”來。

這條記憶長廊的開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想必巴澤爾的童年還要在很後頭。

陸宵試着去碰觸“膠卷”,那一秒,許多靈活的畫面湧入他的腦海。

這是巴澤爾最近在意識世界裏做的事情。

除了抱着兔子坐在床上發呆,就是躺下來睡覺,幾乎沒有幹過別的事情。在這無盡的黑色空間裏,巴澤爾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連同表情,肢體動作也幾乎凝固不同。

陸宵看得心情複雜。

他收回了手,回想着方才那些畫面,向前走了一步。

接下來就是巴澤爾駕駛着飛行器逃跑的記憶。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中的焦距也有些微的渙散。終于在接近一顆銀白色的星球時,他受到的時空旋渦的影響使他到達了瀕死狀态,靈魂墜入了意識世界的門後,他昏睡在了床上。而現實中的飛行器墜落了,巴澤爾的身體重新睜開了眼睛。

巴澤爾是在陸宵被關進監獄的時候醒過來的。

那個時候若是陸宵沒有進到這具身體裏來掌控身體的主宰權,巴澤爾應該還能以“巴澤爾”的身份清醒一段時間。不過以巴澤爾自己和兔子的說法,這樣狀态下的他就算能清醒過來,也只能清醒很短的一段時間吧。

等到意識消耗到了極限,重新進入了瀕死狀态,巴澤爾就會再次掉入這道門後頭,身體又一次陷入昏迷。

接下來是巴澤爾在他父親的研究基地偷取那一架飛行器的記憶,往前回溯,巴澤爾剛借由時空旋渦回到那個實驗室——盧法斯的研究員制造出來的“傳送平臺”上忽然間出現了一艘“船”,伴随而來的是巨大的無形的能量,一瞬間的功夫,整個實驗室的人都昏迷倒地。

巴澤爾從“船”中出來,踉踉跄跄。他捂着額頭,扶着時空機的艙門,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回過神來。

他向前緩緩走去,或許是沒力氣的緣故,腳步邁不大,遇到前方有人倒地阻礙時便索性踩了上去。

他原本應該是打算直接走出這間實驗室的,可是在踩到一個研究員的手時,從研究員手上掉落的微型電腦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撿起了那個小機器,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碰,屏幕便亮了起來。接下來是流利的操作,巴澤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并投放了全息屏,使得那一段文字資料清晰地呈放在他眼前。

陸宵認得很艱難,不過巴澤爾掃視地很快。

金發皇子勾了勾唇角,便将全息屏關了,扔掉了電腦。

陸宵連忙松開了手。

雖然時間很短,不過他勉強能夠認出那是一段關于“尋找平行世界計劃”的資料,似乎是提出了實驗始終無法成功的關鍵性問題——是能源本身的緣故。

陸宵有些在意,猶豫了下,重新看了遍這段記憶。

他反複看了好幾次,終于把那段文字資料全部看懂了。

盧法斯他們的實驗始終停留在第一階段,也就是試圖将他的屬下送往過去。

至今為止,盧法斯他們打開“時空門”用的都是一種特定能源。那種能源能夠打開空間通道,很早以前就已經被廣泛用于宇宙空間跳躍當中。而星際社會中,也已經有不少科學家表示,只要稍加轉換能源的利用模式,就能打開時間門。

不過時間穿梭畢竟是一項存在着諸多問題的研究,因此星際社會大體上是不贊同碰觸這個領域的,十三星系聯盟作為最大的星際聯盟,更是将研究時間通道視為犯罪。

可是什米亞帝國沒有加入這個聯盟,也就不受聯盟的法律約束,盧法斯毫無顧忌。

在經過數十次的實驗後,盧法斯的研究員們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那種能源雖然的确能夠打開時間門,可是電腦計算結果表明,這種能源就算增加到無窮大的量,也無法準确地打開時間門,也就沒辦法使得使用人到達他們想要去的時間點。

能源本身存在問題,不夠強大,因此再用這種能源試下去也是不會成功的。

而這時候他們獲得了另一個情報,那就是關于時空旋渦的。

據說在時空旋渦出現的時候,周邊宇宙環境中會出現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物質。那種物質被稱作“時空元素”,少量即可打開時空旋渦,進行“穿梭”。時空旋渦的“穿梭”不僅僅是指時間和空間的穿梭,還包括平行世界之間的穿梭。也就代表着只要獲得了這種物質,盧法斯的計劃之一——将屬下帶着芯片送往過去,和計劃之二——自己到達“盧法斯稱霸”的平行世界,這兩個計劃都能成功了。

可是這種物質很難獲取,畢竟時空旋渦的出現是随機的,非常罕見,而收集那種物質更是難上加難,可是的确有人做到了。

而盧法斯的情報網得到的消息是,收集到那一克時空元素的是一群星際大海盜。八年前,相對于陸宵此時的時間而言應該是十年前,那群星際海盜內部發生了争鬥,似乎就是由時空元素引起的。

參與那場争鬥的海盜死的死,傷的傷,很多都下落不明了,包括那個傳說中最後拿到了時空元素的海盜,奧斯汀貝羅。

看明白整段文字資料後,陸宵愣了好一會兒。

真厲害,原來宇宙當中還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盧法斯的計劃是不是真的會成功,倒是影響不了陸宵。不過……若是他原本那顆地球是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裏的,那麽用這時空元素,他也就可以跳躍過去了啊……

轉念,陸宵甩了甩腦袋。

他想得還真遠。別說他目前還不知道地球在哪兒,就算知道了,他上哪兒去找那個奧斯汀,又怎麽問人家要啊!

陸宵嘆了口氣,繼續探索着巴澤爾的記憶。

***

阿諾德一人在辦公室裏坐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面對着身後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路燈與街道,用手撐着腦袋出着神。

突然,身後傳來了開門聲,布蘭迪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走嗎?”

“走去哪裏?”阿諾德偏過頭,笑道。

“回去休息吧。”布蘭迪扶了扶眼鏡。

“現在還早吧,”阿諾德輕笑一聲,沉默片刻,道,“布蘭迪,小皇子現在在哪裏?”

“……你果然還是在意那邊的事情嗎,”布蘭迪輕聲說了句,打開了通訊器,投放了全息屏,看着上面一個小紅點,道,“他就在那間辦公室裏,你要去找他嗎?”

“只是想去看看塞西爾的進展而已,希望他沒有真的把小皇子弄壞了。”阿諾德起身穿上了外套。

“如果擔心事情變成那樣,一開始就把塞西爾叫回來不就可以了嗎?”

阿諾德垂着眼簾,嘴邊挂着一絲笑容,沒有回答。

塞西爾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着辦公室內的動靜,結果金發男人在沙發上躺下後就不動了,這讓他有些郁悶。

他可沒興趣看人睡覺,那家夥難道準備一直躺到明天嗎?

要不要過去把人叫醒?不過要是去叫醒對方,那不就暴露了自己,沒辦法觀察在不知情狀況下對方的行動了嘛。

塞西爾認真考慮了許久,跳下了屋頂,落在一盞路燈後頭。正想走出去,一列小火車剛好在不遠處停下。

透過小火車的前後兩扇窗戶,塞西爾瞄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立刻收回了邁出去的腳,側身隐蔽了自己的身形。

小火車再次駛離,看着那個站在辦公室外的人,塞西爾的臉上浮現出興味。

阿諾德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金發男人。

他側躺在沙發上,背對着門,背脊微微弓起,仿佛是想要蜷縮起來。辦公室中沒有第二個人。阿諾德回過頭,目光緩緩地掃過外面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片刻的停頓就收回了目光,心中卻已經有了數。

他走過去,在門口站定,原本想要把沙發上的人叫醒,張開嘴卻又改變了想法,索性雙手環胸姿态随意地靠在了門框上,低垂着視線注視着對方,雙眸中墨綠色流轉着。

把塞西爾叫回來麽……

阿諾德并不是會因為一點風險就縮手縮腳的人。就算是現在重新思考一番,他也沒有道理在塞西爾已經行動之後特意地去阻止他。“不希望陸宵真的被那機器弄壞”是在塞西爾失敗了的前提下他的關注點,但是“陸宵的安危”和“秘密基地的線索”原本就是後者放在首位。

陸宵要是被那機器傷害了大腦的确會變得麻煩,可是原本就算讓陸宵好好地活着,也沒人可以保證這個地球人就真的能夠回憶起他想要的東西來。即使回憶起來了,也不能保證陸宵會不會老老實實告訴他。

他的确說過“相信”對方,但是那個“相信”是指相信了對方的身份,而非其他方面。

布蘭迪那句問話反倒讓他驚訝,仿佛他更加擔心陸宵的安全一樣。

可是明明感到了驚訝,為什麽當時卻沒有回答對方?

阿諾德沉默思索着。

過了很久,躺在沙發上的金發男人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存在,睜開了眼睛,猛地撐起上半身看向他,卻不說話。

阿諾德收回了思緒,微笑道:“怎麽了,我的臉上沾着什麽嗎?”

“沒有,”金發男人緩緩坐起了身,“你來看我還有沒有好好活着?”

“為什麽這麽說?”阿諾德挑眉。

“那個叫塞西爾的男人對我做了什麽,你應該知道的吧。”

“……”

“為什麽不阻止他?”金發男人揉着額頭,發絲淩亂,聲音恹恹,“如果他搞砸了,你想要的東西也會永遠得不到的。”

阿諾德眯了眯眼。

他原本以為陸宵想不到這一層面,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客觀的來說,沒有塞西爾和有塞西爾的情況下,我能夠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的幾率都是一樣的,不是嗎?”他走到了沙發邊,單手放在沙發上,微微傾身,近距離注視着金發男人蒼藍色的眼眸,“所以呢,他成功了嗎?”

“如果成功了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休息了吧?”金發男人勾了勾唇。

“哼嗯……”阿諾德輕哼了聲。

金發男人打量着他,道:“阿諾德,其實你還在懷疑我吧。”

“……”阿諾德的笑意淡了淡,卻沒有逃避開他的目光。

“就算我不是巴澤爾,是陸宵,你也懷疑我會不會暗地裏還瞞着你什麽,或者懷疑我到底有沒有能力回憶起你想要的東西,”金發男人語氣略帶嘲弄,“當然了,這樣想沒什麽不對的,本來我們兩人之間也沒有熟到可以無保留相信對方的程度。”

“你今天倒是異常地敏銳。”阿諾德輕聲說。

“不過如果真要這樣下去的話,你要怎麽判斷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金發男人說着,緩緩擡起手,指尖碰到了阿諾德的臉。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不用你操心。”

“是嗎,”金發男人頓了頓,注視着他說,“我不會騙你的。”

阿諾德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而後笑着道:“哦?你——”

“我不會騙你的,”金發男人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湊近過去,兩人的鼻尖只差一點就能抵上,雙方都能在對方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有在努力地回憶,而且我把所有實話都告訴你了。”

“……這是什麽?”阿諾德戲谑道,“催眠嗎?”

“我只是希望你記住這句話而已。”

“……”阿諾德沒再說話了。

兩人相對沉默了片刻,金發男人忽然間暈厥了過去。

阿諾德愣了下,接住了他。

沒過幾秒,男人又醒了過來。

“你怎麽了?”

陸宵揉了揉腦袋,呻|吟了一聲,推開了阿諾德悶聲道:“沒什麽……頭突然間痛了下。”

“抱歉,”阿諾德突然說了句,“要去羅蘭那裏嗎?”

“不用了,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

阿諾德看着對方撐着頭坐在那兒,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腦海中再次落下方才那些複雜的思緒。

他側過身,最後瞥了陸宵一眼,說道:“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

待阿諾德離開,陸宵撐着額頭坐在那裏,嘆了口氣。

阿諾德原來是知道那個塞西爾打算對他做什麽,還同意了的?

陸宵原本也不指望對方能完全相信他,可是……在被塞西爾襲擊的時候,他竟然還想到要向阿諾德求救……

啊啊,真是有種難以描述的郁結感……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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