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隔傘的光芒一道又一道的照在翻滾烏黑的魔障上,湧動的魔障就像是浮蕩不定的海浪肆意的拍打着空氣。
沈清舟與白砱一個飛身從魔障的霧氣中跳了出來,霧漣急忙迎了上去:“主人,你沒事吧。”
白砱故作鎮定的彈了彈白衫上的灰塵和褶皺,語氣淡定:“無礙。”
轉頭看向沈清舟,“他的三魂你也見到了,到了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先出去吧。”
沈清舟平靜的注視着懷裏的小黑,小黑難得委屈的縮成一團,“我的貓受到了驚吓,需要休息。”
“沈清舟!你不會想食言吧!”
白砱語氣一變,狠狠的盯着她。
沈清舟清冷的眼底滿是不屑:“你想多了,我說到自然會做到,再說了我又不會跑,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嗎?”
白砱眉眼微動,似乎在思考着什麽,片刻後甩了甩衣袖頭也不會的走了。
身後,霧漣收起千隔傘急忙跟上。
沈清舟摸了摸還在發抖的小黑,回頭望向近在咫尺的魔障,心裏竟沒來由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三魂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等我。”沈清舟輕聲呢喃道,她一定會把墨嚴的魂魄幹幹淨淨的帶到人世。
泗陵城內東南角的一座閣樓上,白砱正倚在雕刻精美的欄杆旁,夜風帶着微涼讓屋內的氣氛愈發冷淡。
“現在到了你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白砱盯着沈清舟繼續說道:“墨嚴的三魂你已經找到了,所以你是不是該告訴我程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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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舟擡起頭,清冷的目光平靜又有些哀傷:“你就算知道程寒的墓穴,又能做什麽呢?她說過不願再見你。”
白砱無所謂的笑了,“那又如何?我想得到的,誰也攔不住。””雖然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沈清舟看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個引符,幾近透明的符咒在空氣中緩緩展開,白砱盯着引符呈現出來的模糊的景象竟然笑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
“為什麽!”白砱惡狠狠的盯着沈清舟,他不明白,為什麽程寒的墓穴竟然在人魔交界的封印地。
“我只是遵照小寒的遺願,我怎麽知道原因。”沈清舟對白砱的質問熟視無睹。
白砱黑着的臉越來越陰沉,他知道程寒恨他、怨他,可是卻不曾想到她竟然對自己如此狠心,不過既然她選擇了這裏,說明程寒已經知道了一切。
也罷,反正她也逃脫不了自己的手掌心,很快他們就會再次見面。
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白砱的臉色漸漸緩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清舟一眼,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沈清舟支開,否則她一定會阻礙自己的計劃。
寂靜的房間裏悄無聲息,白砱盯着沈清舟,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清舟輕撫着懷裏的小黑,擡眼望向白砱,他一直盯着自己,眼裏探究的意味越來越濃。
沈清舟被他盯的煩躁,不耐煩的開口說道:“有話直說。”
白砱嘴角上揚,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只魔寵和你有什麽關系,竟讓你如此上心?”
“與你何幹?”沈清舟還以為白砱是想繼續追問程寒的事,沒想到這半天竟然是在盯着小黑。
“我就是覺得奇怪,我以為你只對墨嚴有興趣呢。”白砱轉過身體,看着墨色淋漓的夜空,故作感嘆,“也是,幾百年了,說不定你都移情別戀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沈清舟不悅的看着白砱,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拐彎抹角的諷刺自己。
白砱低頭一笑,“自從咱倆見面後都沒有好好敘敘舊,交交心不好嗎?”
沈清舟在心底冷笑一聲,沒有理白砱。
“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關于墨嚴魂魄的事,覺得你應該會有興趣。”
沈清舟猛然擡眼,眼底的疑慮漸深:“說。”
“淨魂草,一種長在神域的植物,可以淨化魂魄。”
白砱緩緩說着,沈清舟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總覺得不對勁,好像白砱知道她需要的所有東西一樣。
“我當然知道,可是淨魂草千年難育一株,豈是容易能找到的。”沈清舟自是知道淨魂草的存在,如果淨魂草能輕易得到,這世間就不會那麽多怨靈了。
“那可真是巧了,我恰好知道哪裏有。”
白砱笑着,緩緩擡起衣袖,修長的手指指向夜幕,正南方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
沈清舟順着白砱指的方向看去,夜幕的深處濃重的黑暗壓抑着空氣,白砱一襲白袍在夜裏格外顯眼,兩人各懷心思注視着夜幕。
小黑蜷縮在沈清舟的懷裏,熟悉的溫度一點點順着皮毛溢滿全身,它伸了伸懶腰,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露出一雙明亮的金眸,盯着白砱。
白砱似乎是注意到了小黑的目光,竟沖它露出了一個在小黑看來很惡心的笑容,彎起的眼角盡然帶着濃濃的笑意。
小黑被惡心的打了個寒戰,又縮回了沈清舟的臂彎裏。心裏暗自想到,等它恢複的元氣,一定要狠狠的咬白砱一口。
“南海神域,隐藏在天地交際處的一個神秘島嶼,那裏便有淨魂草。”
白砱一字一句的緩慢說着,沈清舟緩緩低下頭,看着小黑在自己懷裏伸了一個懶腰,“那裏又豈是那麽容易能找到的,有的人窮盡百年,也沒有見過神域的影子。”
白砱聽到沈清舟的話後竟然不由的笑出了聲,“這真不像你能說出的話,你的意思是找不到就不找了嗎?”
沈清舟沒有回答,對啊,找不到就不找了嗎?幾百年了,為了複活墨嚴她什麽地方沒去過,如今墨嚴的三魂還在,只要找到淨魂草,再集齊心魂,她就能複活墨嚴。
一切都開始往她期望的方向發展了,怎麽可以輕易放棄。
“淨魂草,我會去找的。”
沈清舟抱着小黑起身,若有所思地擡眸看向白砱,随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白砱歪着頭,望着沈清舟的背影,無聲的笑了,那笑容裏帶着幾分得逞的玩味。
沈清舟抱着小黑飛身來到閣樓房頂,青瓦黑瀝在暗淡的夜裏帶着無盡的涼意,夜風微涼,卻也讓人覺得無比舒心。
小黑從沈清舟懷裏跳了出來,蹲在她的肩膀上,甩着尾巴問道:“沈清舟,魔域裏的那人和你什麽關系啊。”
沈清舟輕笑:“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小黑看她心情似乎不好,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金眸流動的光芒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想起禁地裏的那人,小黑總覺的無比的熟悉,可是自己的記憶中卻沒有與這人相關的絲毫回憶。
小黑側頭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去神域?”
“等等。”沈清舟并沒有急着要出發,“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小黑不解,“什麽事?”
沈清舟低頭似乎在看什麽,順着她的目光,小黑看到了一直跟在白砱身邊的那名女魔——霧漣。
霧漣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急匆匆的往外走去,那身紅衣依舊破碎淩亂,就像一道暗紅色的光一閃而過。
“她?”小黑語氣裏有些疑惑,“你是指她的心魂,還是指那晚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她和白砱什麽關系,但是我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
沈清舟很清楚白砱惡劣的個性,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惡心嘴臉,卻幹着最殘忍的事。
“确實,那人看起來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小黑急忙點頭附和着,也不知道為何,它就是讨厭白砱,是那種從心底生出的厭惡,就好像上輩子結過什麽大仇一樣。
沈清舟嘴角上揚,反手将小黑從肩膀抱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脫口而出:“你呀,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那話似乎是對小黑說的,又似乎不是,小黑還沒來得及追問,沈清舟便抱着小黑念動符咒消失在了黑暗裏。
轉眼間一人一貓便出現在了那夜遇到霧漣的墓地旁,果然周圍魔氣深重,小黑也在空氣中嗅到了血腥味。
看着遠處霧漣陰森的背影,沈清舟的眼神開始變得冰冷起來,那是一座新墳,霧漣正站在一旁嘴裏念着什麽咒語,一道一道魔氣緩緩圍繞在周圍。
沈清舟對于她的這一舉動竟有些不解,一個由亡魂修煉而成的魔,為何會去吸收死去之人的怨念,這種杯水車薪的做法,并不能讓她的魔力大漲,還不如吸收同類來的快。
霧漣似乎是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轉頭望去,猩紅的眼睛盯着空蕩的墓地,難道是錯覺?轉頭繼續着手裏的動作。
沈清舟掩去氣息,和小黑一起蹲在茂密的樹葉下,盯着霧漣,想要看她打算做些什麽。
只見霧漣将吸收到的魔氣收到了一個墨綠色的小瓶子裏,沈清舟看到那瓶子心裏一下明白了七八分。
原來是為了練魔符,新亡之人的怨念是最污濁的魔氣,用它所煉成的符咒,可以瞬間魔化百裏內的人類,放大人類內心的邪念和罪惡。
果然白砱沒打算幹什麽好事。
“小黑,交給你一個任務。”沈清舟盯着霧漣手裏的瓶子,“一會,你把那個瓶子偷過來。”
“偷?我不幹,堂堂正正的搶過來不就好了嗎?”小黑對偷這種行為嗤之以鼻。
“我記得去南海神域要經過飛靈山。”
沈清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黑,飛靈山上長着一種通體晶瑩的聚靈石,能幫助魔寵幻化成人形。
小黑瞬間眼睛發亮,自然明白她言語裏的意義:“一言為定,不準騙人。”
“不就是偷個瓶子嘛,這還不簡單。”小黑盯着那墨綠色的瓶子,兩眼發光,畢竟它看到的可不是瓶子,而是那個令無數魔寵争相搶奪的聚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