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日,肖晴帶着谷奕來到了聖瑪利亞大教堂中來見院長修女。院長修女依舊和藹可親,聽聞谷奕的情況,便願意幫助她。谷奕被安排到了教堂中和修女們住在了一起。

她住的是單人房,配有單獨的衛浴,條件雖簡陋,倒也幹淨舒适。谷奕從不挑三揀四,便千恩萬謝地住了下來。這一天,肖晴都幫着谷奕整理住處,将昨日才買的衣物用品搬進來。忙了大半日,總算安排妥當了。

今日莊琳菲必須去上班,不能來陪谷奕搬家,不過她特地讓肖晴給谷奕帶了一盆仙人掌,說是房間裏有點綠色好。谷奕沒有拒絕,便将仙人掌放在了窗臺上。那卡通花盆讓谷奕有些好笑,看樣子這盆仙人掌曾經是某個小家夥的所有物。

說起嘟嘟,這個小家夥可能是昨天一天玩累了,今天顯得有些蔫蔫的,賴在家裏不願出來。正好今日肖晴要幫着谷奕搬家,于是她們便把嘟嘟托付給了肖家二老照顧。

從今日起,谷奕便要住在修道院裏了,再也不能賴在莊琳菲家裏。她有些舍不得那個小家夥,甚至在她心裏某個地方,對莊琳菲也開始不舍起來。不過她很快打起了精神,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她掃了一眼便記在了腦袋裏,她已經知道了洛言的聯絡方式,她的大事也要開始上正軌了。莊家母女的事,等她聯系上洛言,還可以慢慢來查,她們又不會四處亂跑。

肖晴幫着她忙了大半天,她沒什麽好謝人家的,只得用身上最後的幾塊錢,在自動販賣機裏買了罐果汁請她喝。肖晴本要謝絕,但見谷奕堅決的神情,她還是打開了果汁喝了起來。

谷奕其實真的很窘迫,堂堂一代絕頂特工,謝禮居然只買得起這個,她真的是囊中羞澀,不好意思道:

“等我拿了工資,再請你吃飯。”

肖晴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安然道:

“其實你真的不必謝我,琳菲是我最好的姐妹,她說要幫你,我就會幫你。你真的該感激的是琳菲。”

“嗯,我知道的。真的要謝,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她可以說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最困苦的時候對我伸出了援手。以後不論她有什麽事,我都會去幫她。”谷奕并不是在說什麽漂亮話,只是把自己心底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肖晴的眼中一瞬閃過複雜的情緒,她嗫喏着,不知該不該開口去說。谷奕見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知道她心中有想法,但她又不好去提,便也沉默着不說話。最後,還是肖晴打破了沉默:

“Chloe,我知道你對琳菲母女倆沒有惡意,也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我也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秘密,我不好去問。我只希望,以後,你絕對不要去傷害她們,琳菲這些年過得很苦,一個人帶着孩子,在帝都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大都市裏生活。她表面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她需要一個依靠,能夠為她撐起一片天來,不必再這樣辛苦地生活。你也看出來了,她是單親媽媽,嘟嘟的父親從未出現過,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連琳菲都沒有見過那孩子的父親。琳菲的心裏也有秘密,甚至連我也不願告訴。我最怕的事,便是那孩子的父親找上門來。懷上嘟嘟的事,曾經對琳菲打擊很大,那個孩子的父親一旦出現,絕不會有什麽好事。如果,我是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個孩子的父親出現了,我只希望,你能多幫幫她們母女,我真不希望再看到琳菲受傷害。”

肖晴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是真心替莊琳菲感到擔憂。見到谷奕,給她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因為嘟嘟那孩子和谷奕長得太像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與谷奕有沒有血緣關系。雖說谷奕現在是孤家寡人,半個親人也沒有,但也保不準谷奕會不會有個什麽哥哥弟弟的,會是嘟嘟的父親。肖晴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對谷奕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只是肖晴的腦中一直回想着莊琳菲的一句話,她說她還是處女。既然是處女,為何會懷上孩子?又有哪個男人能在欺負完一個女人之後,還保留着她的處子之身?她有疑問,但卻沒告訴谷奕,她還是沒能完全相信谷奕,不能和盤托出。

谷奕還是第一次從肖晴口裏得知嘟嘟和莊琳菲的事,原來,莊琳菲不是離了婚的單親媽媽,而是從未結婚的未婚媽媽,甚至,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對谷奕來說多少有些震撼。她不是沒見過這種未婚先孕,連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女人。但如果是莊琳菲,那就要另當別論。她接觸莊琳菲這些天,很容易就能看出,她是一個非常潔身自好的女人,絕不是那種亂搞男女關系的女子。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谷奕的心裏浮現了大大的問號。

“嗯,我明白了。”谷奕鄭重點頭,肖晴見她答得認真,算是暫時松了口氣。

Advertisement

喝完了果汁,肖晴告辭回家,谷奕将她送回了小區之後,便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回教堂。小區距離教堂只需過一個路口便到,一路上,谷奕開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緒。

嘟嘟的身世确實可疑,最可疑的便是與自己長得相像這一點。為何那個小家夥會長得和自己那麽像?難道說,她的父親和自己長得十分相似?可能在黑頭發黃皮膚的帝國人看來,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長得都差不多,不大容易分辨出五官中的差異。但是谷奕卻不同,她能夠分辨出雙胞胎面部的細微差異,又怎麽看不出嘟嘟和自己的相像之處。這樣的神似,是巧合?還是有原因?又為何,莊琳菲從未見過那個男人呢?谷奕想過很多種可能,最有可能的是某一次莊琳菲被灌醉,又或者是下了迷藥,然後不小心懷了孕。如此說來,那個男人确實可惡。想到這裏,谷奕有些怒火中燒。

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下來,嘟嘟的身世這件事,現在還暫時不清楚是否和自己失去的這六年有關。聽肖晴的口氣,似乎莊琳菲也藏着什麽秘密,嘟嘟的身世恐怕還真的沒自己想得那麽簡單。按照時間來推算,嘟嘟今年五歲,懷孕生産需要将近一年的時間,那麽莊琳菲懷上嘟嘟是在六年前。莊琳菲今年不過才26歲,也就是說,她懷上嘟嘟的時候正在上大學二年級。

一個大學二年級的女生,未婚先孕,按照帝國絕大多數大學的規定,這是不被允許的,一定會被退學。然而現在莊琳菲卻在《帝都周末》這樣的大雜志社上班,那裏招收的最低學歷就是大學畢業,她一個肄業的人,是怎麽進入《帝都周末》的?難道是靠關系?谷奕可不認同。如果她有這麽好的關系戶,怎麽會一個人帶着女兒這樣緊巴巴地過日子?再者,她從肖晴的語氣中能感覺得出,莊琳菲大概在帝都已經舉目無親了,所以才會獨自帶着女兒過活,這樣的一個女人,哪來的關系戶能讓她進《帝都周末》這樣的好單位?再加上《帝都周末》可不是靠關系就能進去的,面試把關都非常嚴格,每年招收的人微乎其微,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參考因素。

不過,莊琳菲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怎麽會在見到谷奕第一面的時候,便張口問有關生化局的事?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證明這個女人一定與生化局有關,而且當中定然有着極為複雜的聯系,兩者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莊琳菲對生化局産生了仇恨的心理。而最讓谷奕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一個驚人的巧合。莊琳菲人生之中最重大的轉折點是在六年前她懷上嘟嘟的時候,而谷奕人生中最重大的轉折點也是在六年前,她莫名失去意識,一躺就是六年,醒來之後便一無所有。這兩個六年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很難不讓人産生猜想。

就這樣想着,谷奕緩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長時間的露宿在外讓她身心俱疲,如今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住處,她不禁放松了全身。再次在腦中回想了一下洛言的地址,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

今日谷奕睡到八點多才起床,洗漱過後,她去教會食堂吃了早飯,和院長媽媽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目的地自然是直奔洛言的住處。

谷奕是徒步去的,或者說是跑步去的。她穿着運動風衣,戴着兜帽,這一身運動打扮很像是晨練的人,再加上她現在腳力過人,需要半個小時車程的路程,她竟然花了四十分鐘就跑到了。當然,這當中包括了抄近路的因素在其中。

谷奕打量着面前這家電腦手機維修店,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果真很像洛言的風格,這家夥曾經和她開玩笑說過,如果哪天她不在國特局幹了,就開一家電腦維修店,安靜地過日子。如今,這夢想倒是提前實現了。

谷奕謹慎地四下觀察了片刻,确定沒有人在監視跟蹤,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進了這家小店。一入店門,她便被堆滿店鋪的各種電腦殘骸零件給震驚到了,這裏哪裏是什麽維修店,簡直就是廢品回收站嘛!洛言那家夥怎麽會這麽邋遢?也不收拾一下。她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比自己還要愛整潔呢。

狹小的店鋪一下子便到了頭,谷奕瞧見了隐藏在工作臺後的那扇門。谷奕并沒有大聲喊洛言,她不會做那麽不謹慎的事,她輕手輕腳地繞開工作臺,開了門,黑暗與機械金屬的味道瞬間撲面而來。谷奕眨了眨眼,幾乎在半秒之內便适應了黑暗。如今她的身體素質超乎常人,夜視能力更是加強,她猜想,如果讓自己和貓頭鷹比比誰在夜裏看得更清楚,她恐怕也不會輸吧。

谷奕發現這裏面是一片居住空間,大約十五平方的空間中,塞進了一張床,一張飯桌,還有一張狹小的流理臺。另外床的對面還有一扇門,打開一看,裏面是衛浴。這房間裏顯得有些雜亂,一些不知是幹淨還是髒的衣服堆在床上,餐桌上堆放着一些泡面盒子和吃剩下的便當。流理臺上堆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零件,卻沒有絲毫生火做飯的痕跡。衛浴還算幹淨,只是可能太潮濕,長時間照射不到太陽,瓷磚縫隙中已經有黴菌産生了。這房間中的窗戶關得死死的,還拉着厚厚的窗簾,怪不得大白天的那麽黑,并且,當中并沒有洛言的身影。

出門了?不可能,店鋪的門都沒鎖,她會去哪裏?這個房間除了方才從外面店鋪進來的那扇門之外,唯一稱得上出口的就是那關得死死的窗戶,連個後門都沒有,從窗戶防盜鎖已經生鏽的狀況來看,窗戶已經長時間沒有打開過了。所以,谷奕判斷,洛言應當很有可能還在這裏。

以她對洛言的了解來判斷,洛言即使不再在國特局工作,應當仍然會保持一些當初的工作習慣。比如,必須要有一個足夠隐蔽的工作室,在裏面必須存放大量的電腦和槍械,她喜歡窩在工作室裏,大半天都不會出來。

谷奕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忽然趴在地上搜索起來,沒過多久,她笑眯眯地将那張木板床向左邊挪開了八十公分,然後,從床下的地板中摸到了一個金屬扣,只聽清脆地“咔噠”的一聲,一塊寬度七十公分左右的木板忽然翹起,向谷奕張開了歡迎的笑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