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冉秋意把明信片翻過來,臉有點熱。

他以為姚識秋淩晨發消息叫他 “秋意寶寶” 是打錯字了,應該是 “秋意寶貝” 才對,看到明信片上的這四個字,他才知道姚識秋原來是蓄謀已久。

秋意寶貝是梁霜師姐經常開玩笑說的,姚識秋偶爾跟着學,他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麽。

可是姚識秋那個自創的新稱呼…… 看文字或許還好,最多臉熱一會兒,可如果姚識秋真的當面這麽叫他,他真的會招架不住。

冉秋意一邊咬着吐司,一邊确認今天的待做事項,姚識秋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淺淺笑了一下,說:“早安。”

冉秋意擡起臉看他,不知道是否是錯覺,他竟覺得姚識秋好像也在不好意思。

只有那麽幾分鐘走神回想昨晚的事,沒去看姚識秋,冉秋意再一回頭,姚識秋正撐着下巴沖他笑。

“秋意,怎麽樣?”

姚識秋不知怎麽心血來潮,戴了一副透明框架的眼鏡。

冉秋意愣愣地看着他,“你…… 怎麽想起戴眼鏡了,又不近視。”

姚識秋沖他挑了挑眉,“防藍光的啊,天天盯着電腦,我得保護視力。”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直白,冉秋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頭假裝翻筆記本,但一翻開就是姚識秋的明信片。他亂了陣腳,連忙合上筆記本,一下子竟不知道 “秋意寶寶” 和戴眼鏡的姚識秋到底哪個更讓他臉紅。

“你喜歡嗎?” 姚識秋指了指眼鏡。

“我?” 冉秋意下意識看過去,隔着鏡片跟他對視,而後偏過視線,小聲嘟囔,“我喜不喜歡有什麽關系,你是在保護視力……”

姚識秋還沒和冉秋意待上幾分鐘,兩個人話也沒講完,又有個師弟喊他來幫忙看個問題,姚識秋答應了。

他在的時候冉秋意只顧着害羞,他要走了,冉秋意又有點舍不得。

姚識秋起身離開時,他伸手勾住了姚識秋的小指,“師兄,你…… 吃早飯了嗎?”

姚識秋說:“吃過了。”

冉秋意 “嗯” 了一聲,剛松開勾着他的手,就被反握住了。

姚識秋俯身靠近,一手牽着他的手,一手撐在椅背上,仿佛要将冉秋意圈進懷裏。他湊到冉秋意耳邊,問:“喜歡我戴眼鏡嗎?要是喜歡,我就只戴給你看。”

冉秋意只猶豫了一秒就認輸了,他用指尖在姚識秋手心裏蹭了蹭,低聲承認:“…… 喜歡。”

姚識秋笑了,把眼鏡摘下來,放在冉秋意桌子上,“那你幫我保管。”

冉秋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姚識秋擡起手,拈去粘在他頰邊的面包屑,笑着問他:“寶貝兒,酒窩也餓了?”

姚識秋去幫師弟解決問題了,冉秋意趴在桌子上給臉頰降溫。

戴着眼鏡的姚識秋,好像害他更容易臉熱了。明明是平常也會有的舉動,平常也會開的玩笑,可是到了戴着眼鏡的姚識秋身上,好像平白無故增添了一種反差感,讓他感到無所适從,又忍不住為不一樣的姚識秋心跳加速。

姚識秋回到工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冉秋意要眼鏡,然後戴上眼鏡開始工作。

冉秋意總是忍不住偷瞄他。

他覺得戴着眼鏡的姚識秋很不一樣,但也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好像更帥一點?更穩重一點?好像更有禁欲的味道?

他越想越覺得不能再讓姚識秋搞這一出了,不然自己沒法專心工作了。

宋彥輝臨近中午才出現在教研室,剛坐到工位上,又趴下了,嚷嚷着:“下次聚餐再喝多,我就是狗!”

冉秋意看了一眼旁邊認真工作的姚識秋,根本看不出來這個人昨晚也喝多了。

“師兄,你怎麽這麽精神啊?” 冉秋意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看宋彥輝,睡了一上午,還跟沒醒酒一樣。”

姚識秋轉過頭,推了推眼鏡,“我昨晚就醒酒了啊。”

他從兜裏拿出兩顆薄荷糖,一顆自己剝開,一顆放進冉秋意的糖罐子裏,“我不醒着,怎麽把你付的定金算清楚?”

昨晚一個接一個的擁抱,用來付定金的臉頰吻,守着喜歡的人睡着,黑暗裏叫他的名字,想起其中任何一個場景,冉秋意都覺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姚識秋……

窗戶紙捅破之後,這個人就像是一夜之間擁有了自由發揮的空間,完全不加收斂了。

冉秋意暗自挫敗,他剛才怎麽會覺得姚識秋也會不好意思,這個人的情緒庫裏根本不存在這一項吧……

十月二十七日是姚識秋選定的良辰吉日。

這天早上,他在全實驗室的矚目中,摘下了今年的第一顆小橘子,然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小橘子給了冉秋意。

“散了吧散了吧,感情淡了,” 宋彥輝揮了揮手,裝模作樣地擦淚,“渣男,有了新人忘舊人…… 我們曾經并肩作戰的日子還不值得換一個小橘子。”

“你和姚師兄并肩作戰過嗎?” 孟瑾端着咖啡路過,殘忍拆穿,“好像都是師兄撈你,而你只是個腿部挂件。”

宋彥輝假裝沒聽見,晃到冉秋意身邊,偷偷摸摸地跟他說:“我打賭,師兄今年的小橘子還是酸的。”

然後被姚識秋拎着領子帶走,“你少給秋意洗腦。”

冉秋意一直把橘子揣在兜裏,等到看熱鬧的人都回自己工位了,附近只剩下他和姚識秋,他才拿出橘子,準備剝開嘗嘗,看看到底是不是像宋彥輝說的那樣。

剝開皮,橘子瓣很飽滿,汁水很足的樣子。

姚識秋眯起眼,看着冉秋意掰開一瓣小橘子,他的手指一直在桌沿上輕點,節奏越來越快,好像也在緊張和期待。

冉秋意滿懷期待地吃掉一瓣橘子,而後眼前一亮,仰起臉看着姚識秋,“師兄!是甜的!”

“難道真的是…… 我挂的牌子起效了?”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姚識秋靠在他桌子上,神秘兮兮地說,“可能它跟我一樣喜歡你,你經常幫我給它澆水,它一天天地看着你,就往甜裏長了。”

冉秋意又往嘴裏送了一瓣橘子,把笑意藏起來,“哦,這樣啊。”

某人假裝淡定失敗,姚識秋都看見偷跑出來的小梨渦了,他湊過去戳冉秋意的臉,“哦什麽哦,給我也嘗嘗。”

冉秋意護住橘子,“不給,這是我的。”

姚識秋樂了,直接上手搶,“什麽你的,這橘子樹是我親手從菜市場搬回來,含辛茹苦照顧了三年的!”

冉秋意也得理不讓人,“可是你已經送給我了!”

兩個人幼稚地鬧作一團,最後姚識秋還是嘗到了小橘子,還是冉秋意喂給他的。

冉秋意問他:“師兄,甜不甜?”

姚識秋看着他的酒窩說:“甜。”

從小到大,冉秋意始終是情緒比較平和的那類人,很難産生非常強烈的悲傷,也很難感受到非常強烈的快樂,大多數時候他都處在一種平淡的滿足裏,保持着自洽。

認識姚識秋以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這樣一種開心,明明只是源于一件小事,卻仿佛能把整個世界都點亮。

小橘子是甜的,和姚識秋一起度過的每一天都是明亮的,會發現新的喜歡他的理由,會嘗到不一樣的甜。

所以每個明天,當然是值得期待的。

十一月初,冉秋意趁着周末回了趟家,陪母親做術前檢查,也要根據檢查的結果,和主治醫生敲定手術時間。

冉秋意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一家人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休息,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去醫院。

北京還沒供暖,相比于隆冬,等待供暖的這段日子才是最難熬的,冉秋意洗完澡就窩在床上,用被子嚴嚴實實地把自己裹起來,和姚識秋打電話。

室內溫度低,他不想把手伸出被子,幹脆把手機放在枕邊,自己懶懶地趴在枕頭上,和姚識秋相互絮叨今天發生的事。

在南方待久了,冉秋意都有點不習慣北方的溫度了,在 D 市只需要穿一件衛衣,在北京卻要穿上厚外套。他和姚識秋說話的時候一直抱怨被子裏好冷,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撒嬌的語氣用得有多熟稔。

聊着聊着,冉秋意困了。他打了個哈欠,剛想和姚識秋說要不挂了吧,就聽到那人說:“秋意寶寶,能開視頻嗎?”

冉秋意打了個激靈,瞬間不困了。

手寫或者打字就算了,他怎麽能當面開口叫秋意寶寶!要死了要死了!

冉秋意這邊還在抓狂,姚識秋那邊又開始新一輪轟炸。

不等冉秋意答應,他先一步打開了自己的攝像頭,調整了一下角度,說:“秋意寶寶,就開一會兒吧,我想看看你。”

屏幕裏的姚識秋戴着那副防藍光眼鏡,看樣子是坐在宿舍的書桌前。

這個人真的是…… 在宿舍怎麽也戴眼鏡。

冉秋意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拿起枕邊的手機,先是撥了撥自己亂糟糟的劉海,然後才點開了屏幕上的視頻鍵。

他看到姚識秋推眼鏡的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師兄,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姚識秋撐着下巴看他,“什麽?”

冉秋意偷偷截了一張圖,“像開了屏的公孔雀。”

姚識秋看着他笑,不但沒有被拆穿的覺悟,還開始厚臉皮地自稱公孔雀:“公孔雀今天在工位的抽屜裏發現一樣好東西。”

他把一頁紙拿到鏡頭前,是冉秋意填好的那張同學錄。

冉秋意翻了個身,帶着手機鑽進被子裏,“你怎麽才發現啊……”

姚識秋生日那天早上,冉秋意把同學錄藏在了他的抽屜裏,想等他自己發現。

姚識秋是發現得晚了點,不過不妨礙他看完以後心情大好。

姓名:冉秋意

性別:男

生日:9.23

星座:天秤

血型:A

電話:156****0723

住址:A 大博士公寓 一棟 416

興趣愛好:看電影 旅行 和師兄一起吃飯

對我的第一印象:這個師兄蠻帥的

喜歡的歌手:都還好

喜歡的科目:都挺喜歡 數學

喜歡的食物:不挑食,什麽都吃

喜歡的動物:毛茸茸的都喜歡

喜歡的他 / 她:姚識秋

……

都喜歡,都還好,什麽都吃…… 喜好這麽模糊的一個人,特別容易滿足的一個人,卻在喜歡的人那一項,清清楚楚地寫下了姚識秋的名字。

姚識秋這只公孔雀能不當場開屏嗎?

冉秋意目不轉睛地看着屏幕裏的他,大概是離臺燈很近,姚識秋的輪廓鍍上了一層光暈,再加上戴了眼鏡,看上去格外溫潤。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笑意之外,還藏了些幼稚的得意。

冉秋意戳了戳屏幕裏姚識秋的臉,“師兄,你看起來好開心。”

“當然。” 姚識秋大大方方地承認。

冉秋意感覺心髒在不斷發着熱,讓他感覺不到外界的冷,他從被子裏鑽出來,對着鏡頭毫無保留地笑起來,“我想讓你開心,因為你總是讓我很開心。”

視頻對面終于不再是昏暗一片,冉秋意的臉變得清晰,姚識秋的指腹在屏幕上輕觸,繞着那個小梨渦摩挲,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

他真是不知道怎麽才能再多疼這個小傻子一點了。

電話挂斷,相隔南北的兩個人,兩顆心都是飄的。冉秋意還好,畢竟明早還有事,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不用上班的姚識秋可是沒出息地做了一晚上夢。

他夢到嘈雜的測試隔間,桌上的幾臺機器都在運作,吵得人耳膜生疼。

冉秋意坐在兩臺機器中間的空位上,環着他的脖子,乖乖地讓他親。

他護着冉秋意的後腰,把他壓在操作臺上,吻得又深又久,機器的噪音成了他們的掩護,藏住深吻的漬漬水聲,藏住他們長久以來的暧昧。

他磨了磨冉秋意的唇瓣,短暫地放過他,聽到冉秋意輕喘着叫他師兄,又像是在叫他名字的後兩個字。發音太像了,他分不清,讓冉秋意再叫一遍,冉秋意卻怎麽也不開口了。

他咬了一下冉秋意的下唇作為懲罰,握着冉秋意的手腕,讓他的掌心貼住自己的心口,這一瞬間,鼓噪的心跳聲仿佛蓋過了周圍所有機器的噪音。

于是再也藏不住。

……

姚識秋是被鬧鐘吵醒的,他渾身燥熱,皺着眉在床頭摸手機,關掉鬧鐘後,手臂一擡,把上身汗濕的睡衣脫了。

剛想倒回床上繼續睡,他忽然想起,冉秋意今天要早起,陪母親去醫院檢查。

他坐起來抓了把頭發,拿過手機,果然,冉秋意一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

- 北京好冷啊,我都把圍巾翻出來了。

- [圖片]。

照片上,冉秋意的大半張臉都藏在圍巾裏,只露出眼睛,眉眼彎彎的,應該是在笑。

姚識秋看着照片,慢慢回想起了昨晚那個模糊旖旎的夢。

…… 操。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姚識秋口幹舌燥,渾身都是無處發洩的熱。

他耐着性子确認了一下內褲的狀況。媽的,幸好沒在夢裏弄髒內褲,不然他成什麽了,一把年紀的還整春夢這一出。

他把被子扔到一邊,裸着上身躺了一會兒,試圖給自己降溫,但晨勃的反應沒有要平息的跡象,反而還越來越嚴重。

他把被子扯回來蓋住自己,手認命地伸向腿間頂起的帳篷。

媽的,還起什麽床,不想做人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