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将衣服展在薰籠上,然後跳進浴桶。水溫微燙,金哥不由舒服地吐了口氣。

嘩啦一聲,金彈子也跳了進來。還好浴桶甚大,倒也不覺得過分擠迫。

金彈子用皂角抹了身上,又把辮子打散洗了,熱氣熏騰着,只覺得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暢快。懶洋洋地靠在那裏,擡起眼來,只見對面金哥也靠在那裏,黑發披在肩上,眼睛半閉着似睡非睡。在一片白蒙蒙的水氣中,他那細長眉眼似被描畫過一般,黑的黑,白的白,眼角一抹桃紅,竟有些難以言說的媚态。

金彈子心中一動,略靠近些,卻見着金哥渾身上下俱是傷疤。他膚色白皙,被熱水浸得微微泛粉,身上那一道道淺紅的疤痕愈發顯眼。胸前一個茶杯口大小的傷疤,凹凸糾結,模樣甚是獰厲。

金哥正昏昏欲睡間,忽然聽見金彈子的聲音:

“你……身上好多疤。”

金哥一愣,眼中神色一暗,背過臉去不去看他,含糊着說:“疤有什麽,你不也有?”

一陣靜默,金哥忽然身子僵住,卻原來金彈子手指輕輕地從他背上新生的嫩肉上劃過,耳邊聽得他低低說道:

“這……都是新疤吧?”

“嘩啦”一聲,金哥已從浴桶中站起,抓起一塊布巾就要邁出去。金彈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做什麽生氣?”

金哥使勁一掙,不想金彈子手上都是皂角沫兒甚是滑溜,用力太大向後倒去。“哐啷”一聲巨響,澡桶翻倒,兩人都摔在了地上。

金哥回過神來,卻見金彈子濕噠噠重重壓在他的身上,不由臉上一紅,手一動掙紮着就要爬起。突然聽見金彈子在他耳邊說話,聲音有些發啞:

“我說……別動,別動了!”

金哥一愣,腿上已經感到金彈子的變化,頓時面紅耳赤,金彈子急忙澄清:

“這怪我不得!都是男的,不是不諒解吧?”

金哥手肘一撐一揮,已經将金彈子從自己身上掀了下來,背轉身不看他,從薰籠上取下衣服,半濕不幹的就往身上穿去。穿得一半只覺得如芒刺在背,回過身來只見金彈子目光灼灼地瞧着他,手在那裏自己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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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哥臉漲得通紅,一時動了真氣,抓起邊上木架便砸了下去:“王八蛋!”

那邊夥計早已将新買得的衣衫放在那裏。那夥計辦事甚是麻利,從內到外俱準備周全,青羅衲襖白绫褲鮮華燦爛,連絲鞋幞頭都一例俱全。雖如此,亦不過值得七八貫錢,餘下的自然入了店主與夥計自己的囊中。

其他罷了,這上身衣衫實難穿上,最後金哥只得把腋下并袖底的縫線用小刀挑開,穿上後再用腰帶束緊,倒也不是很顯。

直至穿完衣衫走了出來,金哥都是一言不發。金彈子一路說道:

“好了不用生那麽大氣吧?”“是我的不是,你也打過了啊!”“看看就看看了嘛,你也沒少一塊肉……”“你要氣多久啊……不要那麽小心眼吧!”

金哥只不理他。待走進了房間關上門,金哥猛地轉身一把抓住金彈子的衣領将他推到牆上,一字一句說道:

“金彈子!我當你兄弟朋友,你不要真把我當作你的……你的……”他開口兩次,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金彈子瞧着他的眼睛,開口時卻非平素一貫的輕佻口氣:“我把你當作我的什麽,你自己知道。”

金哥一愣,松開了手。金彈子也不瞧他,自去床上倒下睡了。金哥呆呆坐了良久,終于吹滅了燈,躺到床上。平素金彈子早已一把抱了過來,現在卻只是躺在一邊,一些聲息都無。金哥只覺心中混亂,實在不願再想,閉上眼睛,竟也很快睡去。

三十八

第二日醒來,只覺得身上又熱又重,被金彈子抱得緊緊的動彈不得。金哥動了一下,金彈子抱得更緊,口中含含糊糊說道:

“再睡一會兒……”

一會兒被金哥強行拉起,金彈子已然是一副平素嬉皮笑臉的模樣,于昨夜之事半句不提。金哥自然更不提起,二人只當無事發生一般。

收拾了一番,二人用了點心,一搖三晃地走出了客店,只在廬州最熱鬧的所在轉悠。果然過不得多時,就發覺背後一人不遠不近地盯着。金哥微微努了努嘴:

“有人跟上了。”

“別回頭看。”金彈子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二人再不耽擱,瞧見一間較大的衣鋪,便走了進去。

如今二人衣帽光鮮,那店主人慌忙迎了上來:“二位要些什麽?”

金彈子道:“要做幾套胖襖、綿裙、綿褲,綿花絮得多些,多把錢給你。”

金哥忙道:“哦,還要做幾頂布帽,那邊天寒地凍,着了涼不是玩的。”

金彈子笑道:“那何必要做布帽?掌櫃,可有上好羊皮?做上兩件冬裘,薄毛的我可不要!”

店主連連點頭:“有有,小店正有上好北邊過來的羊皮,又厚又軟。”

金彈子嗯了一聲,又道:“有羔羊皮,也做得兩頂羔羊皮帽。”

金哥突然想起什麽,對着店主道:“店主,我們要的急,你可做得來?”

“我叫夥計連夜趕工,必不能耽誤了。”

二人這才放心,金哥撞了撞金彈子:“給定金吧。”

金彈子怪叫道:“為什麽是我付?”

“你們金國人這般有錢,付點定金又算什麽?”

“我們金國又不産金子,你叫金哥,你可是金子做的嘛?”

二人這般吵鬧,只聽得店主要笑又不敢笑。

金彈子又道:“你錢分得多,這些定金又算什麽?”

“好吧好吧,”金哥做無奈表情,随手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碎金扔在櫃上,“誰叫我錢分得多呢?這次就依了你。”

金彈子躊躇道:“也不用這麽多吧。”

卻被金哥一把拉走:“快些走,還要去腳行挑騾馬。”

金彈子被他一邊拉走一邊嘴中不停:“你為何分得比我多這許多?”

金哥答道:“因為這地圖是我的啊!”地圖二字咬得極響。

二人又到城西腳行,挑了兩匹快馬,試走了一回。

金哥似乎十分猶豫:“這馬腳程倒是快,可不知……”

“不知道長力如何,況且我們又要過那沙地,不如駱駝好用。”

那邊夥計陪笑道:“駱駝我們這南邊卻是沒有,不過如要長力,這騾子也是不錯的。”

二人商議了半天,定下來兩匹快馬和兩匹馱騾。

一會兒經過一茶肆,二人坐下喝茶,金彈子大笑道:“想不到這宗大事會如此順利!”他湊到金哥耳邊,聲音卻不見小,“這些錢財我們可是一世花用不盡啊!”

金哥笑道:“豈止一世,幾世也是任意花用!”

金彈子仰天做遐想狀,口中念叨:“等到時候,咱們兩人去揚州,你們漢人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我也要嘗嘗被那幾百個美人伺候的滋味~”

金哥搖頭道:“你啊,就知道想些下流玩意!我們還有多少正事要做。”

“不急不急!”金彈子将茶喝幹,二人起身,金彈子随手在桌上扔下一小塊碎銀,金哥嗤鼻道:“怎地這般小氣?反正拿到的錢財你也用不盡。”

二人又進了一家熟藥鋪,金哥進去就說:“那些治跌打損傷、外用止血、消淤止痛的丸貼散膏,只要上好的,多取些來。”

那夥計連忙應了,趕緊取藥。金彈子在一旁看來看去,忽然見得一小白瓷瓶,打開看看只是一些粉末,忙問那夥計:

“這是什麽藥?”

夥計忙道:“客官,這可不是普通的藥,”他貼近了金彈子耳朵,“只要指甲蓋那麽一點,保管你睡上一天一夜也醒不了!”

金彈子嘴中嘟囔:“這般靈驗?”轉頭看那夥計忙着包藥,順手就将藥瓶塞入了自己懷中。

他們這諸般做作,自然都落入盯梢之人眼裏,忙回去報與高小俅。

高小俅臉色凝重:“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聽得明白。他們買這許多冬衣,想是要去極寒的地方。又要駱駝,不但要駝東西,自然還是要走大漠。又和個金國人在一起,想來要去的地方,當是北邊的什麽地方了。”

“哼,鎖都沒打開,就想發財……”高小俅哼得一聲,“未免想得太好了。”

“高大人,那金人為何要私藏那蒙汗藥?”

邊上另外一人立刻道:“你怎麽如此笨法?天下誰不想發財?自然是用來對付那個金哥的。”

高小俅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叫過衆人:“緊緊盯着,這次不能叫他們跑了。不過,我不下令,先不要動手。”

不過盯得半日,就有人來報二人出了西門而去,卻未帶那些行李。高小俅只覺得驚疑不定,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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