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38
葉淩羽摸不清情況，看了看藍簡，又看了看風定思，張口想說什麽，小明忽然道：“不是說加入浩氣盟麽？”
“……”剩下三人一起看他，葉淩羽覺得他開始抓住了談話的節奏，藍簡驚喜的發現風定思的目标轉移了，風定思撐住了額頭。
“那走起。”
“真的嗎？”
“我不同意。”
三個人同時道，小明的腦袋在他們中間轉來轉去，最後看着風定思道：“定思，你不想我來保護你嗎？”
“我不需要。”
“可我很想能夠保護你。”
“……陣營之事風雲詭谲，真的不适合你。”
“我不管這些，只要你肯讓我在你身邊就好了。”陸明河滿臉希冀，讓人覺得要是膽敢拒絕他簡直就天理難容，風定思糾結的揉上了太陽穴。
他真的并不只是不想讓小明纏着他，也有為他考慮的成分，畢竟陸明河年紀太小，心思又太單純，陣營這樣血腥肮髒的地方，只會髒了他的手，再髒了他的心。
而污染這樣純澈的心，哪怕是對陸明河并無感情，他也是不忍心的。
這世間還有多少人事能夠保持這樣徹底的真和長久？二十六歲的純陽道長嘆出一口氣，柔聲道：“小明，你是很好的人，這世間很好的人有許多，你這樣的卻很少，我不願你變成別的樣子。陣營是血和火鑄造的，你這樣的人，在這裏會變得面目全非。”尤其是為了我，他在心裏嘆道。
“可是……定思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對麽？”陸明河低頭想了很久，擡頭問。
“我……”風定思想說我并非不喜歡你的性子，我只是喜歡了別人就不能再喜歡你了，如此而已，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道長閉了閉眼，第一次主動摸了摸小明的腦袋，低聲道：“回明教去吧，你在這裏我會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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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陸明河沒有對這個親昵舉動有太多反應，也沒有對風定思話中表露出的意味有任何欣喜，他重新低了頭，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死死咬住了下唇。
如果我變成了你喜歡的那個樣子，你會接受我嗎？
可我甚至連你喜歡什麽樣的人……都并不清楚。
“你喜歡的人，是那個萬花大夫對嗎？”良久的沉默後他終于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風定思拳倏忽握緊，想起秦清言曾經是他最愉悅和懷念的事，如今卻只剩下滿心傷懷：“……是。”
“他比我好在哪裏？比我對你好麽？比我更喜歡你麽？”陸明河并不覺得這些問題有哪裏不對，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答案，風定思卻被他的問題刺得幾乎往後一縮。真實的答案應該是他并不比你好，你對我遠比他好，和他從來都沒喜歡過我。
可這讓我，如何有勇氣說得出口。
葉淩羽和藍簡早就悄悄走了，房間裏只剩下兩人默默對視，風定思幾乎招架不住陸明河詢問的眼神，想要松口回答他，卻終究不忍為私情将他牽扯進複雜的陣營鬥争之中，只能違心答道：“你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先喜歡了他。”
可明明你先遇到了我啊……陸明河恍恍惚惚的想到。
“回明教去吧，小明。”
“……好。”陸明河忽然覺得很累，他從來都是精力充沛的，可這世上想要用無窮無盡的活力去填滿因為缺少回應而空洞的心靈的努力，大多是徒勞地，石頭可以被捂熱，但捂熱了也還是石頭。
“如果這是定思的願望，那麽我走。”他聽到自己這麽說，聲音第一次褪去了稚嫩，帶上了獨屬于大人的苦澀。
風定思心裏猛然一疼，疼的很劇烈消失的卻也快速，以至于他都來不及捕捉疼痛的原因。
他原本應該為了陸明河的松口而感到輕松的，不是麽？再也沒有人會纏着他問那些幼稚的問題，他又可以回到他光風霁月的殼子中去，懷着對秦清言的思念，壓抑自己的情感直到死去。
這不是他早就選好的路麽？
“五年……不，最多三年，我一定回來。”陸明河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似是抵上了一生作為賭注，豪賭這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感情。
風定思發現自己竟然在聽到這句話時感到了一瞬間的欣喜，原來他也是害怕寂寞和無人陪伴的，他對自己所選的道路并不是那麽情願，他只是被名為秦清言的葉子擋住了眼睛，以至于除了他再看不到別的選擇。
“好。”他不由自主答道。
其實不該應他的啊，風定思無奈的想，他會把這個理解為約定或者諾言一類的東西吧？可其實……也罷，人生際遇何其玄妙，陸明河又還在性格尚未定性的少年，或許三年的時間足夠使他認識到事實，明智的選擇放棄。
這是我第一次與人定下承諾卻希望旁人不要遵守，若是你沒來尋我，我會欣慰于你的解脫。
“在走之前……我可以親親你麽？”陸明河問，“只是像當年一樣……”
風定思嘆了口氣，他記得那年白粉團似的小孩子在他頰上帶着莽撞的一吻，但那時他才七歲，風定思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抱起來，現在的陸明河甚至比他還要高，這個動作的意味就完全變了，是屬于兩個大人之間的親昵舉動了。
可怎麽忍心拒絕他最後一個要求呢？風定思只能點了點頭，看着那張依稀還有少年稚氣的臉漸漸湊近，綠瞳中含着的意味那般溫柔又絕望，他想要閃躲卻動彈不得，直到陸明河蜻蜓點水一般碰了碰他的臉頰，然後笑了笑，啞聲道：“等我啊，定思。”
我将在未來的每一天回憶這一刻的樣子，用以支持我沒有你參與的人生，對你而言這是可以施舍我的不多的溫情，對我卻是足以度過漫漫長夜的支柱。
別了，定思。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