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歷史不會記下那名女生的名字,但她的成就無疑值得全咲森為她驕傲。
僅靠一句話就讓三名卡爾斯坦因機關出産的多爾西亞特務陷入當機狀态,連他們的授業恩師卡恩大佐都沒完成過這等豐功偉業。
哈諾因最先回過神來,這次他已經不敢再在這裏問下去了,一手抓住還呆着的阿德萊伊一手沖也恢複過來的伊克斯艾因打個手勢,腳下動作迅速嘴上還不忘跟那女生告別:“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多謝你了有緣再見——”
話音剛落人就沒了影子,只留下那女生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挑了個僻靜的角落停下,哈諾因松開了鉗制住阿德萊伊的手。
單純的偵查行動因預料外的情報而變得複雜起來,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伊克斯艾因率先開口:“這件事,最好還是先告知卡……”
“等等,伊克斯艾因。”阿德萊伊迅速地制止了他,“現在情況還不明确,沒必要這麽快通知大佐。”
沒錯……現在情況還不明确,沒必要緊張。
阿德萊伊握了握拳,壓制住心裏泛起的不安:“艾爾埃爾弗的任務……就是以向導的身份,去接近時缟晴人。”
“阿德萊伊!那個任務……”
“好了,現在就不要計較過去的事情了。”哈諾因在好友的肩上按了按,制止了他繼續追究阿德萊伊的責任,“以向導的身份接近接近時缟晴人……有夠麻煩的任務。”
雖然沒跟他就這個問題直接交流過,但哈諾因大約明白,艾爾埃爾弗對結合應該沒什麽興趣。畢竟他是卡爾斯坦因畢業的唯一一個未結合向導,當年還在機關時就沒少過向他表示好感甚至直接求結合的哨兵,如今以他的身份和實力,要是他有找人結合的意思,肯配合的哨兵湊一個旅可能都綽綽有餘。
雖說也有可能是因為沒辦法……不過把這種任務交給艾爾埃爾弗,卡恩大佐還真是壞心眼啊。
心裏轉着不能讓伊克斯艾因聽到的念頭,哈諾因捏了捏下巴:“從這個角度考慮,也許他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僞裝成‘時缟晴人的向導’進行掩飾……甚至不是僞裝也說不定。”
“這很有可能,”阿德萊伊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在這之前我發現了他的聯絡器,已經壞了。或許正因如此他才無法與我們取得聯絡,所以,為了任務……”
為了任務。
哪怕兩人真的已經結合,這也是個能讓人接受的理由,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猜測也并非不合理。
“既然如此,我們有必要找到艾爾埃爾弗問清理由。”伊克斯艾因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我建議分頭行動。哈諾,你和我去找Valvrave。阿德萊伊,你去找時缟晴人和艾爾埃爾弗。”
阿德萊伊微微一愣。
“有什麽問題麽?”
“沒有,”阿德萊伊搖了搖頭,“我明白了。”
“還真是難得的體貼啊~”
尋找Valvrave是個相對容易的任務,畢竟那麽大的機器人不可能随便塞在咲森號的角落裏,只可能在機庫內。入侵咲森號的時候伊克斯艾因順便複制了一份咲森號的地圖,上面清楚地标明了主機庫的所在地。
如今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到達主機庫,任務太輕松,以至于哈諾因還有打趣伊克斯艾因的閑心。
方才的任務分配仔細一想并不公平,Valvrave的所在地一目了然,時缟晴人和艾爾埃爾弗卻可能在咲森號的任何地方,阿德萊伊還只有一個人——可要站在阿德萊伊的角度,他一定寧可把咲森號翻過來去找艾爾埃爾弗(時缟晴人?那顯然是順帶的),也不想去調查Valvrave。
這種風格的任務分配更像是他哈諾因會做的,而不是越來越公事公辦的伊克斯艾因。
他的打趣理所當然地沒收到回應,于是哈諾因換了個方向:“不過,居然是兵分兩路而不是三路……怕寂寞嗎,伊克斯?”
“哈諾。”
“是是。”沒什麽誠意地擺了個“投降”的手勢,哈諾因注視着伊克斯艾因的背影,心裏卻轉着不太好說出口的念頭。
雖然沒人把這種猜測說出口,但考慮到最壞的可能,艾爾埃爾弗并非“為了任務”的情況,也需要被列入考慮。
如果伊克斯艾因自己确認了這個事實,那麽出于忠誠與責任,他必然要将之彙報給卡恩大佐。但如果是阿德萊伊……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就算再怎麽按照那家夥的标準努力,還是改不掉心軟的毛病,真是……
“主機庫就在前面……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快走了幾步,哈諾因站到主機庫前,靜等着伊克斯艾因打開電子鎖,“我記得Valvrave是紅色的機體吧?是古菲亞會喜歡的配色……色。”
好端端的一句話在收尾的時候硬是卡了殼,哈諾因怔怔地看着開啓的主機庫,半天才把話接下去。
“吉奧爾的紅色……還真是豐富多彩啊。”
阿德萊伊獨自走在咲森號內。
他的腦海中仍舊回蕩着方才聽到的情報,艾爾埃爾弗是時缟晴人的向導——
這怎麽可能?
其他人或許不是那麽明白,但阿德萊伊知道,艾爾埃爾弗對結合态度并不僅僅是沒興趣那麽簡單,他甚至可能是厭惡着結合。
在他的故鄉多爾西亞,這種想法可算是大逆不道。從十年前那場革命——甚至更久遠的,從二十年前那個男人嶄露頭角開始,多爾西亞便漸漸被先軍政治所掌控。為了增強軍力,也為了更好的籠絡“哨兵”所代表的力量,現任總統阿瑪迪厄斯頒布推行了一系列法令。多爾西亞的向導政策一直被ARUS釘在它的人權恥辱柱上,但只有深入這個國家的人才知道,現狀甚至比每年一份的人權報告書更糟。
在這種局面下,艾爾埃爾弗的冷淡被視為他眼界太高,甚至還有人——不止一個兩個——惡意地懷疑他是卡恩大佐為自己精心準備的專屬向導。
也許只有認識了艾爾埃爾弗十年的阿德萊伊察覺到了他的冷淡中蘊含的抗拒,但他從未把這件事說出口。
原因很簡單,雖然他是哨兵,但阿德萊伊并不認可現在的多爾西亞。
這有一半是托了艾爾埃爾弗的福。正是因為身邊有這麽一個身為向導,卻比他這個哨兵表現得更優秀的同伴,阿德萊伊才能比一般人更清楚地意識到“向導是哨兵的附庸”這種看法的荒謬之處。
總有一天他會改變多爾西亞,阿德萊伊希望那一天到來時,艾爾埃爾弗會站在他的身邊——以他的左右手,而非向導的身份。
沒什麽好擔心的,阿德萊伊對自己說,結合很可能是艾爾埃爾弗做出的假象,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在無奈下與他人結合,現在也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解除結合——無論是精神的還是肉體的。
懷着這樣樂觀的心态,阿德萊伊攔下了一名路過的學生,委婉地向他打聽起艾爾埃爾弗的情況。
打聽情況也是件需要技巧的事,鑒于艾爾埃爾弗的身份,阿德萊伊特意攔下了一名哨兵——哨兵對向導的關注度總比一般人高。可惜這名哨兵看起來有些大大咧咧,不像是個細心的人。
“艾爾埃爾……弗?你是說時缟晴人的向導?”被攔下的山田雷藏努力把這個名字從記憶的角落裏拽了出來。
“是的。”艾爾埃爾弗的僞裝做得不錯,阿德萊伊默默地想。
“他在哪裏……應該在時缟晴人的房間裏吧。”山田雷藏皺着眉想。
艾爾埃爾弗的僞裝做得不錯——阿德萊伊在心裏重申。
走在橙發哨兵身邊戴眼鏡的男生此時擡起了頭:“艾爾埃爾弗?我剛才好像看見他跟晴人在一塊。”
“在哪裏?”
“诶?那……那邊吧。”靈屋佑介擡手指了個方向。
阿德萊伊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個方向沖了過去,臨走還不忘說一聲謝謝。靈屋佑介納悶地看着他遠去:“那家夥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總覺得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了?”山田雷藏沒給他繼續納悶的時間,“快點,說好了要幫我調試我的阿信大炮——”
“是你自作主張說好的吧!喂,不要拉我……”
在哪裏……在哪裏?
沿着靈屋佑介所指的方向走下去,阿德萊伊逐漸走出了學生們的生活區,來到了咲森號的下層。在它還是O-77的時候,這裏會停泊着小型的戰鬥宇宙艇。但現在它已是咲森號,于是這裏只有寥寥幾艘宇宙救生艇,空曠得一目了然。
阿德萊伊幾乎是立刻看到了那個銀發的身影。
以及他身旁的,褐發藍眼的哨兵。
“艾爾埃爾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