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Lupin篇(一)
無論是英格蘭,威爾士,還是墨西哥和美利堅,都曾經統計并且研究證明過,溫度與犯罪率上升是呈正相關的關系。但現在若是有某個橫濱大學研究員來做研究的話,其實應該也會得到相同的結論,尤其是黑幫大洗牌時期,犯罪率比往年更高。
今年夏天還是橫濱這十年來最熱的一個夏天。
橫濱原本屬于氣候溫和潮濕的地區,今年白天首次出現了35度。當然對比起氣象廳設置在日本全國的186個觀測點相比,橫濱還不算是最高,但比起以往溫度只在3攝氏度到30攝氏度之間變動,35度已經是破天荒了,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下過雨。
夏目羽久診所裏面因為堆滿了人,空調居然一時半會都起不了作用。只覺得人與人之間都在不斷地傳遞熱輻射,巴不得可以彼此離遠一點,但診所就那麽大而已。
“夏目醫生,他腰部受了槍傷。”
把受傷的人放在病床上面的是一個紅發底層工作人員織田作之助。
前一個月黑幫之間因為争奪出現的五千億而多次出現暴烈的火拼沖突現象,現在港口黑手黨也開始加入戰局。港口黑手黨成員也出現了大量的重傷現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黑手黨的醫療資源充足,大部分成員都在第一時刻裏面獲得了幫助,其中最受歡迎的是夏目羽久。
夏目羽久是唯一一個哪怕四肢中了子彈也不需要采取截肢手段的醫師,除此之外,經過他手的黑手黨人員恢複度要比其他人的都快。森鷗外曾經提過要讓他加入戰局內部,當随行醫生,但是此人太猛,似乎比起救人,更喜歡砍人,發生好幾次黑幫成員必須要追着他身後跑,一路喊着他的名字讓他回去做急救的情況後,森鷗外讓他暫時待在第二線。
織田作之助就是那會遇到這個白發少年醫師。
原以為都只是匆匆一別,沒有想到之後要處理屍體,搬運受傷成員到診所的自己還會再次遇到夏目羽久。
夏目羽久把自己的手放在對方的腹部位置。
“子彈打穿了腎髒部位。”
躺在床上的黑手黨成員面色發白,冷汗浸濕了枕頭,艱難地反問道:“夏目醫生,我是不是保不住我的腎了?”
“不至于。”
但失血量太多了。
對方聽完之後,才一安心,他的疼痛感就猛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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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羽久默不吭聲地給對方打了麻醉針之後,把他推進了手術室,裏面提供了比較充足的設備,包括血袋和氧氣罩,心電圖機等。進入手術室之前,他開始趕一批休息夠的港口黑手黨成員。他們之前在羽久的幫助下做過簡單的清創。夏目羽久讓他們在沙發上休息十五分鐘,如果沒有大問題就可以離開了。
人是一堆進來的,離開時又是一起離開的。
診所一瞬間就變得冷清起來。
而織田作之助的工作,在送完手術室後的那個人到港口黑手黨旗下的診所之後就算完全結束。羽久的診所是不會留任何病人在裏面過夜的。而且他本人有嚴格的作息時間,十點之後他一定會睡覺,所以任何人來敲門,也沒有用。聽說就算是森首領的學生太宰治,也是沒有破例的。
夏目羽久重新清洗了自己的雙手,見到織田作之助額上都是熱汗說道:“冰箱裏面有麥茶。”
織田作之助客氣地拒絕道:“不用客氣,我不渴。”
“現在天氣太熱了,要是因為熱暑病倒,反倒不好。短時間內還沒有那麽容易就好,你在這裏休息一下。”夏目羽久根本沒有辦法治療中暑的病症,要是對方倒下了,自己還得背他去看病。“麥茶是給所有人喝的,你要是渴了,就自己拿。”
織田作之助看到冰櫃旁邊的垃圾桶裏面全是一次性紙杯,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見到羽久進手術室二十幾分鐘還沒有出來,織田作之助才給自己倒了一杯麥茶,喝完之後見垃圾桶滿了,幫忙收拾垃圾桶,重新套好垃圾袋。
夏目羽久這個密醫的診所跟其他診所不太一樣,不僅幹淨,而且消毒水的那嗆鼻的味道并不是那麽重,旁邊的書架上還擺滿了書籍,不過少有醫書,讓人覺得像是很舒服的書房。織田作之助拿下書架上一本安東尼·馬拉的《我們一無所有》。
他看得入神,連時間也忘記了,直到夏目羽久喊了他三遍先生。
“你、你在叫我嗎?”織田作之助合上書本,“不好意思,我沒有聽到。”
“我經常看到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拿着書籍的手很尴尬,他覺得自己應該把書放回去,但是這個動作很大,讓人知道在辦公期間看書恐怕會被責怪。“織田。”
夏目羽久說道:“手術結束了,可以把他帶回去了。傷口拆線的問題還得由其他診所醫生做,所以麻煩你通知他們情況。我也已經寫好病歷了。”
夏目羽久并不會給人的感覺一種乖戾嚣張的感覺,但是據說他一碰到槍火和飛濺的鮮血,他整個人就會完全不一樣,跟換了一個人格一樣。所以,見到夏目羽久那麽客氣禮貌的回複,織田作之助就很好奇他的另一面是什麽樣的。
不過,想歸想,織田作之助的好奇心也僅止于思考層面,只有幾秒之間。他把書重新放回書架的時候,夏目羽久說道:“你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借回去看。”
織田作之助正好奇地想問他看過這本書嗎?但是夏目羽久說:“你看完之後,也許可以給我介紹一下。我還沒有看過,你是第三個到我這裏拿了這本書看的人。”
“謝謝。”
織田作之助想知道他們覺得這本書好看嗎?但是他還是只是想想而已。
“裏面被他們做了筆記,請不要在意。”
織田作之助一開始還以為是裏面劃線的句子是夏目羽久做的,沒有想到是前面兩個人直接在書上做了筆記。“你有印象比較深的句子嗎?”
“「在你自己的故事中,你始終是個英雄。即使在別人的版本中,你成了一個惡徒」。”
“你喜歡的話也可以做筆記。”
這是織田作之助離開時還在糾結的一句話——總覺得不是很禮貌。
夏目羽久營業時間是到下午五點半。五點半結束之後,他必須要對整個診所重新做一次清潔。如果地方大一點的話,夏目羽久也就需要專門請人來幫忙了。打掃清潔消毒做到了六點半,看了一會兒書之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兩個人鬥嘴聲就從走廊傳了過來。
“龍蝦!”
“螃蟹!”
兩個人省略一大片帶有前因後果的前綴後,直接舉着袋子喊起來。兩個人偶爾就會過來串門,一旦撞在一起,兩個人的攀比心就不斷地上攀。就像是被活化了一樣,中原中也會變得情緒高漲(生氣),太宰治也精神百倍(想要繼續刺激中原)。聽說他們最近還要開始組隊做任務,恐怕每天都很熱鬧。
羽久倒是無所謂,忽略兩個人吵架的聲音,看着袋子裏面的生物動來動去的,說道:“我沒有處理過龍蝦和螃蟹啊。”
“打電話問廣津先生。”
太宰治想也沒有想地就說道。
三個同齡少年擠在閣樓裏面只有五步寬的廚房裏面。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活的螃蟹和龍蝦,但是已經燒沸了一鍋熱水。三只龍蝦和三只螃蟹都一齊倒進了水槽裏面,六只甲殼類的觸角和鉗子上下揮舞着,也不知道是在打架,還是在示威。
“看看,這等一下要洗,怎麽就全部扔進去了?”太宰治嫌棄地說道。
中原中也說道:“那也是你一開始說要全部扔進水槽的。”
“我說你就做嗎?早上讓你把炸彈裏面的水銀敲碎給我留下,你怎麽不做?”
“敲完就爆炸啦,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想不到你還是有點腦子的。”
羽久向來是不加入鬥嘴環節,也不勸架,他們愛吵吵,除非氣氛變得非常惡劣。他現在正在和廣津柳浪确定處理的步驟。這蒸煮新鮮的龍蝦和螃蟹并不難,放在火上清蒸就好了。但是關鍵是要怎麽處理。
螃蟹就是要直接清洗了。
但是龍蝦除了清洗之餘,還有一個要排尿的過程。
“啧啧啧,果然是中也,連選吃的都那麽麻煩。”
“你的螃蟹不是還要吐沙?”
“哦,那你龍蝦就是自己處理了。”
“說得你會處理一樣。”
“我還以為你需要小白來幫忙呢。”
羽久在旁邊拿着菜刀切姜絲,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來,剁了一下之後,才回過頭看兩個人:“幹嘛。”這舉動夢回回到賭場現場,于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個人同時低頭開始研究起自己的海洋甲殼動物。說他們兩個真的對付不了羽久是不可能的,但是人還是有對某些回憶不忍直視的時候。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選的龍蝦是有點麻煩了。
打人可以,但是處理龍蝦這個就有點難了。
早知道他也買螃蟹了,洗幹淨後往鍋上一扔就好了。旁邊的太宰治一直在拿筷子玩三只螃蟹。
這個時候,診所響了急促的門鈴聲。三個人同時擡起了頭。
“不要去。”太宰治并不贊同,表情嚴肅地說道,“那群人要是纏上了,你平時還有輕松的時候嗎?別當好人。我去幫你趕人。”
說完之後,太宰治就下樓了。
羽久和中原中也都為這麽積極的太宰治感到驚訝。
接着兩個人都被水槽裏面“砰砰砰”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原來水槽裏面每只螃蟹的每只蟹鉗上都有一根拔不下的筷子。
太宰治根本就是想把處理螃蟹的工作扔給他們兩個人做吧。
“我去把他叫回來!”
中原中也“嚯”地一下站起身。
羽久看着中原中也手下動也沒有動過的龍蝦,再看向活力旺盛,玩着筷子的三只螃蟹,腦袋裏面浮出中原和太宰兩個人鬥嘴可以鬥半天,等中原把太宰叫回來,他們都可以準備吃了的畫面。
于是,羽久也跟着毅然決然地站起身。
一下樓,羽久就對上了織田作之助懷裏死死地閉着眼睛的七歲孩子。那個孩子嘴巴裏面咬着一大團用來止血的紗布,他的嘴角撕裂到了顴骨處,此刻因為恐慌和疼痛,在織田作之助的懷裏淚流不止。
“這個孩子受到其他黑幫火拼波及……”
織田作之助還沒有說完,羽久就開口。
“送去手術室。”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之前數錯了。截止上一次雙更,我應該還完之前的了。
所以是0+1(到1.2萬營養液)+1 (長評)-1=1更。
小劇場:《晚飯》
離晚餐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太宰:螃蟹呢?
中原:還沒洗。
中原:龍蝦呢?
羽久:還沒洗。
三人:那怎麽辦?
織田:需要幫忙嗎?
于是織田媽媽努力地洗螃蟹和龍蝦,還順帶蒸好了,後面三只等吃的黑白橘全程都繞過他的肩膀,在背後觀看。
我不會破壞、取代、甚至模糊掉無賴組三人珍貴難得的友誼。
沒有誰是誰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