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戚玉是被趕出來的。
方長老美其名曰：內部教育。
想到這裏她癟了癟嘴，說得好聽，不就是覺得她在現場不好發揮嗎。
于是她開始百無聊賴地逛起學堂。
學堂很大，位于昆墟宗最顯眼的位置，有一把與紫金殿相似的巨劍鎮守。
戚玉邊踢石子兒邊逛，剛路過一叢碎石林，就聽見不遠處有壓低的讨論聲和越走越遠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擡眼望去，就瞧見了一根身圍龐大的巨竹，每個竹節上都有更淺一度的紋路所繪制，最頂端有一竹簡模樣的标志。
連方才還在那讨論的弟子們已經不見了身影。
戚玉好奇上前，伸手摸了摸巨竹光滑的外表。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就是問卷樓了。
她循着記憶摸索到第三竹節突，運用手腕力量，逆時針旋轉一周，再順時針三周。
“咔嚓——”
戚玉在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吸力在将她往內拉扯。
不過一個趔趄的功夫，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周遭早就變了一個樣。
翠竹的幽綠倒映在樓內，如水波一般漂浮，方才在外面的躁感像是被清水沖刷般，緩緩歸于平靜。
放眼望去，一層并沒有什麽人，只偶爾能在昏暗的角落看見幾個席地而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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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學堂裏的往屆學子，由于撫仙閣如今在舉行新生考核，所以大多數的人都擠在了這裏。
戚玉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在一個相對沒人的地方坐下，打發打發時間。
她随手從書架裏抽出一本書，翻開的第一頁，紙面上就散發出柔和的熒光，字體也微微發亮，不刺眼亦不傷眼。
即使在昏暗的地方也同樣能看清楚。
戚玉剛随手翻翻，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書上的一張插畫吸引。
薄霧彌漫下，
小巧的白兔正伸展着四肢曬太陽，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受驚地彈了起來。
随後“嗖——”一下就不見了。
“這是……”戚玉喃喃。
她的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之前在山下，遇見的那只紅眼睛的小白兔。
也不知道小兔子怎麽樣了。
當時看它的模樣應該是不小心跌進了泥坑。
戚玉将手臂搭在膝蓋，莫名覺得小師妹和小白兔有種詭異的相似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不過小兔子的兔毛真的好軟好好rua。
就在她出神之際，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伴随着熟悉的銀鈴聲。
戚玉從大片陰影中擡頭，對上少女清澈的眼眸。
她和上書，驚訝道：“你不是應該……？”
“方長老肯放你們離開了？”
绛钰走過來，在戚玉挪開的位置上坐下。
她指了指前面擁擠的生面孔，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方秋白蹦蹦跳跳的模樣，“長老們讓我們先熟悉熟悉學堂，今晚才授課。”
今晚……
戚玉瞥了眼身旁人的表情，想到了之前師尊讓她教授劍法。
“那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
戚玉被逗笑了，随後連忙壓了壓嘴角，揚首道：“你先說。”
“我晚課後有時間。”绛钰開門見山。
戚玉一愣，在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後展顏：“我也是。”
“行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她有些好奇，“哦對了，你怎麽不和他們一起？”
她擡了擡下颌，就對上不遠處的方秋白。
少年注意到他們，明顯眼前一亮。
绛钰的表情有瞬間的崩裂，一言難盡地挪開視線，“麻煩。”
“哦——”方秋白湊過來笑，“我就說師兄——呸呸，我就說師姐怎麽跑這來了，原來是大師姐在這裏。”
本來意味深長的話，從少年的嘴裏說出來，莫名有股憨勁。
戚玉好笑地看他：“你怎麽也來了？”
方秋白癟了癟嘴，擠在兩人中間唯一的空隙，“還不是那群家夥，明裏暗裏的諷刺我，不就是想說我走後門嗎？”
“也不看看他們當初是怎麽出來的，說的好像他們出來不是沾了绛钰師姐的光似的。”
绛钰被擠，還要保持微笑：……
“而且大師姐我給你說，”方秋白朝戚玉靠了靠，目光卻落在不遠處有說有笑的幾個新弟子，“這群家夥是真不要臉。”
戚玉挑眉看過去。
“看見那個穿黑衣服的沒有？”
“看見了。”
“就是他！在绛钰師姐得到老家夥誇獎的時候陰陽怪氣！”少年義憤填膺。
绛钰：“……”
“還有那個穿白衣服的家夥，師姐我給你說，這人最讨厭了，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貶低人，”方秋白呸了一聲，“還說什麽绛钰師姐就是靠……”
他壓低聲音，“說绛钰師姐就是靠那張臉……”
戚玉下意識看向身旁少女，剛好對方像是有感應轉過來。
對上的一剎那，她就迅速轉過了腦袋。
戚玉隔着衣料搓了搓胳膊，心口麻酥酥的。
不得不說女主的顏是真的很抗打，被這麽一雙眼睛盯着，誰能拒絕。
想到龍傲天男主，身旁有這麽一個小美人，還在外面拈花惹草，她的拳頭忍不住又硬了。
“大師姐你不知道嗎，宗門上下其實一直在傳——”
“在傳什麽？”戚玉被吊起了胃口，好奇道。
“有人說，”方秋白鬼鬼祟祟靠近，“說掌門師伯她喜歡漂亮姑娘。”
戚玉瞪大了雙眼。
等等，是在以為的那種喜歡嗎？
“你看看，不說你和绛钰師姐，還有上面三位師兄師姐，哪一個拉出來不是咱們昆墟山的門面。”
“……？”原來是這樣，吓得她以為自己錯過了師尊什麽奇奇怪怪的八卦。
她就說，自己尋思着原著裏也沒有說到昆墟掌門有什麽別的癖好。
感情就是顏控。
戚玉瞅了眼少年深信不疑的模樣，忍不住逗他，“其實我也喜歡漂亮姑娘。”
她在少年震驚後退的眼神中，指了指一旁的绛钰，“喏，瞧見沒有，就是這樣的我最喜歡了。”
方秋白久久未回過神。
一雙眼珠子在戚玉和绛钰的身上來回打量，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戚玉被他的小表情給逗笑了，“騙你的，傻孩子。”
“再說了，誰不是喜歡美呢，對吧？”她看向身旁的少女挑眉。
绛钰沉默地對上她的視線，點了點頭，“師姐說得對。”
方秋白叉腰，“那我不管，大師姐你可是我們的師姐，現在我和你最喜歡的小師妹被欺負了，難道你還有旁觀的道理嗎？”
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總之真切打動到戚玉了，她想了想，問系統：「現在應該沒有什麽突然冒出來的任務吧？」
系統沉默片刻：
【沒有。】
「那我教訓教訓不順眼的弟子，不算是違反劇情吧？」
系統：……
【不算。】
很好！
绛钰對上她那雙躍躍欲試的目光，就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會那麽容易善了。
畢竟，誰不知道至極峰的大師姐最是護短。
不過戚玉當然不會明目張膽地去。
她示意兩個人跟她來。
那幾個新弟子并不認識戚玉，本來是尾随着绛钰進來這裏，沒想到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影了。
“人呢？”
“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會去找？”
幾個人聲音壓得很低，畢竟他們也知道這裏面大多都是前輩或者師兄師姐們。
“你說我們……”說話的是跟着兩位新朋友一起來的小姑娘，焦距地拽了拽前面兩個人，“我們要不要別這樣了……绛钰師——那個绛钰也沒有……”
“閉嘴！”白衣服瞪她，說完就扭過頭将自己的衣角扯了回來。
随後兩個一白一黑往暗處的角落摸去。
被人拉扯在身後的绛钰，通過頭頂就一眼認出來，這兩個就是在雪地考核時面露不屑的家夥。
她掃了一眼就沒了興趣。
倒是垂眼間，盡是少女蒼蠅搓手的興奮模樣。
戚玉盯着不遠處越靠越近的兩個人，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喜歡欺負她的人是吧？
在兩人越逼越近，她朝身後的兩人使了個眼神。
另一邊，
“師，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後背涼飕飕的？”白衣服的弟子手心莫名出起冷汗。
“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他越想越覺得他們有點大題小做了，“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
“——師兄？”
黑衣弟子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一團迷障，青色的薄霧将他籠罩在其中。
他的視線也逐漸模糊。
跟在他身後的白衣弟子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剛要伸手去喚時——
“啊、啊啊啊啊——！！！”
問卷樓的學子紛紛驚醒。
看向不遠處從角落跌跌撞撞跑出來的弟子。
“你們有聽見他們在念叨什麽嗎？”有人好奇。
靠近那個角落的弟子打了個哈欠，“大概就是白衣服的尖叫自個兒毀容了，黑衣服的發現自己啞巴了而已。”
“啧，這群新生可真夠折騰的，不過和我們是沒什麽關系了，”那燙金弟子服的青年站起身撐了個腰，招呼身旁人，“行了別看了，還不如回學舍好好準備幻境試煉。”
走之前，青年若有所思地掃了眼方才的角落。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從拐角轉出來的戚玉手掌一翻，原本準備的東西瞬間化為灰燼。
把身後的方秋白看得目瞪口呆。
他連忙追出來，“師姐師姐，你那一招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那兩個人真的？”
他有些緊張地揉了揉頭發，腦海裏已經能夠想象到，若是這兩個人跑到他家那老爺子面前告狀。
那他和绛钰可慘了。
戚玉好笑挑眉：“你不是說這兩個家夥口無遮攔嗎，幫你教訓一下不好？”
方秋白連忙擺手，“不不不，沒有不好，是、是……”他求救地看向一直沒吭聲的少女。
哪曾想绛钰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求助。
耳根癢癢的。
全是戚玉方才悄悄的一聲：“晚課後，學堂後的小樹林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