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戚玉到主殿的時候,裏面幾乎已經坐滿了人。
只留下中間空曠的一處,站着一道筆直的身軀。
她只一眼便認出了人。
懲戒峰制度嚴謹,如果真要讓戚玉形容的話,更加類似于上輩子的法庭。
“绛钰,十六歲,落仙村人士。”主審的副峰主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邊說邊長袖一揮底下少女的跟前便浮現出之前戚玉看過的畫面,王二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血染濕了地面。
角度切得很好,能夠清晰的看見,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膚大面積的黑斑。
“這個人你可認識?”副峰主審視看她。
绛钰擡了擡眼皮,目不轉睛地盯了片刻後,點了點頭:“他是我名義上的弟弟。”
“你是掌門的弟子,我也不多為難你,只需要你告訴我在來到宗門前,落仙村的事情。”
绛钰和旁聽的戚玉同時擡頭。
副峰主看出她的疑惑,嘆了口氣解釋道:“……落仙村,出事了。”
戚玉和副峰主交談完,很快就離開了主殿。
方才經歷的事情,仍然在她的腦海裏回蕩。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太奇怪了。
原著裏和現在的發展完全是兩種情況。
女主如今沒有被指認、被關押。
Advertisement
殿外等待她的少女,在看見她沉思出來後,原本陰霾的情緒很快抛之腦後。
“師姐,你出來了。”
懲戒峰很大如天外是寬敞而有偏沉悶的色調,處處都是紅漆枯樹,蘊含着壓力與威嚴。
而少女就這樣背對着昏沉的太陽,一雙微沉的眼眸重新染上幾分明媚。
戚玉的心在一瞬間松動了下來。
她快步走上前後,上下打量眼前的人:“之前我沒來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绛钰怔然。
她在戚玉的注視下抹了抹嘴角,垂眼一看,指間果然落下了幾抹刺眼的紅。
淡淡的血腥味,像是現在才鑽進她的唇縫間,萦繞在她的口腔。
她對上小姑娘那雙微冷的眸子,抿嘴笑了笑,“我沒事。”
绛钰話音剛落不久,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兩個人應聲看過去。
戚玉就瞧見之前在偏殿見到的人匆匆趕來。
明封喘了口氣,将一本被翻爛的小書鄭重地遞給她,“師姐,這些都是我每一次練完後記錄下來的,或許你可以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戚玉對上青年有些忐忑的目光,視線又緩緩落在他手裏,被攥緊的書卷上,書封雖然老舊但能看出來被保存得很好。
幹淨的頁面上只有《希望》兩個大字。
明封在她接過書後才緩緩松了口氣,心裏那塊石頭算是落下了一半。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戚玉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對昆墟劍法如此執着,畢竟不是所有的核心弟子都必須學會。
但她能夠看出這件事對他似乎非常重要。
于是她将手裏的書放好,認真點了點頭,“有事我用聯絡器聯系你。”
目送人離開,戚玉轉頭就對上了少女目光閃爍,緊緊抿着唇,似乎有話要說,她挑了挑眉,“怎麽了?”
她被少女逐漸幽怨的小眼神逗樂了,哼笑一聲,“吃醋了?”
戚玉視線在眼前人身上打量,注意到绛钰嘴角還有一點沒有擦幹淨的嫣紅,剛到嘴邊的刻薄話有給噎了回去。
她欲言又止。
绛钰:“……師姐?”
她下意識又想要往嘴角抹去,結果就被人一把給攥住了手腕。
戚玉探究的眼神在她嘴角掠過,見她似乎非常抵觸,最終還是選擇了轉移話題。
她皺了皺眉,“師尊那裏懲戒峰肯定打過招呼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恐怕要回一趟落仙村。”
绛钰眨了眨眼好奇:“難道不好嗎?”
戚玉內心就像有一只憂愁的小海豚,三百六十五度望天,想要含住心酸的眼淚。
這家夥究竟知不知道,她如今回落仙村代表着什麽?
就代表女主還沒有足夠能力之前,就要直面危險。
戚玉當然知道懲戒峰的人肯定會一起下山,但是以歷來主角下山必會遭遇挫折的黴頭來看,尤其是小白花這種去哪哪都是倒黴蛋子的運氣。
她實在不太放心。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任務啊,她在後山的任務就這樣被生生給拖延了,也不知道拖延會不會受到懲罰。
話說系統好像沒有限定任務時間吧?不對,她記得系統好像是說在幻境之前阻止女主學習昆墟劍法。
原本還想着鑽bug的戚玉瞬間焉了下來。
绛钰發現跟前的小姑娘又在走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那個人。
她陰郁地掃了一眼戚玉方才拿書的那只手,心裏猶如困着一只獅子,在牢中無聲嘶吼。
師姐是她的……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的主殿,誰也不能搶走。
手腕的溫熱感仍然沒有退卻,小姑娘似乎還沒有注意到兩人皮膚的接觸。
戚玉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冰冷的皮膚上,好似有泉泉的流水流淌,舒适而又安心。
绛钰垂眼。
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溫潤飽滿的指尖,粉粉嫩嫩,暴露了她總是裝出來的刻薄和傲嬌。
讓她沒來由的回想起變回原型時,與戚玉的幾次偶遇。
想到這裏,她悄悄的擡眸,誰知道剛好撞上戚玉看過來的眼神。
四目相對,原本和諧的氣氛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戚玉注意到自己還抓着少女的手,連忙匆匆松開,還欲蓋彌彰地叉腰找補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模樣怪可憐的,擦了就沒意思了。”
“噗。”
自認為這番話很有氣勢,戚玉剛準備揚手扭身就走,誰知道就聽見一聲壓抑的憋笑聲。
她震驚地擡頭。
戚玉就瞧見了少女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唇角。
少女一雙彎眼又甜又純粹,在戚玉的腦海如乍暖春開。
戚玉在回去的時候仔細琢磨。
不知為何,她之前一直覺得女主似乎哪裏有違和感,方才她好像明白了。
是笑容。
小師妹之前雖然常常帶笑,但總有種笑不達眼底或者只是附和罷了,都像戴着一層薄薄的面具,含着一股子疏遠。
瞧着親切卻總讓人感覺不對。
可方才不一樣。
像蒲公英、含羞草,打眼觀察會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情緒,會忍不住跟她一起彎彎嘴角,連郁悶的心口都随着舒展。
“姐姐……”绛钰出神看她。
“你笑起來很像冰糖葫蘆。”
戚玉被這一句話拉回了現實。
她驚訝:“啊?為什麽是冰糖葫蘆?”
绛钰注視着兩人分開的手,輕聲道:“又酸又甜。”
撓得她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