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煙火
這家餐廳的包廂隔音效果極好, 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頂燈被調成了偏暗的光線,帶了些若有若無的暧昧。
寧惟玉熟練地揉了一把兔子腦袋,看着剛才走出來的一人一兔。
季見聲眼裏含了溫和的笑意, 而垂耳兔對他同樣親昵溫順, 安靜地伏在他腿上。
他們是……同時走出來,同時存在的。
之前他和那些毛茸茸相處的時候, 其他人總是有事不在, 從來沒有同時一塊出現過。
說實話, 他也有懷疑過某種可能。只不過太匪夷所思了,就被他擱置在了腦後。
現在這麽一看, 果然只是巧合而已?
寧惟玉撚了撚垂耳兔的長耳朵,沒有說話。
“他家的這個養生湯還不錯,試試?”季見聲把一小碗盛好的湯放在寧惟玉面前, 輕聲勸道。
寧惟玉看了他幾眼, 抿了一口湯。
他的對面, 季見聲的分影做完盛湯這個動作以後, 仔細看的話似乎淡了一些,好在包廂裏的燈有些昏暗, 幾乎看不出來。
垂耳兔觀察了一下那個分影的狀态,又低下頭蹭了蹭寧惟玉。
在寧惟玉喝湯的那幾分鐘裏,熱搜已經變了, 頂端換成了公關團隊幫季見聲發的澄清。
其實在原著中, 季見聲這個時候還是勢單力薄的新人演員, 別說公關團隊了,連助理都只有一個兼職的。
不過這一次劇情被寧惟玉插手, 一切都不一樣了。被寧小少爺看中的新人, 待遇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
季見聲從未想這樣矜傲的少爺會幫他。
他目光又柔和了點, 聊起來一個前段時間聽到的八卦:“我聽說程桧被他公司雪藏了。”
這人到處仗勢欺人欺負後輩,結果遇到了寧惟玉,碰上了個鐵板。那天他不僅沒有搶到角色,他的金主聽說他惹上了寧家少爺,更是吓得立刻踹了他。
寧惟玉思索了幾秒,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幹脆問道:“他誰?”
“就是當時帶資進組,想搶掉這部劇男一號的那個人。”季見聲貼心地幫寧惟玉回憶了一下事件經過,同時不動聲色地說好話,“如果那天不是你過來,我說不定就不能演這個角色了。還是要謝謝你。”
被季見聲這麽一提醒,寧惟玉才想起來那天遇到的人。印象中似乎是個虛情假意的青年,仗着有金主為所欲為。
寧惟玉根本沒有花心思記這種不重要的人,現在對他的結局同樣不甚在意。
“他自找的,用不着管他。”寧惟玉漫不經心地說,“你好好演了這部劇,就是謝我了。”
這時,包廂的門被輕輕敲了三下,得到應允後,服務生推着小推車進來,把剩餘的菜端了上來,同時給寧惟玉倒了一杯果汁。
“你還沒有成年,我就讓他們把配的酒換成了果汁。”季見聲解釋道。
玻璃杯裏的橙汁帶着飽滿的果粒,色澤鮮豔,帶着清新的香氣。
寧惟玉卻擰起了眉頭,莫名有些抗拒。
果汁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在玻璃杯表面折射出漂亮的光澤。
寧惟玉覺得自己陷入了奇怪的狀态裏,抗拒,但又想碰一下。
“惟玉?”季見聲畢竟是在娛樂圈裏待了一段時間,立刻敏銳地捕捉到寧惟玉的情緒變化。
寧惟玉擡頭看他,壓着奇怪的想要推杯子的沖動,說道:“這杯果汁拿走吧。”
季見聲愣了一瞬,但沒說什麽,很快讓服務生拿掉了這杯果汁。
等空氣裏清甜的香氣慢慢散去,被糖醋魚的味道掩蓋,季見聲才試探地問:“不喜歡嗎?”
看來他還是對寧小少爺的口味不夠了解。
寧惟玉搖頭:“也不算是。”
他雖然挑食,但上輩子并沒有排斥橙汁柑橘什麽的,今天這種抗拒來得莫名其妙。
“就是現在突然不想要。”
有些任性的回答,季見聲卻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只是安撫地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塊魚肉。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氣氛倒是挺和諧的。
寧惟玉聽着季見聲主動彙報自己年後的工作安排和計劃。
未來影帝的下一部劇在年後就會開拍,到時候還會有新劇宣傳,總之會非常忙碌。
“那你的兔子平時怎麽照顧?”寧惟玉抓住重點。
“還是可以抽出時間照顧的。”
寧惟玉靠在軟墊上,懶洋洋地看向對面。
“他很喜歡你,如果到時候他狀态不對,可以給你打電話嗎?”季見聲把自己的心思藏在眼底,“只是偶爾,不會經常打擾你的。”
寧惟玉摸了摸懷裏乖順的兔子:“行。”
晚上八點多,兩人結束晚餐,從專用的通道離開餐廳。
大門附近,一個高挑的少年站在路燈下等人。在寧惟玉走出來的那瞬間,少年立刻回過頭,捕捉到他的身影。
寧惟玉看着殷商快步走過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殷商垂眸望着寧惟玉,動作自然地替他蓋上帽子。
與此同時,他餘光掃了一眼寧惟玉旁邊的人。
原來是季見聲約他的小少爺去吃飯了。
對面,季見聲也認出了這個少年是誰。
兩位情敵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文藝彙演那天的暗中較量瞬間湧上心頭,兩人目光裏都帶了幾分敵意。
不過這次寧惟玉沒有給機會讓他們發揮。小少爺幹脆地和季見聲揮手告別,喊上殷商離開。
“走了。”
殷商立刻放棄和季見聲的對峙,轉身跟上寧惟玉。
他約寧惟玉出來,是為了看燕城市中心廣場的煙花表演。這也是燕城的傳統了,每年的小年和除夕期間,各有一場煙火表演。
殷商清楚地知道,以小少爺家裏人對他的寵愛程度,除夕這種重要的時候幾乎是不可能讓他單獨出門的。
這天晚上沒有下雪起風,是冬天裏難得的好天氣。一路上有不少人趕往廣場。
送他們過去的車停在了廣場附近。殷商先一步下車,伸手擋在門框的頂部。
“哥哥,我預約了茶樓位置。那裏視野很不錯,而且是室內,比較暖和。”殷商指了指廣場旁邊的一棟樓,示意寧惟玉看那邊。
“可以。”
還挺周到。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進。殷商站在寧惟玉旁邊,時刻護着他。
等走到茶樓門口的時候,殷商幾乎是半摟住了寧惟玉,看上去親昵又暧昧。
寧惟玉動作微頓,側頭看了看殷商,挑眉笑道:“可以了,這裏沒人了。”
殷商從善如流地放開自己護着他的手,勉為其難和他保持了十厘米不到的距離。
這座茶樓一直是最佳視野點,他們進去的時候,幾乎所有座位都坐滿了人,尤其是靠窗的小隔間,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預訂完了。
寧惟玉踏進茶樓,一眼就見大廳的各種角落蹲滿了貓,粗略一數起碼有十來只。
“這是店主收養的流浪貓。”殷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
而那些貓在看到寧惟玉的那一刻,集體僵硬了一瞬,随即莫名亢奮起來。
寧惟玉眨了眨眼,跟着殷商到了他們的座位。
他們身後,流浪貓們互相用眼神交流片刻,鬼鬼祟祟地跟上了剛才走過去的兩個人。
落座沒幾分鐘,寧惟玉忽然收到了許遲今給他發的語音。
“那個……你在家嗎?我想去找你。”
許遲今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向來心高氣傲的畫家,之前就沒有約過其他人,每個字都透着業務不熟練的氣息。
寧惟玉身旁,殷商耳尖輕輕動了動,捕捉到了這道聲音。
這是……上次農業基地遇到的那個畫畫的人。
能和小少爺一起參加家族聚會的人。
殷商面上表情不變:“哥哥,表演快要開始了。”
別再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了。
“嗯。”寧惟玉敲了敲鍵盤,給許遲今回了個不在。
九點整,煙火表演正式開始。
能作為燕城傳統延續十幾年的節目,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每年的煙花都會不斷改進和重新設計,每一場演出都盛大壯觀。
他們這個位置确實是最佳視野。絢爛的煙火撞入天幕,彙成精巧的圖案。茶樓的玻璃映上了煙火的色彩,又映入寧惟玉漂亮的眼睛裏。
寧惟玉安靜地看着窗外。
上輩子的最後幾個月,他幾乎都待在了病房裏,過年那幾天恰好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整個年都是在醫院過的。
他很久沒有看過煙火了。
今天這一趟,倒算是填補了他某些遺憾。
茶桌對面,殷商沒有看窗外,更沒有看那些在視覺沖擊下發出驚呼的人群。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寧惟玉。
再絢爛的煙火也比不上小少爺明亮的眼眸。
許久之後,又一道煙火消散,寧惟玉轉過頭,猝不及防對上了殷商灼灼的視線:“你……”
殷商的眸色極暗,是看不透的幽深,但此刻,寧惟玉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不加掩飾的濃烈愛意。
“哥哥,好看嗎?”
寧惟玉點頭:“很漂亮。”
“我也覺得。”殷商看着眼前人,肯定了這個說法。
又一輪的煙火表演即将開始,他們隔壁桌忽然傳來一記細微的親吻啵唧聲。
殷商的目光下意識往下,落在了寧惟玉柔軟的唇瓣上。
小少爺的唇那麽軟,一定很好親。
在兩人之間無聲流轉的旖旎氛圍變得更加微妙。
寧惟玉別過臉,看着窗外的最後一輪煙火,問道:“殷商,你過年怎麽安排?”
原著裏,殷商每次過年都是和何老太一起,雖然也算溫馨,但有些過于冷清了。
殷商盯着寧惟玉,差點脫口而出。
——他想要和小少爺一起。
寧惟玉等了一會沒等到殷商的回答,從鼻子裏哼出一個簡單的音表示疑問和催促。
這時候,煙火表演已經接近尾聲。茶樓裏收養的十幾只流浪貓聽到外面的聲音小了,小心翼翼地溜進隔間,靠近了窗邊……的人。
花色品種各異的十幾只貓見寧惟玉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應,立刻一字排開,整整齊齊地蹲在寧惟玉面前。
窗外的天幕歸于平靜。寧惟玉順着動靜往地板上一看,就看到這副大仗勢。
“……?”
最中間的那只英短緊張地甩了一下尾巴:“喵喵!”
寧惟玉有些莫名:“怎麽了?”
那只英短伸出爪子拍了一下旁邊的兩只貓。那兩只模仿英短的動作,一路拍了過去。
等一輪拍完,所有貓幾乎保持着一模一樣的姿勢。
“喵!”
中間那只叫了一聲,下一秒,所有貓動作整齊劃一地作了個揖,隐約能從一張張貓臉裏看出恭敬的态度。
寧惟玉:“???”
他怎麽感覺這群家夥在給他拜年?
作者有話要說:
歲歲:小弟雖然對我圖謀不軌但是他好慘的,過年要不要給他一點溫暖(沉思.jog
殷同學:想和老婆在一起,超級無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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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貓貓們:等等,這個人類怎麽充滿了大哥的氣息,走,機不可失,去給大哥拜個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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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