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謝子垣葉非羽彼時正在三星望月,接到入口弟子傳信立刻便趕過去,正好碰到荊風背着那女将軍急急往秦清言居所沖去,葉非羽驚訝之極,高聲問道:“荊風?怎麽回事?”
“來不及解釋了快把秦清言找到!”荊風話音剛落,秦清言便推門出來,他顯然剛醒,頭發随便披着,衣服搭在臂彎裏還沒來得及穿,端正眉目間滿是剛被吵醒的怒意,然後便看到了荊風将那女将軍從背上解下來向他道:“清言快!她快不行了!”
秦清言難得沒有說話,兩指搭上女子脈搏,片刻之後忽然大怒,直接甩了荊風一耳光,怒斥:“你是不是把定骨丹給她吃了!”
荊風對這一耳光毫不在意,大聲怒道:“這時候你還顧得上定骨丹,人命不比幾顆藥值錢!”
“他媽就是因為你亂給她吃藥她才會差點死了!”秦清言罵了一句髒話,接過女将軍轉身向裏,袍袖帶起一陣風砰的把門甩上了,荊風扒上門想看裏面情景,謝子垣吓了一跳,連忙把他扯下來,安撫道:“荊将軍別急,師兄既然接了病人,就一定能夠治好,你此刻去打擾他施針反而不好。”
荊風這才鎮靜下來,他本來對秦清言了解極深,知道他種種怪癖,這回沖撞了他還不知道要怎麽了結。深呼吸了兩口,對謝子垣道:“多謝。”
謝子垣微微搖了搖頭,對荊風道:“此事究竟首尾如何?”
葉非羽亦詢問的看過來,荊風食指指節揉了揉太陽穴,聲音裏還有些顫抖:“兩個月前我受了一回傷,傷到了心脈肋骨,清言給了我六十顆定骨丹,叫我按量吃完,一是鎮痛,二是以免留下後患,我回了天策以後,正好碰到師姐受了重傷,清言說過這定骨丹本是救急的靈藥,我就給她吃了,當下确實好了許多,甚至可以走路了,但沒了定骨丹以後我傷痛發作,次次要命,又不敢來跟清言再要,就騙阿羽……”
葉非羽撇撇嘴:“知道自己做的不光彩還好意思說,荊風,你長進了。”
荊風沒理他,續道:“但是六日之前師姐忽然突發心悸,直接昏厥了過去,我也接到了你們的信,就一路不眠不休的趕過來了。”
“荊将軍,并非在下唐突,此事你做的實在欠妥,萬花谷中每一味藥都極端對症,絕對不能亂用,更何況定骨丹這種靈藥毒性甚大,師兄難道不曾跟你說過?”
“……師姐彼時性命垂危……我年幼時父母雙亡,若沒師姐救我進天策府,早就喂了野狼了,我肯用命換她的命!治好以後清言要我做什麽,我做就是了。”荊風話雖說的漂亮,但心裏知道以秦清言的性子,等他能回天策府恐怕連半條命都沒有了。
葉非羽溫厚之人,惱恨他騙自己那點事已經抛到了腦後,見他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知道這幾日為了趕路想必連水都顧不上喝,看了一眼謝子垣,後者敏銳發現了他的眼神,當即道:“荊将軍稍安勿躁,師兄施救不容打擾,你不如先稍作休整,我在此處留守,待師兄完成救治立刻去通知你。”
荊風搖了搖頭,手不自覺捂了一下胸,道:“從前行軍比這還苦,不算什麽,不等師姐安全,我也不可能放心。”
謝子垣心道你是不在乎,我怕師兄出來看到你杵在這兒更加惱火,但這話他也不好說,只好叫來傳信墨鷹,帶了些食物飲水來遞給荊風,他的房間就在秦清言隔壁,三人進去坐下,一時誰也不說話。
隔壁無聲無息,完全無法知道治療情況如何,荊風固然對秦清言醫術極有信心,但事關師姐,他也無法安定下來,一會兒踱來踱去,一會兒又坐下以指節揉捏太陽穴,葉非羽皺眉看他一會兒,忽然大力出手,一掌劈在荊風後頸,毫無防備的天策将軍直接趴倒在桌子上,謝子垣微一驚,随即醒悟,搭上荊風脈門,他于醫術遠沒有秦清言精通,但身為萬花弟子總也比常人強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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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羽有些緊張的看他,謝子垣搖了搖頭,道:“我治不了他的傷,現在藥王師伯,裴元師兄和阿麻呂師兄也都不在,只能等師兄空出手來再說。”說着眉頭忽一皺,手伸到荊風肋下一摸,驚道:“斷了兩根肋骨?!”心中駭然,急忙将其放平,為他接續斷骨,這一上手才知道不止肋骨斷裂,內裏傷勢極為複雜,相互交纏,實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也管不了許多,接了骨,沉吟再三,以銀針定住心脈,其他只好等秦清言接手。
兩人和昏迷不醒的荊風在房中枯等,直到秦清言喝了一聲:“荊風滾進來!”
謝子垣硬着頭皮推開他房門:“師兄……荊将軍昏過去了……”
秦清言動作僵了一瞬,随即恢複正常,扔下一句:“她沒事了,別挪動,你叫個女弟子來守着,胸口斷骨要換藥。”就轉去了隔壁,葉非羽一見他進來便吓得站了起來,勉強鎮靜下來道:“秦大夫,我怕他傷勢太重還不消停,出手擊暈了他,可有妨礙?”
秦清言沒理他,過去搭了脈,忽然冷冷甩出一句:“葉家的少爺還有點意思,比我那不成器師弟強出許多。”随即閉口不言,葉非羽愣了一愣,悄悄出門找謝子垣去了。
秦清言簡直要給荊風氣死,區區一個略傷了心脈的小傷竟然能夠讓他搞到這種內髒催傷真氣郁結的地步,左手不禁攥成拳,狠狠砸了牆壁一下。
這傷再晚來一天,就至少可以落個終身癱瘓了。
過于複雜的傷勢讓他一時也需要點時間理清思緒,轉頭看見荊風人事不省的樣子,五年前的事重演了一般,心裏更是煩躁,恨不能幹脆将他扔出去自生自滅——
若真能那般絕情就好了,他在心裏苦笑。
勉強壓下煩躁心緒,秦清言開始動手施針,他雖性情暴戾,但行醫施救之時卻是絕對心如止水,指下病人無論是男是女,是親是仇皆不記得,只是病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