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
“我也不認識你，可是我認識你這杆槍！”金人鐵棍一指。
金哥低頭，方發現銀槍上纏着的布巾不知何時已經散落，露出了銀光閃閃的一個“岳”字。
那金人雙手鐵棍出手，空中一擰，竟然合成了一杆狼牙鐵槍。他槍尖前指，做了個起手之勢：
“出招吧。”
金哥慢慢地搖了搖頭。
金人眉頭一擰，槍走六合，竟直直向着金哥襲去。金哥不閃不避，站在當間。眼看槍尖就要送入他的喉頭，金人硬生生地頓住，聲音中已經有了怒意：
“連槍都不出，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瞧不起人？”金哥輕輕反問了一句，聲音中竟有幾分凄楚，“天地之大，竟無我可去之處，我還能瞧不起誰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金人将槍一展，“你和我打完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人管你。”
金哥搖了搖頭：“我不和你打。”
“我已經打夠了，只想找個沒有人，也沒有傷心的地方呆着。”
說着，轉身走開。
金人一愣，立刻跟了上去，将槍一橫攔在金哥之前：
“想不到堂堂岳家軍，竟讓人拿槍指着頭也不敢還手。你若不是聖人，定是孬種！”
金哥雙目一睜：“你不要胡言亂語。岳家軍莊嚴威重，不容你随便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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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正色道：“岳家軍氣壯山河，我仰慕還來不及豈敢造次？可是堂堂岳家軍，竟也出了像你這樣的孬種！”
金哥面色緩和道：“只要你不罵岳家軍，說我什麽都不妨。只是我和你說，你找錯人了。”
金人奇道：“找錯人了？”
金哥點頭道：“我不是岳家軍的人。”
金人想得一想，走到他身邊用肩膀撞了撞他：“诶，你這槍，可是偷來裝點門面的？”
“門面？”金哥苦笑了一下，“我這般一無是處之人，卻要門面做甚？”
金人圍着他轉了半個圈，口中喃喃道：“槍不是偷來的，你又不是岳家軍的人……啊，我知道了，你定是個逃兵！”
“逃兵？”金哥愣愣道，“難道……我不是嗎？”
金人興奮得直搓手：“一個小小的逃兵武功也如此了得，更不用說岳大元帥，此次來中原，收獲定是不小！”
金哥似乎什麽也沒聽見一般，自語道：“我是逃兵……可是我又能逃到哪裏……哪裏方是我安身之處……”
他突然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金人一愣，大叫道：“喂！你別跑！和我打完再跑啊！”
金哥全不聽見一樣，早已跑得蹤影不見。
“喂！站住！”金人大叫着，跟了過去。
黑暗中，高小俅冷道：“別以為有個幫手，我就抓你不到。走着瞧！”
邊上幾人或傷或失落兵器，都十分狼狽。一人小聲道：“那金國人武功厲害，不知什麽來頭。”
高小俅道：“先不要節外生枝。”
“那現在我們繼續跟蹤？”
高小俅冷笑道：“既然暴露了行蹤，明處暗處再無分別，我們不必在他們後面跟着，而要在他們前面擋！”
幾人面面相觑：“可是道路衆多，我們怎知他們會走哪條？卻又擋哪條？”
高小俅道：“他們走哪條，我們擋哪條。他們自城中而來，必不會回去。前方只有一個鎮子，那裏就是他們的死地。”
幾人驚道：“殺了他？”
“要殺他何必等今日？必要抓活口方可。”
“他們武藝高強，抓活的只怕……有些困難。”
“越是困難，才越有趣味……”高小俅手中一攥，“這次就要他嘗嘗我的殺手锏。”
三十
卻說金哥順着道路漫漫而行，不兩日到得一個集鎮。
這鎮雖小，地處道路沖要，車馬往來稠密，雖及不上臨安城的萬一，然商賈買賣，阡陌交通，卻也甚是熱鬧。
金哥進得鎮來，卻發現了一宗奇處：往來行者，不時有人身背一尊石佛，雖被壓得步履沉重，卻個個面帶歡顏。
“這些人，背着佛像卻是做什麽？”金哥自小以雕刻佛像為生，此時見得這般景象，倒是起了好奇之心，跟在那些人後，看個不住。
不一時走到鎮集中心，見得賣各色吃食點心的鋪席，金哥方覺得腹中饑餓，便走到一處面行，叫道：“店家，來四個細餡包子。”
店家應了，才要開蒸籠，就聽得另外一個聲音高聲叫道：“店家，來十六個包子！”
金哥一愣，擡眼就見那金人笑眯眯地擡腳坐下。金哥一下子站了起來，怒道：“你……”
卻原來那金人跟了他一路，百般厮纏，金哥費了不少功夫方才将他甩掉，不想不到半日功夫竟又被他追上。金哥縱是再好性，此刻也不由得無明火起。
金人故作驚訝狀：“诶呀，原來是你！怎麽？想打架？”立刻跳起身來，擺開一個架勢，滿面笑容地招手，“來啊，來啊！”
金哥被他氣得無法，搖了搖頭，“咳”了一聲拔腳就走。
金人立刻跟了上去，緊緊貼在金哥背後，金哥猛一回頭，他便擡頭望天，四下張望。
金哥急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們各不相幹！”轉身就走。那金人立刻便貼了上來。
金哥氣結：“你為何如此陰魂不散地跟着我啊？”
金人才要開口，金哥便打斷了他：“我說了不和你打，別浪費功夫，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說完轉身，卻被金人一把拉了回來：“哎，功夫是我自己的，我愛幹什麽就幹什麽，我愛跟着你就跟着你，你管得着嗎？”
見金哥氣得雙目圓瞪，金人甚是得意：“你若不想讓我跟着你，你用槍打我啊！趕我走啊！你若是不趕我，我就跟着你，你能怎麽樣？”
金哥被他氣得不知說什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無賴！”
“嘿嘿，這話說對了。”金人笑嘻嘻地戳着他的肩膀，“我就是無賴！我要賴得你氣我，恨我，打我！既然我們遲早要打，不如現在就來！來啊來啊來啊！”
金哥怒極反笑，走到金人身邊，湊近他的耳邊，笑眯眯地說道：“你真的想打啊？”
金人重重地點了下頭。
金哥笑容不減：“哦……我說過不打，就是不打！”他對着金人耳朵大吼一聲，回身就跑。
金人被他吼得耳朵震痛，緩過神才發現金哥早已跑得蹤影不見，忙叫道：
“喂喂，你回來和我打啊！喂！”四處搜尋不見，跌足恨道：“又被他逃掉。”一邊叫着“逃兵！逃兵！”一邊向邊上街巷找去。
待得他走遠，金哥才從背後小巷鑽了出來，舒了一口氣，向另外一邊走了。走得一會兒不見金人跟來，方放下心來，随便在邊上一處面食店坐下，道：
“店家，來一碗素面。”
才說出口，就聽得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店家，會鈔！”
金哥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金人已經笑嘻嘻地坐到他的對面：“怎麽又是你啊？真是有緣哪！”
金哥低下頭不看他，那金人站到他身邊道：“我也想通了，既然你不打，我也不能強人所難。你慢慢吃着，我們後會有期！”說着在他腰間拍了一拍，竟真的走了。
金哥被他纏了幾日，他突然走了，金哥也有些驚訝。不過總算得個清靜，金哥接過面碗，吃得甚是香甜。
正吃間，突然聽得身後喧嘩，卻是一個身背佛像的老漢，被那店主推了出來：“去去，你沒錢關我什麽事！”
那老漢猶自哀求道：“這位掌櫃行行好，給碗面湯，我實實走不得了！”
店主怒道：“當我這裏開善堂的嘛？”一腳踢出，那老漢一個踉跄便要跌倒，金哥忙搶上一步将他扶住，問道：“老伯可還好嗎？”
老漢也不敢應聲，瞧了那店主一眼，顫顫巍巍走了。
金哥見那店主勢利欺人，甚是惱怒，也不再吃了，喝道：“多少錢？”
“十文銅錢。”
金哥一愣：“不是五文嘛？”
店主一指那金人方才坐過的地方：“那位客官說你一并會了。”
金哥咬牙，卻也只得自認倒黴，伸手入懷，摸了一把卻不見錢袋。他大驚，上下摸索，卻哪裏找得到？
那店主一旁看着，早已明白，冷笑道：“客官，沒錢可吃不得白食，錢來！”
金哥無法，只得實言道：“我的錢袋被人偷了。”
“偷了？想吃白食的都是這句話！”
金哥一眼瞧見那金人身形一閃，心下雪亮，就要追了過去，卻被店主一把拉住：“想跑！哪裏跑去？”
金哥急道：“你不放我走，我也沒錢給你啊！”
“我放你走了，你會回來？給錢！”店主叫着在他身上又踢又推。金哥急窘交迫，發起性來，一下用槍将店主壓在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