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兩個時辰後,秦清言擦去滿額薄汗,将血污雙手洗淨,指尖一彈将一道內力打入荊風經脈,游走一圈後終于覺得放心了,毫不客氣的拿過涼水浸過的毛巾往他臉上一扔,自己坐到謝子垣的桌邊,倒了一杯涼透的茶一氣喝下,眉目間凝結着欲來的滿山風雨。
荊風被涼水一激醒了過來,見秦清言坐在旁邊,立刻一邊翻身想下來,一邊急切問道:“清言?我師姐呢?她怎麽樣?”
秦清言本就已經是強忍怒氣的邊緣,聞言怒道:“她死不了,倒是你,膽子不小啊。”同時指風一掃,荊風馬上跌了回去。
荊風知道秦清言的脾氣,他說死不了那就是治好了,心裏一松,才覺得胸脅疼得要命,一摸發現已經被接好了骨,內傷也處理妥帖了,臉上頓時顯出欣喜和愧疚兼有的神色,低聲道:“清言,對不起。”
“別叫我清言!在下萬花谷秦清言。”萬花弟子居高臨下看着他,微眯了狹長眼眸,伸手按了按他斷骨之處,問道:“我問你,究竟是我秦清言醫術不精,治不了閣下前兩個月受的那點小傷,還是我醫術太精,你覺得無論怎樣我都能治好?”
荊風被他一按,劇痛地想喊又不敢,意識疼得有些模糊了,喃道:“清言的醫術……自然是最好的。”
秦清言強自按捺的怒氣登時爆發出來:“我他媽就不該救你!你以為我從閻王手裏搶人——”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竟然硬生生急剎住,轉而俯身捏住荊風下颌,湊近道:“我記得我說過,秦清言生平最讨厭不聽話的病人,你不到兩個月觸我三次禁忌,你自己說吧,我該如何罰你?”
荊風前幾日傷勢本已頗重,全靠他天策府有獨門秘技,一時能夠切斷痛感才強撐過來,現在時間過去,前幾日的疼痛加倍返了回來,饒是他多年從軍耐力極強,也實在是支撐不住,根本已經聽不清秦清言在說什麽,只一把握住他的手,求道:“清言,打昏我……求你了……”
“我說了別叫我清言!”那人卻大力将手抽走,帶着滿腔怒意狠狠道,他确實可以為荊風止痛或者幹脆将他打暈,但內心深處一股陰暗暴戾之氣翻湧上來,只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來救他,他愈是痛,秦清言便愈是覺得他活該,坐在床邊冷冷看着,不發一言。
荊風整個人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衣衫早已粘連在一處,全身肌肉無意識的微微抖動,眼角滲出了生理性的淚水,口中喃喃:“清言……清言……”
秦清言眸光越來越暗,臉色越來越黑,忽的大罵:“老子真是欠了你的!”一根藏在手心已久被汗水浸的發亮的銀針插下,點中荊風麻穴,他頓時失去意識,不動了。
秦清言惡狠狠地看着他,右手幾次忍不住想一耳光扇在他那張什麽都不懂的平靜臉上,又實在是下不去手,修剪平滑的指甲硬是陷進了肉裏,然後他感覺自己心脈倏忽滞澀了一下。
多年前強行施用鋒針的後果,終于反噬了。
葉非羽找到謝子垣,道:“子垣,你師兄……看起來惱怒非常,荊風還暈着,不會有事吧?”
謝子垣搖了搖頭:“師兄雖然脾氣不好,但該治的一定會治,不過等治好了以後……就難說了。”
葉非羽在心裏默默為荊風豎了一面碑。兄弟,明年此時我會為你灑一杯薄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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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垣忽的想起了什麽,道:“非羽,你剛聽到沒有,荊将軍叫師兄什麽?”
“……清……清言?”葉非羽這才想起來,以荊風恐懼秦清言的程度,避之有如耗子怕貓,怎麽會有如此親昵之稱呼,他想象了一下別的病人稱呼秦大夫“清言”時候的場景,覺得那人要是還能留個全屍已是三生有幸。
荊風跟秦清言……到底是什麽關系……
謝子垣也覺得十分難以置信,全天下能叫秦師兄一聲“清言”的,也不過就是東方谷主和孫藥王,以及他師父花聖宇晴而已,旁人只會敬畏的稱一句“秦大夫”,這荊風是腦子痛的不正常了還是另有隐情?
兩人默默低頭想了一會兒,又同時擡頭看了一眼,都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迷惑,索性也不想了,葉非羽将話題勉強扯開:“子垣,我聽說萬花谷有一樣鎮谷絕技,名為鋒針,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可是真的?”
謝子垣笑道:“活死人肉白骨怎麽可能?再高超的醫術也是用在活人身上的,不過鋒針确實是鎮谷絕技,無論此人是心脈斷裂還是五髒俱摧,只要還有一點活氣在,鋒針就可以續其性命。”
葉非羽驚道:“世上竟真有這般神技……”
“但鋒針并不是可以輕易施為的醫術,并不在于它有多難,事實上萬花谷所有弟子都會鋒針,只是此針一旦用出,對施針者損傷極大,體質內力武功,甚至包括壽命都會大幅縮減,鋒針是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啊。我萬花谷自有了鋒針,我也僅僅見過兩次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