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湛成走之後,阮鳴又睡了一下午,快到傍晚才昏沉沉地起來。

意識清醒之後,才想起來這是葉景衡家。

葉景衡去公司了,阮辭在廚房裏做飯,阮鳴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布置的很溫馨,随處可見的生活用品都是雙人的。真沒想到,阮辭和葉景衡的小日子還真過起來了。

他倚在廚房的門框上,“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阮辭看了他一眼,轉身端出來一碗白粥,“沒什麽苦的,我這該叫心想事成。”

“呵!哥,我才發現你就是個抖m啊,反正我還是讨厭葉景衡,”阮鳴抿了一小口粥,忿忿道:“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阮辭選擇不和阮鳴在葉景衡這件事争論了,反正阮鳴一時半會都不可能對葉景衡态度好轉,“你和莫先生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真的在追你?”

阮鳴拿碗的手一頓,“你別聽他瞎說,他就是閑得慌。”

“他就不是什麽好人,我聽景衡說,他以前AO不忌,花天酒地的亂來,就算他現在追你,也是一時興趣,阿鳴,你還是要和他保持距離。”

“……嗯。”阮鳴的聲音悶悶的。

阮辭聽出些其他情緒來,他問:“阿鳴,你對他不會吧?”

阮鳴連忙搶白:“不是,你別瞎說,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明顯的欲蓋彌彰。

阮辭對阮鳴緊張的回話有些訝異,但又覺得不可能,阮鳴絕對不會看上莫湛成這種人。他剛想再勸幾句,阮鳴突然擡頭問他:“哥,你什麽時候喜歡上葉景衡的,為什麽會喜歡上他?”

阮辭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恍神,思緒回到很多年前。

那時阮辭才六歲,付雲祺還沒死,被關在阮世傑在市郊的一套房子裏。

付雲祺不是一直不清醒,她也有正常的時候,通常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之前,也就是白天的時候,她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阮世傑只有公司不忙,就會把付雲祺和小阮辭接出來,到公園或者游樂園去玩。

阮世傑是愛他們母子的,一直都是,他之前并不知道付雲祺有精神上的問題,知道之後也沒有放棄,反而用盡一切辦法醫治她,可那個時候阮世傑的公司也正在發展的關鍵時刻,聚少離多的日子又加重了付雲祺的病情。

阮辭後來回想他母親的死,其實和他父親沒有多大關系,沒有誰是壞人,也沒有誰辜負誰,一切都只是命罷了。

“那是我六歲的時候,一個悶熱的夏天,爸爸帶我和我媽去公園玩,沒玩多久,公司有急事讓他趕緊回去,他就讓保姆看着我和我媽,自己先回公司了,媽媽一開始還挺好的,微笑着看爸爸離開,可沒到五分鐘她的情緒就控制不住了,她開始哭,說爸爸去會情人了,說他要抛妻棄子要和她離婚了,她哭的越來越兇,我坐在旁邊就很害怕,但我不想哭,于是我就去逗她笑。”

阮辭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臉上卻布滿了悲傷,“阿鳴,你知道嗎?如果我笑起來,會有很明顯的酒窩,小的時候就有好多人誇我的酒窩好看,說我笑起來很可愛,我媽開心的時候也會用手指點我的酒窩,所以我對着她努力地笑,想安慰她,可她一看我臉色就變了,她把我拽起來,她說,我笑起來真像我爸外面的那個狐貍精,她說我笑起來真惡心,讓我永遠別在她面前笑了。”

“爸爸真的在外面——”阮鳴忍不住問。

阮辭搖了搖頭,“沒有,後來我才知道,是真的沒有,爸爸從來沒有背叛過家庭。”

“她罵我罵得那樣狠,旁邊有人注意到了,開始對她指指點點的,我媽看了更生氣,當時她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開始動手打我,那是她第一次對我動手,我吓壞了,推開她就跑,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就亂跑,直到沒有力氣坐在地上,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過來,問我怎麽了。”

“就是葉景衡?”

“是啊,就是他,他那時應該上小學吧,穿着藍白色的校服,個子比同齡的小孩都要高,他把我抱到旁邊的石凳上,把我滿是灰塵的手拍幹淨,問我怎麽啦,我一擡頭就看到他,他有一種超過他年齡的成熟,小臉又嚴肅又可愛。”

阮鳴“嘁”了一聲,阮辭沒管他繼續說:“我那時候也很小,話也說不清楚只是哭,號啕大哭,換作別人大概都煩我了,可他就一直坐在我身邊,等我哭到沒有眼淚了,然後對我說,別怕。”

別怕……就兩個字,阮辭記了快二十年。

“他跟我自我介紹,說他叫葉景衡,他問我怎麽了,遇到壞人了嗎?我搖頭說沒有,只是我媽媽罵我了,他聽了之後拉起我的手,帶着我的手捂住我的耳朵,然後湊近了跟我說,他媽媽也經常罵他,以後要是媽媽再罵你,你就捂住耳朵躲到陽臺上不理她,這樣就好了!”

阮鳴眼前一亮,“所以你每次都躲在陽臺——”

阮辭點頭,回答道:“對,就是他教我的。後來我再去公園偶爾會看到他,他偶爾也會和我打招呼,可是後來媽媽去世,我就很少能出門了,這麽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他,一直到高中的時候,在網上看到他計算機比賽得獎的新聞,才知道他在A大讀書,後來我就去A大了。”

“你去A大是為了我?”身後突然傳來深沉的男聲,阮鳴和阮辭都吓了一跳,一轉頭才發現葉景衡站在客廳,看着他們。

“你是鬼嗎?都沒聲音的?”阮鳴皺着眉頭對葉景衡說。

“你們憶往昔憶得這麽專注,連開關門聲音都沒注意到,關我什麽事?”葉景衡脫了西裝外套,走過來從背後攬住阮辭的腰,“寶貝,怎麽都不告訴我?”

“你沒問我啊。”阮辭嘟囔着,轉頭和葉景衡接了一個短暫的吻。

阮鳴看不下去,放下碗就走,半路被阮辭喊住:“怎麽不吃了,昨天消耗那麽大,今天不能不吃。”

阮鳴瞥了裏面交疊的二人一眼,吐槽道:“膩都膩死了!”

“那我送你回去?”葉景衡問他。

阮鳴擺了擺手,“不用,你在家陪我哥就好,對了,我……我是omega的事情,你們倆能不能先別告訴我媽?”

“為什麽?”

“反正先別說,先讓我自己慢慢接受了,再告訴我媽。”

阮辭說:“也好,那路上小心。”

阮鳴走了之後,葉景衡把阮辭一把抱到廚房櫃臺上,輕輕啄着他的唇珠,“剛剛給小鳴講的,再給我講一遍好不好?”

阮辭乖乖把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說到躲在陽臺的時候,葉景衡和阮鳴做出了一樣的反應。

“竟然是我教你的?”

阮辭攬着葉景衡的脖子,認真地點了點頭。

葉景衡一臉懊惱,“我要是知道你是這個原因,我當時就該——”

“就該什麽?”

“就該把你抱在懷裏,跟你說以後你媽媽再罵你,你就來找我。”

阮辭被他說的心裏暖烘烘的,把臉埋在葉景衡的脖頸間,“嘻嘻,你當時才多大啊?老公,你相不相信,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我媽媽?”

“嗯,我相信,”葉景衡摸着阮辭柔軟的頭發,聽說頭發軟的人心也軟,他輕聲問:“那你有沒有怪過我,我不僅不記得我們的相遇,後來還對你惡語相向?”

阮辭收緊了手臂,把葉景衡環到自己身前,葉景衡的小腹貼着阮辭的小腹,溫熱的體溫傳遞過來,葉景衡的心都被阮辭暖化了,他聽見阮辭在他懷裏說:“從來都沒有,你知道的,我有情緒波動性障礙,我對負面情緒的感知比常人要弱。”

葉景衡立即把他從懷裏撈出來,和他臉對着臉:“我一點都不介意,一點不介意。”

“不是,”阮辭打斷他:“你聽我把話說完啊,我的意思是我只記得你的好,不記得你的壞,況且你也沒有對我壞過。”

葉景衡還要解釋,阮辭沒讓他有開口的機會:“但是,這不等于我沒有任何要求,我的要求就是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一直愛我。”

“絕不食言。”葉景衡聲音低啞,字字真情。

阮辭釋然道:“那就不枉我當初孤注一擲,向你逼婚了。”

“謝謝你當初勇敢的孤注一擲,不然我們就錯過了。”

那場賭局,現在再看,葉景衡竟然是最大的贏家,因為阮辭一開始就沒給自己留餘地,只一心為了幫他。

什麽賭局,不過是小傻子捧着的真心罷了。

“愛你的時候,我最勇敢了。”

阮辭說完才感覺不好意思,想笑卻不敢張嘴,怕又像上次一樣出醜,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對自己不會笑感到由衷的沮喪。

這個時候如果他能對葉景衡笑一笑,該有多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這麽深情溫柔的葉景衡,還板着一張臉。

葉景衡盯着阮辭的臉,沒錯過阮辭每一點情緒波動,“小耳朵一紅,我就知道你在高興了。”

阮辭還悶悶不樂的,葉景衡把他打橫抱起,往卧室走。

“我晚飯都做好了,老公。”阮辭扯了扯葉景衡堅硬的胳膊。

“我想先吃你,行不行?”葉景衡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卧室,把阮辭輕輕放在床中央。

阮辭心裏害羞,但手上卻一點沒矜持,脫了自己的褲子之後又幫葉景衡脫。

葉景衡拿潤滑劑的時候,對床上光溜溜的阮辭說:“說好給我生寶寶的呢?怎麽小肚子還沒動靜?”

阮辭有點委屈,摸着自己的小腹:“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啊……”

雖然過上了二人世界,但真正水**融的機會不是很多,即使葉景衡寵他寵得沒邊,但事業也不能全然不顧,異創正在二輪投資的風頭上,葉景衡忙得腳不沾地,還要每晚回來陪他吃飯。

阮辭沒想到葉景衡還記得這一茬,心裏一緊,暗暗懊惱自己怎麽運氣這麽差。

“開個玩笑,別當真寶貝,”葉景衡俯身親親阮辭扁着的小嘴,“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