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節
第 46 章節
道的。”
豆子瞧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眶卻有些紅了。
金彈子一把拉過金哥道:“幹嘛搞那麽正經~”他低下頭對着豆子嘻嘻一笑,“聽說你娘做的一手好花糕,帶些來與我嘗嘗?”說着就把豆子前面那個茭粽也拿了,拽着金哥一溜煙地跑了。
走到街上金彈子剝了粽葉,邊吃邊道:“你啊,別人家務事不要這般操心,人家也是一個漢子,你要人家當衆哭出來不成?”
金哥低下頭,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見他父母思念孩兒,忍不住……唔!”話未說完,嘴裏已經被塞上了半個茭粽。
金彈子笑着攬過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哎呀別廢話了,好不容易得來半日閑功夫,只聽說湖邊的五彩馬兒最好看,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二人一路走一路說話,走到大瓦子處,卻只見路邊圍着一圈人,議論紛紛。他們好奇起來,忙擠了進去。
卻見當間蜷着一個老丐,蓬頭垢面衣衫褴褛,手中抱着一把單刀,口中叫道:“賣刀!賣寶刀!寶刀!”
衆人見他那般模樣,哪裏肯信?只是嬉笑打趣。
正熱鬧間,突然人群被分開,卻是五福賭坊的幾個潑皮走了過來,瞧了一瞧,嘻嘻笑道:“你這是什麽刀?”
那老丐喃喃道:“寶刀,是寶刀!”
“寶刀?那你要賣幾錢?”
老丐抱緊了刀:“我這是寶刀,賣三千貫!”
“三千貫?”衆潑皮大笑起來,一人道:“那我倒要瞧瞧這刀是怎樣好法?”
說着已經伸手将刀拔出,卻只見鏽跡斑斑刀口殘損,竟比一把破柴刀都不如。圍觀人等轟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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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潑皮笑得都要軟了:“這也叫寶刀?便是三文錢賣給我,我也不要這勞什子,怕是連塊豆腐也切不得!”
那老丐聽得,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奪過了刀:“我這是寶刀!不信我劈給你看!”
說着便四下尋找,見得一塊界石,拿起刀來,雙目中精光一閃,揮手劈下。
“當”的一聲,那刀斷為兩截,界石連點石屑都不曾激起。老丐卻似乎沒見到一般,舉着斷刀笑道:“我這是寶刀吧?你們都見到了吧?”
衆人此時方才知道這是個瘋子,都在一旁搖頭。那幾個潑皮對視一眼,叫道:“原來是消遣老子來了!”說着一腳便向那老丐踢去,突然眼前一花,身子已經被人推了出去。
金哥攔在那老丐面前,斥道:“是你們先來撞鬧,如今如何又要打人?”
那人大怒,正要上前動手,同來的人卻是識得金哥的,忙将他拉住,耳語幾句。那潑皮才恨恨罷了,猶覺下不來臺,指着老丐道:“你若不服,自到五福賭坊來找我!”
見無戲可看,衆人一哄而散。金哥忙将那老丐扶起:“老伯,可沒事麽?”
那老丐哆哆嗦嗦地将斷刀抱着,金哥見他可憐,安慰道:“沒事了,他們都走了,不會有人再欺負你。”
說着向金彈子使個眼色,金彈子忙上前也将老丐扶着道:“是是,沒事了,壞人都走了!”
那老丐一擡頭,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金彈子大叫道:“金人!金人!”
他猛地掙脫了他們的手,力氣竟是大得驚人,口中叫道:“不要折磨我!不要抓我!”一路叫,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
金哥愣在那裏,轉頭去瞧金彈子,金彈子指着自己的臉,滿臉無辜地使勁搖頭。
聚景樓上,宋士駿站在那裏,身後一個胖大漢子正與一衆綠林豪俠推杯換盞:“蒙衆位擡舉,我白旋風愧不敢當,先幹為敬!”
宋士駿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轉頭只見下面街上甚是吵鬧,低聲叫過一個人來:“下去看看,注意戒備。”那人俯首應了,閃身下去。過得一會兒上來小聲道:“不妨事,一個瘋子,已經散了。”
宋士駿點了點頭:“知道了,留神小心,不要惹來官府的人。”
那人退下,宋士駿又向街上瞧去,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他渾身一震,凝神看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灰衣少年,白生生的臉上一雙彎彎的笑眼,不是金哥又是哪個?只見他正與邊上一個金國打扮的長大漢子說着什麽,一會兒二人打鬧起來,神态極是親昵。
宋士駿只覺得心髒如被絞了起來一般,一陣陣冰冷的疼痛,不知什麽時候,手指已經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他猛然回神,卻是方百花:“小宋,快些過來,我介紹幾位前輩與你認識。”
他定了定神,已經露出笑容:“好,我馬上過去。”
第二日清晨,金哥正收拾了要去寺裏,出門便見小梁山一幹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還未跑到跟前,李大本事已經大喊起來:
“金哥,可聽說了嗎?五福賭坊被人一夜殺幹淨了!”
金哥和金彈子俱是大驚:“真的?”
吳夢笑道:“是真的!說是連陸少謙在內十幾個人都被殺得幹幹淨淨,真是出了一口惡氣,大快人心!“
金哥皺眉道:“如此慘事,你怎麽還能開心得起來?”
吳夢見他表情,不敢再說。李大本事忙來拉他:“哎呀快去看看吧!”
金彈子也推了他一把,衆人忙向五福賭坊去了。
還未走到賭坊門口,已經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血腥氣味。遙遙看去,只見牆壁上一道一道俱是血跡,大門更是被染得通紅,暗紅色的血從門下流了出來,滲入地下。
衆人見這般慘景,都不再說話,只在邊上瞧着。幾個差人從門裏擡出屍首,小幺兒瞧得一眼,已經捂住嘴巴,躲到一邊不斷嘔吐。
金哥瞧那屍首身上至少被砍了十數刀,已是不成人形。每一刀俱是由下而上,刀勢極勁,雖只看着刀痕,也仿佛能想到那刀疾如閃電快似奔雷的模樣。
金彈子在身後開口道:“這下手的,可是個高手啊。”
金哥點了點頭,他雖和陸少謙等人有過過節,對他們的為人也十分不齒,但是見他們死得如此慘法,心中全是一片恻然。
不到兩日功夫,此事已經傳遍了整個臨安城,皆說臨安出了個刀狂,夜夜出來見人就殺,也有人說,殺完人後牆上還會留下“替天行道”的血字,竟是多年前梁山的冤魂作祟。一時之間,人人自危,甫一入夜,街面上便空無一人。鋪兵更是加緊巡邏,處處在意。
過得十幾日,卻不見有甚別的動靜,城中百姓也漸漸松懈。那些浮浪子弟早已憋得狠了,複又尋花逐柳,笙歌達旦,臨安城內盡是一派太平景象。
那起綠林人物蟄伏了幾日,見風聲漸平,也再開大會,明争暗鬥越發緊張。
四十六
卻說孫二郎要給母親重起墳茔,每日都在街邊擺攤賣畫。他畫技甚好,也很是和氣,是以每日倩他畫小影寫扇面的人頗為不少。
那一日他正與人畫山水扇,走過來一個胖大漢子,走到他攤前,手一拍道:“诶,你這畫畫的,我家主人要畫一張小像,你跟我過去一趟。”
孫二郎好言道:“不知你家主人現在哪裏?”
那人手一指:“不遠,就在前面嘉慶樓。”
孫二郎笑道:“這位大哥您看,我這邊暫時脫不開身,你家主人要畫什麽,跟我說了,我一會兒給他送過去。”
那人怒道:“你一個畫畫的,難道還要我家主人三請四請不成?又不是不給你銀錢!”
孫二郎見他傲慢無禮,不由心中惱怒,只想起母親之事,勉強忍下,遠遠見得豆子,叫道:“豆子,幫我照顧一下,我去去就來。”
豆子自那日被金哥說了一番之後,或是心中有所感觸,竟找出了一個雜貨挑子,挂上些木梳、篦子、墨洗、領抹及各色麻線鞋面等,早晚在那巷陌街市盤街叫賣。遇上相熟的譏笑與他,他也只笑說:“這般自在,不受氣。”
現聽得孫二郎叫喚,笑着過來應了。孫二郎自把畫具卷了一個包袱,跟着那人走了。
那人帶着孫二郎走到酒樓之上,孫二郎擡頭一看,卻是個認識的,八幫十六派的黑幫主。他猶記得,那日正是他說要金哥留下一手一腳。
那黑幫主卻似不認得他一般,揮手道:“這便是畫師嘛?坐坐。”
孫二郎向那桌邊靠椅坐下,還未坐穩,靠椅已被後面兩個漢子一把拉走,他重重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黑幫主笑道:“你們辦事真不穩當,怎請了個瘸子來?”
孫二郎怒道:“你說甚麽?”
“別生氣嘛,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你有幾分真本事也未可知啊?”
“我孫二郎不過是混口飯吃,哪裏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