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騎狗

第48章騎狗

思夏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

他中午沒肯留在實驗基地蹭頓正經飯,回到學校見了丁一堯後又因為心情複雜而了無食欲,只喝了杯熱茶便鑽了被窩,如今睜開眼第一個念頭就是餓。

餓到感覺前胸貼後背,下床每走一步肚子就咕咕叫一聲,心裏久違地想吃點高熱量的油炸食物。

穿了便服去食堂吃了飯,他又去學校超市兜了半圈,買了一些簡易速食回宿舍,順便發了條短信給洛璨:“回宿舍來吧。”

吃飽喝足,他心裏很平靜,拿起前幾日讀過的《沙與沫》,坐到沙發上,準備繼續看。

這本書他是上個月做文學相關作業時在圖書館看到的,因為封面設計感很強,他就從書架上拿下來翻了兩頁,讀到一句“一個人的意義不在于他的成就,而在于他所企求成就的東西”,心裏十分贊同,當即辦了借閱手續。

作業結束後,書的借期還未結束,他不急着還,留在身邊,在罕有的空閑時光裏拿出來翻一翻。

思夏自诩是個嚴肅講究實際,不在乎浪漫的人,之所以留着詩集,只是為了借此找回一點回憶中寧靜的時光。

他自幼聰慧,四歲跟着訓育員認了拼音後,靠着一本院長借他的破字典開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閱讀。沒過多久,他就不再像其他幼童睡前紮堆往訓育員跟前湊了,而是從圖書角裏挑一本書往窗邊一坐,暫時踏入與世隔絕的象牙塔,享受着自己的樂趣。

他開始不斷地讀書,找一切可以閱讀的東西去讀。其他人沒事做的時候踢球踢毽子,玩捉迷藏,打架吵嘴,而他永遠坐在圖書角。

這與衆不同的愛好令他孤獨,卻被他視作福音,保護他遠離吵鬧,遠離煩惱。

上學之後,大家終于看出來他的沉默能煉成金,老師時常說他聰明得足以申請跳級,只是他不願和林晚分開,就一直拖着。

但為了進入公學,他最終還是跳級了。

這之後,他的閱讀量随着人生目标的改變而有了跨階段的提高,當初寧靜愉悅的感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他讀得很用力——那些文字,和他的興致、未來的人生都已沒有關系,他們只是他複仇路上不得不去踩踏的階梯。

直到閱讀這本無意覓得的詩集,他才感到過去的自己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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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活着,還像一只小老鼠一樣,從心底一隅鑽出來,睜着圓圓的眼睛去尋找世界上僅存的一點美好。

順着薄而細的紅絲縧輕輕捋開書頁,他第一眼就望到了最上方那句:“你唱歌時,饑餓者用肚子聽”。想到剛起床時自己餓得靈魂出竅的感覺,思夏覺出一點趣味,微微笑出了一絲氣聲,眼睛繼續往下掃。

每讀一句,他都細細想一會兒,覺得每一句都意味深長,值得細細去品。而且,它不同于論文和課本,讀它時不必仔仔細細地去做記憶,它會自然而然地讓人記住它,體味它,于放松中得到一切。

最近的煩惱使這種體驗變得尤為可貴,思夏放任自己深陷在詩集構造的回憶高塔中,以至于聽到了玄關的開門聲都未擡頭。等到來人走到身邊,他依舊不給予對方一絲目光,只是招了兩下手,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來人自然是洛璨,正睜大眼睛凝視着他。

他不看洛璨,自然也在意不到對方凍得有些泛紅的耳垂,額前翹出了一點弧度的劉海,還有眼裏層層疊疊的陰影。

洛璨收到他的短信,飯都沒吃,直接飙車趕來了宿舍樓,但一鼓作氣上樓後去的不是頂層宿舍,而是天臺。

天臺只有一盞燈,圍欄高得堪比學校大門,是個只能窺天的牢籠。他站在那兒,冒着受寒的危險扯開外套,任夜風将他吹了個透心涼。

末了卻又認命似地搓搓臉,走樓梯下來,回到了這個房間。

下樓的時候,他想,在這段不見天日的感情裏,自己已是不可救藥了。

就像當初許諾的一樣,只要思夏仍留在他身邊,不論幹什麽,他都能接受。

看到思夏的動作,他了然地繞過茶幾跪到對方腳邊,把頭靠在那溫暖的大腿上。

許是感受到了一點他帶來的寒氣,思夏一手翻着書頁,一手摸上了洛璨的腦袋,用細而嫩的手指輕輕梳理對方濃密的栗色頭發,像是在撫摸一只乖巧的大貓。

盈盈的摩卡香氣被釋放出來,溫柔地罩到了洛璨的身上,恬淡而美好。

這樣的Omega信息素令洛璨舒服得快要落淚。他微微側過眼睛,悄悄打量起思夏來。墨綠的眸子盯着書本,神情淡淡的,卻不是涼薄冷漠,而是安寧沉靜,不易察覺的笑在唇邊做了些許點綴,令思夏雪白美麗的臉生動起來,透着亮。

若在往日,這樣平靜溫和的對待會讓洛璨開心得不能自已,這樣和善可親的面目會讓洛璨忍不住許以細碎的吻。然而今日這些全變作了軟刀子,貼上他的心蹭了蹭,蹭出的卻是一道道淺淺的傷口。傷口裏血液慢慢滲出來,淅淅瀝瀝地往下滴,他痛得沒有盡頭。

為什麽高興呢?因為今日見到了丁一堯嗎?那又為什麽要對自己溫柔呢?歉疚?彌補?還是只是興之所至,順帶而為?

他看向思夏漂亮的眼睛,等待着從對方的目光中尋找答案。

心裏的沙漏反反複複倒轉了好幾次,思夏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房間裏一片死寂,他眼裏的神采像被風吹熄的燭火,撲閃一下後,徹底滅了。

此時思夏終于擡眼了。

漫不經心地将目光掃到他的臉上,仿佛只是下意識地做了這麽個動作,然而一下就準确地捕捉到了他低落的情緒。

秀氣的眉擰了擰,思夏問道:“你怎麽了?”

燭火又被點燃了,不過微弱得很,搖搖曳曳的,是個随時要熄滅的樣子,可終究是有了一寸光,是淚光。

洛璨支起腦袋,柔軟的嘴唇微微抽搐了一下,回問道:“你是不是……早就不愛我了?”

似乎是驚異于他的提問,思夏墨綠的瞳孔左右晃動了一下,但下一秒他便恢複了冷靜,合上了膝頭的書:“為什麽這麽問?”

痛苦漲在心中,洛璨忽然就不準備再隐瞞了,他咽了口唾沫,橫沖直撞地攤了牌:“我看到了,你在花房上層抱住了丁一堯。”

思夏聞言拿起桌上的手機,把丁一堯發來的信息點開,怼到他鼻尖前,冷峻着一張臉道:“還醋嗎?”

完整看了那條信息三遍,洛璨還是心慌意亂。下午上課丁一堯趾高氣昂到都不把自己放在眼睛裏了,這條信息又能說明什麽呢?

“可是……”

他心裏有疑,但不能也不敢直白地說出口,剛才那句話已經耗費掉他大半的勇氣了。就在他猶豫的當口,思夏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兩只手順着他的肩摸到他的臂膀,臉也貼到他近前,是個馬上就要親上的距離,信息素卻驟然冷冽下來,讓洛璨雙手一抖。

“你這雙手臂,在我面前身後抱着別人的時候,我有問過你愛不愛我嗎?”語聲慢,語調森然,聽得洛璨渾身的血在剎那間結了冰。

他想起來了,有些問題,他是不能問的,因為沒有資格。

他垂下眼簾不敢看對方的神色,卻是被對方強硬地捏住了下巴,不得不直視對方的臉:“我問你話呢!”

“沒有。”洛璨閉了下眼睛,輕聲作答。

思夏松了手,卻沒放過他:“你要算賬,咱們就算算清楚。算完了,你要是覺得自己虧,那咱們就到此為止,一拍兩散,你租的宿舍,送的手環,我統統還給你,借宿費折舊費另外轉賬。”

“不要!”洛璨睜開眼,一把撲過去抱住思夏的雙腿,“我錯了,你懲罰我吧,別趕我走。”

他把臉埋在對方的腿根出,熱氣從口呼出,像是在隔着布料親吻思夏的身體:“別走。”

思夏居高臨下地望向他的後腦勺,踢掉一只拖鞋,赤腳毫不留情地踩到對方跪着的腿上:“這可是你自己要的懲罰,痛了也不要後悔。”

洛璨抱着他的腿一動不動,似乎是擺明心意不會後悔。

“現在松開手,把除了底褲外的衣服都脫光。”

洛璨立刻開始解衣扣,迅速将自己肉體不做過多保留地呈現在了思夏面前,淡淡的花香立刻彌散了半個客廳。

思夏從他脫下的褲子裏抽出腰帶,一圈圈繞到手上,同時用腳尖指了個方向:“爬到旁邊那張地毯上去。”等洛璨照做了,他又吩咐道:“把腰背放平一點。”

洛璨按照他說的放平了腰背,背肌線清晰如刀刻,軀幹輪廓是削向下的倒三角,腰部細致而有力量。

思夏指揮他微調動作,随後站起身關上了客廳的燈,又走到陽臺,把落地窗簾撥開。

窗外黯淡的光線照在地板上,形成了兩塊長方的大光斑。思夏從光斑中走出,一直走到暗處,伸手撫摸上了洛璨光滑的脊背,随後擡起腿,穩穩當當地倒騎到了對方的公狗腰上。

【作者有話說:每一把刀後,都會暗藏着糖。——兩百斤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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