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動手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結束的,金主讓陳助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找了房子,好讓小混混既能來去方便也能保證睡眠質量。

總歸是瞞不過去,小混混把情況往積極方向告訴了梁母,接她過來。

好在外婆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醫生也明确表示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梁母這才放寬心,掉過眼淚後便也很快振作起來,和小混混輪流照顧。

手術很成功,外婆醒來時,看到守在旁邊,顯而易見十分憔悴的小混混,嘆了口氣,顫巍巍地伸出手。

粗糙的掌心覆在光滑的臉頰上,外婆咧嘴笑了笑,說:“川川,怎麽不高興?你放心,外婆還會活好多好多年,等着你結婚抱曾孫哩!”

不想讓老人難過,小混混勉強也揚了揚唇角,只是在聽到“結婚”時,心底劃過了點轉瞬即逝的失落。

閑談了幾句後,外婆忽然想起什麽,問:“對了,川川,前幾天聽到護士小姑娘和別人聊天,說我在這裏住,一天就要好多錢,你哪來的錢啊?”

聞言,旁邊在收拾東西的梁母也放緩了動作,裝作不經意地側耳聽着。其實她同樣奇怪,無論是昂貴的手術費,還是地段極佳裝潢很好的房子,都不是他們負擔得起的。只是之前心裏總壓着石頭,顧不上考慮別的,就沒問。

小混混剛拿起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溫水灑了一點出來。

用紙巾擦去後,半晌,他才幹巴巴地開口:“朋友借的,他……很大方,不急着還。”

金主不方便直接露面,手機聯系之餘,也會偶爾趁梁母不在的時候,到小混混暫住的地方過夜。

他是真的很忙,除了工作,還要定時和醫生聯系,是以縱然争分奪秒,相處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

往往趕到時已是深夜,洗過澡後就更晚了,他們睡在一張床上,就只面對面抱着,不做別的什麽,也足夠整夜好眠。

外婆的情況漸漸好轉,小混混終于可以閑下來,好好審視自己的內心。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該這樣稀裏糊塗下去。

其實他原本就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只是大概因為第一次動心,有點手足無措,再加上剛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不久,外婆就出事了。

各種因素雜糅在一起,才造成如今困囿不前的局面。

既然想好要理清楚,就要盡快付諸行動。

這天上午,司機照慣例把車開到醫院門口,先下車等待。

金主正欲打開車門,小混混忽的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等。

“怎麽了?”

小混混抿了下唇,眨了眨眼後,擡眸望向金主,問:“今天晚上你還過來嗎?”

“今天晚上?”金主思考了一下,說,“應該是有個應酬,結束時間不好說……不過要是你那邊方便的話,我到時過去找你也是可以的。”

“好,那我等你。”頓了一下,小混混低聲說,“尤先生,我有話要跟你說。”

大抵是他的神情太嚴肅,金主也斂起笑意,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怕他誤會,小混混解釋道:“沒什麽大事,到時候再說吧,現在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金主還想追問,話未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毫無預兆地,小混混側過身來,仰頭貼上了金主的唇。他吻得沒有章法,輕輕碾過,小心翼翼地流連。

車窗都是升着的,司機候在不遠處,沒有朝這邊張望。外面人來車往,喧鬧聲夾雜着氣流聲,絡繹不絕。

卻沒有人會知道,在這隅靜谧的車廂裏,少年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向愛人獻上最後一吻。

金主先是怔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眼底帶了點笑意,伸手摟住小混混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輕輕撫着他的脊骨。

“崽崽,張嘴。”

雙唇稍稍分開,又很快貼上。于是,原本倉促的吻,變得綿長而親昵。

小混混逐漸感到神智變得混沌,他伸手攬住金主的脖子,很配合地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很久。快要喘不過氣,小混混推了推金主的肩膀,示意自己受不住了。

松開後,他低下頭平複,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

望着面前這人努力裝作淡定,卻擋不住臉頰泛紅的模樣,金主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打趣:“崽崽,今天怎麽這麽黏人?”

小混混微微後仰,躲開落在他頸側的溫熱呼吸,別扭地說:“親一下,不可以麽。”

“當然可以。”金主笑了笑,說,“你想什麽時候親,就什麽時候親。”

把人送到住院部樓下,叮囑了幾句後,金主正欲轉身離開,忽的不遠處傳來個帶着點興奮的聲音:“川川,這裏這裏!”

聞言,二人均循聲望去,只見梁母一手扶着外婆,一手提着吊瓶,剛才的聲音就是老太太發出來的。

因着是大庭廣衆,金主和小混混之間的距離并不算近,但後者還是僵了一下,有點慌張地用餘光瞟了前者一眼。

金主不動聲色地在背後捏了捏小混混的掌心,以示安撫。小混混冷靜下來,鎮定問道:“媽,外婆,你們怎麽下來了?”

“是我說樓下花壇邊空氣好,想出來走走。”外婆說着,看了看金主,問,“這是誰呀?”

語氣裏并無惡意,更多是好奇和欣慰。老人家總是覺得外孫太安靜也太內斂了,能看到他多和別人交流,就很開心了。

這個問題分明是很尋常的,小混混卻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僵在原地,好半天沒講話。

還是金主禮貌有加地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我是樂川的朋友。”

“哦——朋友啊……”外婆恍然大悟道,“我們川川還有這麽俊的朋友呢。”

上了年紀的人講話總是很耿直,也很自來熟,外婆自己沒覺得不對勁,旁邊梁母失笑道:“媽,你這話說的,孩子交朋友,還要看外貌的嗎?”

“哦,哦,是我老糊塗了。”外婆笑了笑,說,“我就是看他跟大老板似的,一下子不敢相信是川川的朋友。”

這話逗得衆人都是一笑,小混混終于回過神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了一句:“我剛好和他遇到,就聊了幾句。”

聲音太輕,除了金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那邊外婆兀自熱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尤予橋。”金主老神在在地微微颔首,不緊不慢地答道。

“哦,小尤啊……”尾音延伸得很長,也不知道老人家聽沒聽懂。她又問是哪個予哪個橋,金主便說是給予的予,橋梁的橋。

外婆文化水平不高,聽不太明白給予是什麽意思,便說:“橋梁啊,橋梁好,板板正正,像小尤一樣,看起來就很可靠。”

頓了頓,她又笑道:“你和川川很有緣分啊。”

這說法大概是出于對“橋梁”的引申,金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是很有緣分,我們一見如故,成‘忘年交’了。”

聞言,小混混噎了一下,默默看了眼金主,就見他也正帶着幾分揶揄看向自己。

“忘年交?”外婆有點意外地問,“你們年紀差很大嗎?”

“我三十一了。”

“完全看不出來啊……”外婆口裏嘀咕了一句,笑道,“年輕人思想不要太死板啦,差十三歲算什麽,只要有共同話題就可以當好朋友的。”

金主眉眼間已是藏不住笑意的模樣,“嗯,我們共同話題還挺多的,就是偶爾會有代溝。”

外婆就又被逗笑了,也說起她和小混混溝通時遇到的障礙。她說一個,金主便饒有興致地點下頭,好似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一老一少,你一句我一句,旁人(尤其是小混混)完全插不上話。

小混混索性随他們去了,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他只是慶幸,還好,他們的關系沒有暴露,

方才的緊張松懈下來,望着眼前其樂融融的場面,小混混忽然想,如果,如果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另一種身份把金主介紹給家裏人,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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