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你來做什麽？”秦清言不待他說話便冷冷問到，眉目間歡喜消隐不見，只剩冰雪堆積。
“清言……阿言……”荊風雖是鼓起了勇氣要來道歉，但他在秦清言面前實在是拘束成了習慣，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秦清言在聽了“阿言”兩個字後卻是如同被刺了一下一般，手控制不住就想上去捏碎他喉骨。
他怎麽敢……那是當年他還在天策軍中時每晚看完診回到帳中，向迎上來的荊風索取一個親吻時從他唇齒間聽到的名字，太軟弱，太旖旎，簡直不能讓人看見，仿佛給人掃過一眼之後就要碎了一般。
可現在……他怎麽敢，怎麽敢！
秦清言雙目赤紅，忍住了幹脆掐死面前這人的沖動，将藥碗重重摔在荊風面前吼道：“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荊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用胳膊緊緊環住秦清言的身軀，自暴自棄的想哪怕是因為這樣死在秦清言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秦清言愣了一下，怒火從丹田直沖天靈，本就是剛剛醒來的虛弱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情緒起伏，下手力度再也不留半分情面，一掌便拍得荊風吐出一大口血，染在他黑袍上迅速消隐不見，可那雙胳膊還是沒有放開，秦清言怒極，鼓蕩全身內力集中于雙臂，拼着經脈爆裂也要将他震開，荊風感覺到了秦清言身體不自然的顫抖，不敢再惹他動怒，稍稍放開了力道，秦清言一身內力打到虛處，所幸并沒震蕩到經脈，饒是如此也是內力叉行，有如刀劈火炙。
尋常人若是如此早就痛的暈厥過去了，可秦清言怎麽肯在荊風面前露出半分，硬是咬牙撐着喝道：“不想死的話給我放開！”
荊風低聲道：“清言，清言，對不起，我不知道。”
秦清言怔了一下，忽然不再掙紮，他常年習學點穴截脈的武學，手腕靈活之極，在荊風胳膊上一推一卸便掙了出來，不再理荊風，對窗外道：“謝子垣！你跟他說什麽了！”
謝子垣無奈聲音傳入：“不是我，是藥王師伯。”他說完知道自己不适合呆在這兒了，萬一一會兒秦清言動起手來難免有池魚之殃，馬上帶着葉非羽和文慧跑了。
“師伯？”秦清言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對孫思邈有什麽怨言，只好生生吞了回來，荊風低聲道：“清言，你打算瞞我一輩子？”
秦清言忽的一笑，笑聲慘烈：“荊風，你未免小瞧了我秦清言。”
“你別這樣說……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你以為我是深閨婦人還是什麽？我做過的事又為何要對你解釋？”
“可那鋒針你是用在我身上……”
“我是個大夫！荊風，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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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荊風急得很，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反複的說那一句對不起，秦清言見他就煩，轉了頭不想看他，半晌荊風低低道：“清言，我要怎麽樣你才肯原諒我？”
“荊風，你可知，無論原諒還是不原諒，首先都是建立在有情之上的，可惜我對你早已斷情了。”秦清言穩住情緒，難得平穩的說道，依舊看着別處，荊風搖頭道：“我不相信。”
秦清言難以置信的回頭笑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清言，當年我……”
“将軍且住，我倒不知道我與将軍當年有過什麽。”
荊風愣住，張口結舌，他們當年……确實是清白的什麽都沒有。
“你也知曉我是從軍之人，只能聽上面調令……雖然這并不是理由，但你信我，我确是不知情，若我當年知情，便是違令也絕不會放下你獨自一人。”
“将軍這話晚說了五年，若是當年便到我面前來說，我倒還有七分可能回心轉意。”秦清言幾乎是好言好語相勸道，“可将軍是否知道，這世間最易變的，便是人心。”
“可你……并未變過啊。”荊風喃喃道。
秦清言竟然失笑：“将軍看我現在情形，像是沒有變過嗎？”他這一笑眉目驟然生動，熠熠生輝，倒确實有了當年三分風采，可當年的秦清言笑容裏從不會帶着如此重的嘲諷，荊風見到他一笑，心裏一緊，從前秦清言不會在他面前這般掩飾情緒，哪怕是兩人反目之後也是，怒則斥，喜則笑，從不屑于掩飾，可如今……他終究是把自己當成外人了呀。
“在我心裏，清言從未變過。”荊風失魂落魄的道，“不管別人怎樣，清言待我從不嚴苛。”
秦清言怒極反笑：“你嫌我對你太好是吧！”，腦中霎時便被沖昏，什麽江湖不見之類的想法瞬間抛到腦後，滿心只想着要讓這個人受傷，見他的血，他的骨，他的心，方才還帶着一絲笑意的眉目間只剩幽暗煞氣，嚯的站起腰間判官筆猝然出手，将一道禁锢行動的內力打入荊風經脈，荊風痛哼一聲沒有躲，手腳立刻麻了，秦清言僅存的理智只能讓他想起這裏是藥王師伯的藥房，于是提了荊風破門而出，腳下漆黑大雕迎風展翼，向着自己居所方向飛去。
謝子垣和葉非羽見文慧走了這一趟又有些喘，将她送了回去後信步往回走，葉非羽擔憂問道：“子垣，秦大夫不會有事吧？”
“若是他再見不着那位荊将軍，暫時可能不會有什麽事。”
“那你還去叫他？”
“可師兄現在這個模樣，還能壞到哪裏去？他心裏的結不解，身體只會越來越差，倒不如以毒攻毒，無論他們結果如何，好歹能算是個結果。”謝子垣嘆道，“我這個師兄，一生吃虧在太過偏激執着。”
“也罷，終究是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葉非羽亦嘆道，振作精神向謝子垣道：“如今已是一月過去，子垣還打算在萬花呆多久？”
謝子垣心裏算了算，道：“應是快了結了，最多不出月半吧。”
“那接下來子垣有什麽打算？”
“我是浩氣之人，當然要聽從浩氣調遣啊。”謝子垣說的理所應當，又道：“還要回去向那幾個小子解釋呢，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一起想着我沒。”
“那幾個……？”葉非羽不解。
“浩氣盟編制，五人為一個小隊，我與你堂兄，當日在長安見到的李典，還有純陽風定思，五毒藍簡是一組，原本組內有個唐門唐岱，一次任務裏犧牲了，便補了藍簡進來。”
“你們關系……很好罷。”葉非羽對快意江湖神往已久，無奈自己年紀太小，藏劍對弟子看的又緊，根本沒有讓他體會這些的機會，不禁有些郁郁。
“出生入死的交情，豈有不好的？”謝子垣沒注意到葉非羽語氣，本來因為秦清言和荊風那事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恢複過來，語調輕快許多：“我進入浩氣四年，還沒跟他們分開這麽久過呢。”
葉非羽更加郁悶了，不僅是因為自己沒機會去闖蕩，更因為……隐隐覺得謝子垣過去那些人生定然十分精彩，自己卻再也沒有機會經歷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非羽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