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處
寧惟玉問完這個關乎狗生大事的問題後，垂下眼看了看懷裏的家夥。
這一團銀白色的毛茸茸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就變得無比僵硬，尾巴的絨毛還稍稍炸了些。
小狗擡起頭，瞪了寧惟玉一眼。
那一瞬的目光極其複雜，一定要科學拆解成餅狀圖的話，大概就是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抗拒三分怒火以及一分幽怨。
內容豐富，情感真摯。
“行了行了，知道你想罵人了。”寧惟玉被小白狗的眼神逗笑，擡手覆在它的眼前，不走心地吓它，“不許瞪，不然抓你去煲湯。”
溫暖幹燥的手心遮住了視線，其他感官頓時占據了主導，把犬類動感官的敏銳度發揮到了極致。
殷商可以清晰地聽到寧惟玉清淺的呼吸聲，那平穩跳動的心跳聲，以及比平時要柔和許多的聲音。
說的還是惡劣任性的內容，但他能感覺到幾分縱容在裏面。
寧惟玉一只手蓋在小白狗眼前，另一只手順着它的後背弧度，從頭頂一路揉到尾巴根。
手感超級無敵好！
寧惟玉隐藏的毛絨控屬性被最大程度地滿足了。
再加上這小家夥是他親自洗幹淨的，潔癖的容忍度也跟着無限提高。
寧惟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開始反複rua毛。
殷商心情複雜：“……”
從未想過寧惟玉居然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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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忍耐了一會，殷商扭過頭躲開寧惟玉的手，尾巴也不輕不重地甩了一下。
“脾氣還不小。”寧惟玉哼一聲，抓着小白狗的前肢根部，把它提了起來，“揉揉你怎麽了？”
殷商：“……”也不知道誰才是脾氣最大的人。
剛才聽到要去絕育時的複雜難言目光已經被殷商收斂起來了，恢複成了他平時漠然陰郁的模樣。
他平視着寧惟玉。
小少爺脫掉了沾上灰塵的外套，只留有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被浴室裏的溫熱水汽蒸了半小時，寧惟玉白皙精致的臉上泛了一層淺淡的粉色，襯得他更加昳麗明豔。
“愣什麽？”
寧惟玉晃了晃小白狗，饒有興致地湊近了些，輕佻地逗它：“太好看了，看傻了？”
“嗷嗚。”
……好看是好看，但是才沒有看傻。
殷商側過腦袋，不看寧惟玉了。
寧惟玉把小白狗放回膝蓋上，摸過手機，打開了搜索軟件。
［狗狗不絕育有什麽危害。］
“繼續說正事啊，絕育還是要絕育的，你不高興也沒辦法。”寧惟玉把手機屏幕橫在小白狗面前，“你看，危害多着呢。”
“哦，你不識字來着，我給你念啊。不絕育的狗狗容易走丢，容易減短壽命，發情的時候還會為了争奪配偶和別的狗打架……”
短短一分鐘，殷商感覺自己受到了多重侮辱：“……”
他才不會為了争奪什麽配偶去和別的狗打架！他不是狗！是狼！是狼！
殷商深深感覺今天可能是他近十年情緒波動最大的一天。他忍無可忍，喉嚨裏溢出警告的低吼聲，一口咬在寧惟玉手上。
要不是現在他不能變回人形，才不用受這種恥辱！
“……嘶。”寧惟玉眼裏的笑容淡了些，把手指從尖牙底下拿出來，半擡着小白狗的下颚。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狗哦。”
“……”
一人一狼短暫地安靜下來。
寧惟玉擡起手指，放在燈光下觀察了一會。這小崽子咬的挺用力，破了些皮，但沒流血。咬痕在他光滑細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幾乎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好像，咬的太重了。
殷商注視着那道咬痕，難得産生反思情緒的同時，心裏卻是騰升起詭異的滿足感。
“小狗，你好沒良心。就這麽對你主人？”
殷商默了默，低聲嗚咽一下，支棱着的耳朵不受控制地耷拉了一點，像是在幫身體的主人認錯。
寧惟玉哼笑道：“下不為例。反應這麽大，那就先不談這個了吧。你有名字嗎？”
“嗷。”有。
“沒有？那我給你取一個。”
殷商：“……”那還問個什麽。
寧惟玉勾着白團子的毛絨耳朵，思索該叫什麽好。
他的取名能力一直不怎麽樣，給系統取的小名已經算是超水平發揮。
房間裏的燈是暖橙色的，窗戶被關得嚴實，一絲寒風也進不來。寧惟玉在這種溫暖得有些催眠的環境裏盯着小白狗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覺得它此刻冷漠晦暗的眼神和一個人很像。
他漫不經心地道：“要不叫你小殷好了。”
“我認識一個人，也是你這樣的臭脾氣，每次欺負他一下就冷冰冰地不理人了。”
殷商：“……”
這小混蛋應該不會想到，本尊就在眼前。
殷商聽着寧惟玉指責自己，垂下頭舔了舔鋒利的尖牙。
小少爺應該感謝他那被刻進基因的警告——不向任何普通人透露非人類的秘密。
否則，說出來一定可以吓他一跳，甚至如果他能力穩定，還可以直接化成人形。
這嬌貴的小少爺一定會被吓得像貓咪那樣喵喵叫着揮拳頭，說不定還會讓那雙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光。
……
寧惟玉又逗了一會小白狗，發覺它沒有任何吃喝的欲望，就找了個毛毯鋪在床邊，把它放了上去。
等他洗完澡出來，就見小崽子裹着毛毯，安靜地趴在地上。
寧惟玉随意地擦了擦頭發，垂眸和小白狗說道。
“小殷，晚安。”
寧惟玉也不指望得到回應。奔走了一天，早就到了他這健康值E的身體的極限。躺上床沒一會，寧惟玉就陷入了夢鄉之中。
過了許久，房間裏才傳來一聲別別扭扭的嗚聲。
晚安，混蛋。
第二天，拜生物鐘所賜，殷商醒的很早。
昨晚他睡得不怎麽安穩。夢境裏全是光怪陸離又張牙舞爪的黑影，一點邏輯也沒有。昨天一閃而過的奇妙畫面卻再也沒有出現，也搜尋不到任何相關的記憶。
像是荒誕的錯覺一般。
殷商從夢境中掙脫，把腦袋搭在前爪上，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
在他曾經最讨厭的小少爺房間裏。
殷商把背上的小毯子抖落，站了起來。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體內混亂躁動的力量平複了些，或許再過三四天就可以恢複人形了。
殷商站起來，緩慢而優雅地渡步到床邊，目光落在寧惟玉身上。
小少爺睡着睡着就滾到了床沿，被子有大半都滑落到了地上，只有一小塊搭在腹部。
他的半邊臉陷在了枕頭裏，睡顏溫柔安靜。不可否認，睡着的寧惟玉看起來格外乖巧，也格外讓人産生保護欲。
殷商看了一會，有幾分艱難地移開目光，重新趴回地上。
……
寧惟玉一覺醒來，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候。
昨天果然是太累了。
他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身，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沒緩過勁來。
樓下的餐廳，一家人已經陸續坐下，準備吃午飯。
寧惟玉洗漱好，打着哈欠下樓，招呼也不打一聲，完全是敲碗等飯的大爺模樣。
寧朝欽皺了皺眉：“寧惟玉，你能有禮貌點嗎？”
“我餓了不行嗎。”寧惟玉拉長聲音，“請問爸爸媽媽大哥二哥三哥，可以開飯了嗎？”
明明是陰陽怪氣的語調，可寧惟玉微微垂着睫毛，眼裏還帶了點控訴和不滿，一副餓狠了之後委屈巴巴的模樣。
寧朝欽到嘴的話忽然說不出來了。
“好啦好啦，那就吃飯吧。”虞岚笑着打圓場。
相比昨晚的那頓晚飯，這次一家人吃午飯顯得難得的溫馨和諧。
寧惟玉扒拉着牛排，想不明白為什麽只有寧三哥有觸發了任務，其他家人卻是還沒有動靜。
按照系統的提示，支線任務可以解鎖更高權限的劇情。
他很想解鎖和家人相關的劇情。
……
飯後，他去房間抱出小白狗，去了客廳。
這時候，熟悉的系統音姍姍來遲，昨天忙碌一晚上的成果終于到賬。
【叮。恭喜宿主完成附加任務，自身聲望及路人緣提升，炮灰值減少。】
頓了幾秒，系統音繼續說。
【叮，觸發支線任務。】
【任務對象：季見聲
任務內容：幫助他達成影帝成就。】
達成影帝成就？
寧惟玉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小殷順滑的皮毛，心裏琢磨這個支線任務。
季見聲自己的演技實力沒的說，根本不需要他幫忙。那就是幫他擺平各種潛規則什麽的了。
客廳的投影儀正放着家庭喜劇片，主人公在和狗狗玩飛盤游戲。
寧惟玉低下頭，夾了一塊生肉骨放在小白狗嘴邊：“啊。”
殷商嫌棄地扭過頭，拒絕進食。
“這可是最新鮮的，你不喜歡嗎。”寧惟玉有些納悶，又拆了一盒進口狗糧，“那這個呢？”
殷商覺得自己再次受到侮辱：“……”
他從寧惟玉腿上跳了下來，趴下來不理他。
投影儀屏幕上的狗狗結束了飛盤游戲，正在快樂地進食。寧惟玉的手機振動兩下，受到了小弟發過來的問候。
這兩天他沒有聯系小弟，網上也沒說話。是時候昭示一下纨绔子弟的存在感了。
寧惟玉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不理自己的家夥，對着這小白狗的背影拍了一張照片，然後一把把它撈了起來。
他當着小殷的面開始編輯朋友圈。
【肉質鮮美，養肥炖湯。】
殷商：“……”
不就是沒吃骨頭和狗糧嗎，這小混蛋的報複心怎麽比他還強。
作者有話要說：
炖湯組上分！（bu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