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
“早過了啊,”金哥擡頭想了想,“那天在鎮裏,我看了月亮大約是十八、十九?那今天就該是二十九、三十吧?”
金彈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那豈不是就是除夕?”
金哥眨了兩下眼睛:“可能。”
“诶喲喂我說你……”金彈子手指着他,“除夕除夕!就是過年了!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金哥指了指外面的風雪:“就這樣?你叫我能有什麽反應?”
金彈子不去理他,雙手抱胸不知在想着什麽,突然一拉金哥就跑了出去。才到洞外,一陣朔風刮過,風雪直撲上臉,金哥連眼睛都睜不開,叫道:“喂!你幹什麽?”
金彈子留神聽着什麽,然後拉着金哥就跑到一邊,“卡嚓”幾聲抱了什麽放到懷裏,金哥仔細一瞧,也笑了起來,也折了一些跟着金彈子跑回洞中,卻是一些青竹。
金彈子将竹竿折了約五尺的一段,扔到火裏,過得一會兒,只不見響聲。二人面面相觑,湊近了瞧,卻只聽“劈啪”一聲大響,半片竹片飛了出來,差點拍到金彈子臉上。
二人吓了一跳,回過神,不由都大笑起來。忙将剩下的竹竿折斷扔了進去,只聽“劈劈啪啪”爆響不斷。金哥自小跟着母親離群索居,從未有過年齡相近的玩伴,這樣的孩童玩意竟是從來未曾嘗試過。金彈子抽了一根一半燒成炭灰的竹子,向他臉上掃去。金哥一手将竹子奪了過來,一腳踢在金彈子腳踝上,順勢撲在他身上拿起竹條在他臉上畫了個大叉,笑着就要逃走,早被金彈子一把按住。二人如孩童般毫無章法地扭打玩鬧,都覺得十分好玩開心。
玩鬧了半日,倆人躺在地上呼呼喘氣,身上臉上都是一塌糊塗,互視一眼,又都大笑起來。金彈子笑着看向外面:“不知現在什麽時辰?要是過了子時,指不定就是新年,我可又大着一歲了。”
金哥好奇問道:“你多大?”
金彈子瞧了他一眼:“若過了年,二十三歲,怎樣?”
金哥張口結舌,半晌才道:“我……一直當你三十多歲了呢……你們金人面相都是如此老成的嘛?”
金彈子大怒道:“你道人人和你一般?你多大?可有十五沒有?”
金哥急道:“過了年我就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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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彈子笑眯眯道:“我猜啊,你才十四,不對,十三,毛頭小孩子一個!來,讓哥哥瞧瞧毛長齊沒?”
金哥一拳打去,被金彈子一手抓住帶進懷裏,另一只手去呵他癢癢,金哥觸癢不禁,笑得發軟,一腳踢開滾了開去,指着金彈子道:“你耍賴!”
金彈子毫不介意:“我就是耍賴了,你能怎樣?”
金哥見他那無賴模樣,哼了一聲躺倒在地上,一時只聽洞外風雪之聲。突然金哥推了推金彈子:
“诶,新春大吉,萬事如意。”
金彈子一愣轉頭,正對着金哥笑得彎彎的眼睛。
三十七
待雪過天晴,二人複又上路。金哥與金彈子都無什麽必去的所在,一路随性而行,若不是被高小俅追趕,手上又多了那麽個勞什子,竟是十分自在逍遙。
這一日走到廬州城外,這是一所大城,二人恐被高小俅等人查到,也不進城,只在城外一處破廟裏胡亂歇了。
金哥一路走得有些疲累,靠在牆上,不多時已經朦胧睡去。
忽然夢中手腕被人一拉,金哥促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以為有人來襲,忙跳起防備,卻只見幾根枯草飛了出去,不由茫然道:“喂,你幹什麽啊。”
金彈子站在那裏,面色肅穆,雙手撫着肚子,沉聲道:“诶,捏緊鼻子,轉過身去。”
金哥一明白他的用意,甚是無力,又靠回牆上:“唉呀……別鬧了……”
金彈子指着他說:“我可是好意知會你,等會兒我放屁你可別嫌臭!”
金哥拿他無法,只得站起身來,走到一邊背過臉去。金彈子走到他身邊撞了他一下:“喂,現在刮東風,你別站在下風,一會兒熏死了你!”
金哥打了個哈欠,走到另外一邊,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忍不住問道:“你好了沒有?”
金彈子正蓄勢待發,被他一叫松了勁,怒道:“哎呀你不要搗亂好不好?跟你走了快兩個月,我郁氣內結渾身不順,早晚要憋出病來!”
金哥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喜歡你跟着啊?”
“诶!你以為我喜歡跟着你啊?跟着頭牛啊驢啊還能賣了換錢,跟着你能做甚?”
金哥才想出言,不由得有些洩氣:“唉,別鬧了,我們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啊,總要想個法子才好。”
金彈子卻生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想你去想,我要睡覺了!”
也不理金哥,自顧自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金哥無可奈何,只得坐下,想來想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子跳了起來:“哎!有了!”
金彈子一下子被他拉倒在地,扶着屁股站起來指着他叫道:“你這是報複!”
金哥懶得争辯,一把抓住他的手指道:“不是,我是想到,我們為什麽老被他們追着跑啊?”
金彈子也反應過來:“是啊,我們為什麽總躲在暗處啊?”
兩人對視一眼:“我們……诶!”一時心意相通,立刻笑着碰了下拳頭。
二人計議了一番,金哥突然想到一事:“只是,我們沒有銀錢,這計如何使得?”
金彈子嘿嘿一笑,伸手入懷,摸來摸去,摸出一個小小錦囊,打開一倒,竟是些散碎金子,總有約七、八兩之多。金哥一愣,叫了起來:
“你……居然這般有錢!當初還賴我的帳、偷我錢袋!”
金彈子仰面朝天,只做不聽見。金哥想到被他戲耍,越想越怒,一腳狠狠踩了下去。金彈子哦喲一聲跳起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錦囊已被金哥一手接過,回身向他吐了一下舌頭:
“土地靈,報應快啊!”
計較已定,二人再不拖延,趁着城門未關,随便扯塊布将手上八卦鎖纏上,大搖大擺地進了廬州。
二人進入城中,問了城中最豪奢的客店所在,直奔而去。到得一看,那客店雖遠比不上臨安的一分,但也高明廣大,有些氣派。
掌櫃的正在賬臺上計算,突然一小塊碎金“啪”砸到他的眼前,一個粗豪的聲音大聲道:“來一間上房!”
掌櫃忙拿起金子擡起頭來。這廬州物賤價廉,雖是這裏最好的上房,一夜也不過百文錢而已。手中這塊碎金約有五錢來重,總值得十貫錢鈔。眼前二人衣衫破爛風塵仆仆,卻哪裏會有如此大方出手?掌櫃心中疑慮,然而商人本色,只要有錢入袋管你黑來白來,當下堆起滿面笑容:
“上房卻有,只是這金子……嘿嘿,小店一時卻找不開。”
金彈子一揮手,甚是豪氣:“找不開也罷了,替爺買幾身上好的衣衫,這金子便賞了你的。”
掌櫃的大喜,忙打發夥計去買衣衫,親自帶了二人上樓。金彈子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麽:“準備一大桶熱水,爺要沐浴。”金哥忙道:“兩桶!”金彈子猛地拉了他手一下:“這個樣子,要兩桶作甚?”金哥低頭瞧瞧,方不再言語了。
掌櫃瞧了他們用布緊纏在一起的雙手一眼,心下微感詫異,但他是見慣事的人,面上不露分毫,将他們帶入房中。過得一會兒,将澡室收拾齊整,便請他們過去。
二人走入澡室便覺暖意撲面,外頭正是數九寒天,這屋中卻用薰籠薰得和煦如春。中間一個大桶冒出霭霭白氣,桶邊架上挂着雪白的布巾,雖說不上華麗,卻十分精潔舒适。
金彈子忍不住大大伸了個懶腰:“早想到此處,何必一路吃這許多苦頭?”
金哥微微一笑,二人忙除去衣衫,卻不想遇上個大大難題:這衣衫脫到手腕相連處,再無法取下來。
金彈子盯着堆在左手上的衣物,皺着眉頭道:“扯爛了算了,反正也買了新的。”
金哥看了他一眼:“那你要怎麽穿呢?”
金彈子啞口無言,最後只得将穿不得的衣服撕了,其餘的便挂在那鎖鏈之上,樣子滑稽無比。金哥取了些水,将鎖鏈上的衣服草草洗了。
金彈子在旁看着,突然湊近身來:“我忽然覺得你……”
二人一路行來早已不拘形跡,但如此赤身相對卻是第一次。金哥只覺得金彈子身上熱氣直撲過來,不由得往邊上挪了挪:
“怎麽?”
金彈子反而更加往他身上靠近,在他耳邊低低地說:
“……很賢惠。”
笑聲還未出口,胸口已重重吃了金哥一肘,頓時變成了咳嗽。金哥也不理他,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