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蔡家
司晏待窦玉回複完,便看向一旁的知微。知微并沒有擡頭,她沒有這個勇氣,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司晏看她時淩厲的殺氣。不由得後退幾步,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陛下,饒命,臣也是無奈,太後用臣的家人相逼,臣得保全家人呀!”知微匆忙的磕着頭,一邊磕一邊急切的解釋求饒。
“給你兩個選擇,一,饒你不死,你的家人死。二,你死,你的家人活。”司晏都不屑去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看着太後的屍體,平靜的問道。
知微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年少時他在禦花園偶遇身為宮女的知微。那個時候的知微不叫知微,叫巧兒。
巧兒知書達禮,為魏淳引路,魏淳像是很喜歡她一般,誇贊她心思細巧,明察微毫。
他便将這個宮女培養成了自己近身伺候的人,為她賜名知微,許她官職給了她許多女子不曾有的殊榮。
知微額間冷汗直冒,半響不敢說話。
“當初留你在身邊,不過是因為魏淳的一句話,如今你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因為魏淳,到也合适!”司晏依舊沒有看知微一眼。
知微臉色煞白的擡頭,看着司晏的側影,眼神裏的光突然寂滅。
“臣明白了,是臣辜負陛下的心意,臣罪該萬死!”說着猛的沖向一旁數米遠的柱子。
只聽見“嘭”的一聲,鮮血迸濺,知微緩緩倒地。
“陛下,司寄将軍剛剛派人來通報,說是馮相帶着群臣齊聚勤政殿。彈劾魏候圖謀不軌,持劍夜闖禁宮,意圖謀反。”進來禀報的是朱百旗。自那日和司寄鬥武之後,他便日漸被司寄委以重任。
“魏候人呢?”司晏才不關心群臣聚集,現在他眼裏只有魏淳。
“馮相帶着京畿九門的人,将魏家都關入了刑部大牢。剛剛司寄沒有攔住,魏候主動跟馮相走了。”朱百旗繼續說道。
“他馮提真是好大膽子。既無聖旨,就敢鎖拿宗親!”司晏轉身就奪門而出。
“陛下!”窦玉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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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玉你現在立刻帶着禦林軍去抄了蔡家,所有反抗,就地格殺,雞犬不留!朕去會會馮提!”司晏眸光一厲。
馮相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撺掇蔡首輔記恨魏淳。又故意借蔡首輔之手,讓魏淳知道老候爺之死另有蹊跷,騙得魏淳分心。又借用蜀郡修水利一事,激化蔡首輔和魏淳的矛盾,引蔡家出手刺殺魏淳。他倒是在背後,想着漁翁得利。
不止!不止這些,馮提一定還知道一些別的,他算計了朕!
司晏心裏越想,越覺得一股子寒意透頂。
勤政殿外。
馮相率群臣跪下殿外,雙手高捧奏折。
司晏還沒有走近便看見滿地的文武大臣,他們看見司晏來了,立刻高聲呼喊陛下。
司晏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走進勤政殿,身後的小太監立刻合上大門,将一幹大臣的喊聲關在門外。
蔡家這邊才是滅頂之災,蔡首輔還沒有反應過來。禦林軍便将蔡家團團圍住,一幹丫鬟奴仆全部押到一起。蔡家嫡系也是一個不落,紛紛押到大前院,跪下窦玉眼皮子底下。
蔡首輔這時也許才想明白一些事,呆愣着看着滿院子的人,有些蒼涼。
“陛下說,留蔡首輔一個全屍。”窦玉端着手,躬着背,卻是一點卑微的姿态都沒有。
“多謝陛下!”蔡首輔的聲音幾乎顫抖,不是害怕是後悔,後悔他一早就做了別人手裏的棋子,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發現。都怪他太自負,以為有先帝遺召,便能左右朝政。
他終究小看了馮相,他以為他不會做馮相手裏的棋。可惜太自負了,蔡家百年終究毀在他手裏。
他不是沒有看出來馮相的棋,而是自負以為,棋有如何,誰能左右他的生死予奪。馮提大概就是利用了他這個心思吧!
“陛下仁厚!”蔡首輔再一次行臣子禮,深深對着宮廷方向彎腰。
“陛下還讓老奴給蔡首輔帶話,蔡首輔若是給出先帝遺召,可保蔡家後繼有人。若是不給,雞犬不留!”窦玉近身在蔡首輔耳邊低語。
蔡首輔猛的擡頭,随後他又無奈搖頭:“窦公轉告陛下,罪臣手裏那份遺召,與當年他收繳太後手裏的遺召并無差別。”
窦玉點頭,恭敬後退一步:“蔡首輔多言無益,交出遺召才是正道。”
蔡首輔終是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書房,過了好一會兒才捧着一個匣子出來,雙手捧給窦玉。
窦玉打開匣子看了一眼,然後朝身後的小太監揮了揮手。小太監立刻會意捧上一個托盤,托盤裏放着一杯酒。
“陛下有旨!”窦玉喊聲喊到。
還沒有喊完就見蔡首輔跪了下來,俯身聽旨。
“首輔蔡氏,為官數十載,貪墨糧錢,構陷皇親,謀害先皇,賜毒酒一杯。其子侄凡十八歲以上賜死,十八歲以下及其女眷,逐出京都永不會回京。”窦玉喊聲說完,便裝着酒的托盤推向蔡首輔。
蔡首輔看着面前的酒,眼眸輕閉,端起來一飲而盡。司晏沒有一句冤枉了他,羅列的罪狀,都是他曾經一一幹過的。
看着蔡首輔轟然倒地,院子裏響起一片哭嚎。
窦玉看都不看一眼,吩咐身邊的小太監:“按照我好好說的,好好辦,陛下感念蔡首輔這些對朝廷的功績,給蔡家留了體面,沒有讓抄家。你們都驚醒一些,別過分了。”
說完窦玉頭也不回的捧着匣子離開了蔡家,登上了回宮的馬車。
小太監得了窦玉得敲打,當即就明白過來,拿來蔡家族譜一一找人。十八歲以上的統統賜毒酒一杯,十八歲以下的就羁押,待日後遣送出京,至于女眷那是看都不看。
不多時,顯赫于京都幾十年的蔡家倒塌。曾經滿屋的金碧輝煌,只剩下一片蒼涼和一具具屍體。院子裏以前無數的歡歌笑語,如今也只剩女眷們無助的哭嚎。
那個昨日還在朝堂之上振振有詞,被官員簇擁的蔡首輔,如今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污血糊滿臉頰,早就不見昨日老當益壯的精明能幹,只餘一身骨瘦如柴的死寂落寞。
無人敢上前為他收屍,也無人為嘆一句可憐。只是到了最後才有一個小太監上前,掏出懷裏的手帕蓋在他的臉上,掩住那片灰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