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除夕
持續二十分鐘的煙火表演徹底落幕。
中心廣場的喧鬧聲高了起來, 處處洋溢着喜慶快活的氣氛。這座作為最佳視野點的茶樓裏，同樣多了些嘈雜的交談聲。
煙火表演結束的同時，網上也出現了不少帖子讨論這一次的表演。
一衆讨論和贊美中, 某個震驚的嚎叫貼在其中格格不入。
［是這樣的, 樓主每年都會預約x茶樓的位置看煙火表演。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才！眼睜睜看着他們家收養的那群拽拽的不給摸的貓大爺們, 一起溜進了某個隔間, 門沒關好, 我就不小心瞄到一眼，那些貓貓居然在作揖！］
有不少人都知道這家茶樓的流浪貓, 紛紛表示不信，讓樓主上圖說話。
騙誰呢，那些家夥拽得很, 摸都不讓摸的, 怎麽可能給人作揖, 又不是遇到了大哥。
……
話題中心的某個包間裏。
寧惟玉摩挲着茶杯的杯把, 垂眸看向那一排流浪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中間的英短大聲回應：“喵喵喵！”
給大哥拜個早年！
英短估計是怕它們不夠有誠意，招呼小弟們再次虔誠恭敬地作了個揖, 随後眼巴巴地看着寧惟玉。
寧惟玉仔細品了幾秒，終于确定了這些貓貓是在給他拜年。
他微微彎下腰，朝它們招了招手：“過來點。”
修長的手在燈光下格外白皙, 指尖帶着若有若無的藥香。
在網友們口中又拽又野的貓貓們瞪大眼睛, 立刻湊過去, 甚至為了争奪正中間的位置開始內讧。
茶樓大哥英短被一只奶牛貓小弟擠開，勃然大怒, 氣得原地蹦起來。它們旁邊的矮腳貓和橘貓互相出拳試探, 身後還有十幾只貓在激情對罵。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聽取喵聲一片。
寧惟玉不易察覺地擰了一下眉，輕輕敲了敲桌面。他看着這群家夥，似笑非笑地說：“不準打架哦。”
貓貓們渾身一震，立刻停下動作。
寧惟玉把它們安排得明明白白：“排隊，一個一個來。”
那只英短終究還是靠長久以來的威望争取到了第一個位置。它小心翼翼地走到寧惟玉面前，用自己幹淨的毛茸茸腦袋輕輕碰了一下寧惟玉的指尖。
寧惟玉如它所願，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剛才是在給我拜年嗎？”
流浪貓們像是聽懂了一般，在英短的帶領下喵喵叫起來，宛若在肯定寧惟玉的說法。
寧惟玉掃了一眼桌面。除了一壺烏龍茶以外，桌面上還有幾塊糕點，以及贈送的一碟小魚幹。
他撚起一小塊，放在了英短面前：“喏，獎勵你的。”
英短叼過小魚幹：“喵！！”
哈哈！大哥賞的！
身後的流浪貓們盯着英短的後背，恨不得立刻搶過來。
好在英短存了一點良心，領到小魚幹以後就依依不舍地跳到了旁邊，把位置讓了出來。
十幾只流浪貓乖乖地按順序領大哥給的獎勵，并且接受大哥的撫摸。
雖然這些小魚幹它們平時并不缺，甚至有不少人争着給它們投喂，但普通的小魚幹哪裏能和大哥給的相比呢！
貓貓們滿足地吃完小魚幹，在另外一個俊美人類的無聲注視下，不舍地溜了出去。
寧惟玉目送最後一只貓離開房間并推上門，低頭把剛才拍的群貓作揖的照片發進了小弟群裏。
他手下的那群網瘾少年立刻收到信息點開照片，然後陷入了沉默。
這些貓的表情，怎麽和他們這麽像呢？？
小弟們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
這個崗位競争這麽激烈的嗎？除了和人競争，還要和毛茸茸競争？？
……
包間安靜了下來。
寧惟玉給小弟們發完信息，也沒再管他們充滿危機感的賣萌表情包，以及表忠心的語音。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碟子。裏面的小魚幹已經在剛才獎勵完了，碟子裏只剩一點點碎屑。
這家店的小魚幹雖然比不上何老太炸的那麽香，但味道也還不錯。
“……”
殷商剛才完全沒看那些貓，注意力全在寧惟玉身上。此刻注意到寧惟玉的視線方向，很輕地笑了一下：“哥哥，等我一下。”
寧惟玉眨了眨眼，看着殷商起身，快步走出房間。
沒多久，殷商端着一個新的小碟子進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寧惟玉看向盤子裏的小魚幹，想要的意思不加掩飾。
“我來吧。”殷商制止了寧惟玉的動作，意有所指，“畢竟哥哥剛才摸了其他貓。”
寧惟玉仰頭，有些不解：“嗯？”
殷商不說話，夾起一塊小魚幹，放在寧惟玉嘴邊。
寧惟玉盯着殷商看了幾秒，又看向小魚幹，最終還是張嘴咬了下去，把小魚幹叼進嘴裏。
殷商看着寧惟玉鼓起來的腮幫子，眼裏浮現出愉悅和滿足感。
啊，原來投喂小少爺是這種感覺。
“殷商。”
寧惟玉咽下食物，想起來沒有等到殷商的回答，幹脆又問了一遍。
“過年什麽打算？”
門外不知道誰投喂貓咪失敗，痛心疾首的譴責聲透過牆壁傳了過來。
等到外面的這道背景音消失，殷商才回答：“就和奶奶一起過。她腿腳不是很方便，也沒有其他的親戚，應該就是一直在那邊待着。”
寧惟玉走神了一瞬。
原著中，殷商整個前期都籠罩着悲慘的色彩。在認回殷家之前，他只有何老太一個親人，每年過年都是平淡冷清的，甚至還有鄰居找麻煩。
別的小孩都有各種長輩給紅包，而殷商每年都只有何老太會給他壓歲錢。
想到這裏，寧惟玉的心髒抽疼一瞬。
他擡起眼，撞進殷商的眸子裏。
眼前這個家夥正端着小碟子，專注地看着他。
寧惟玉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可以來找我。”
殷商夾小魚幹的動作一頓，彎下腰，輕聲問：“哥哥，會不會打擾到你？”
眼神明明是期盼的，聲音裏卻帶了些猶豫和謹慎。
像是猶猶豫豫不敢靠近的可憐大狗狗。
“不會。”寧惟玉側過臉，“你過來就是了。”
殷商原本就是擔心過年期間會見不到寧惟玉，這才約了他看小年的煙火表演。
而寧惟玉此刻的邀請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殷商幾乎壓不住眼裏的笑意，力道有些重地點了點頭：“好。”
……
他們又在茶樓裏坐了一會，等到中心廣場的座鐘響了以後，才離開茶樓。
走到門口大廳時，那些懶洋洋趴着的流浪貓紛紛站起來，對大哥行注目禮。
門口還有一只被主人牽着的金毛，見到寧惟玉也汪汪叫着搖起了尾巴，試圖過來蹭一下。
殷商不動聲色地瞥了它一眼，流露出一絲非人類氣息。
金毛汪的一聲縮回步子：“……”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那天出門和季見聲約飯以及和殷商看煙火表演以後，寧惟玉直到過年都沒有再出門。
一方面是那幾天天氣不怎麽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在處理新接手的小公司的事宜。
因為只是試水的行業，寧惟玉也沒有要父兄的幫助和宣傳，因此他們的品牌還沒有打出名氣，甚至一直以來沒幾個投資者。
不過這個局面在昨天晚上被打破了。寧惟玉收到了一個有意向投資合作的郵件。郵件內容的措辭很官方，但他就是從裏面品出了一絲隐約的熟悉感。
寧惟玉帶了幾分疑惑，把事宜交代給了手裏的團隊，安排好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處理完這個新公司的事情，寧惟玉又針對原著內容描述出的漏洞，再次檢查了一遍寧家企業的現狀。
按照時間線應該出現的幾次危機都被解決了。老寧同志和他大哥的能力沒得說，寧惟玉幾乎不用再操心那些事。
……
轉眼到了除夕。
寧家的各種親戚有不少，每隔兩年，寧家的全部親戚們就會在除夕那天回寧家老宅聚一次，一起吃一頓午飯。
今年恰好輪到了要回老宅過年。
老宅距離他們住的地方有接近一百公裏的距離。除夕這天一大早，寧惟玉還沒睡清醒，就被三哥背到了房車上，在家人們慈愛的眼神裏又睡了過去。
閉上眼的前一秒，寧惟玉反思道，他最近好像越來越嗜睡了。
等寧惟玉陷入睡夢中，車上的其他人才齊齊看向他，輕聲交流着他的情況。
寧惜琛摸了摸弟弟的腦袋：“他會不會也是……？”
老寧沉思了幾秒，搖頭：“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确實沒有在歲歲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車廂裏沉默了一會。虞岚擰着眉，腦海裏隐約有一個猜想閃過，但可能性無限接近零，也就沒有說出來。
再觀察幾天，說不定就知道歲歲到底是什麽情況了。
……
兩小時後，他們到了寧家老宅所在的莊園。寧惟玉剛醒沒多久，正睡眼惺忪地任由虞岚給他的小西裝別胸針。
一行人走進中央的屋子裏。老宅裏已經有二十來個人在了，見他們進來，紛紛起身和他們打招呼。
寧惟玉環視一圈，都是他沒有見過的親戚，原著中也沒有詳細描寫一個炮灰的家族。
哦，不對。
寧惟玉目光落在角落坐着的三個人身上。為首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旁邊的婦人戴了各種首飾，而右邊戴鼻環的青年盯着他們一家，像是在算計着什麽。
原著中，原主後來不滿于有兄長和自己争奪家産，為了打壓兄長，不惜和旁系的人合作，竊取了一個重要項目的機密，讓寧家元氣大傷。
如果他沒有認錯的話，和原主合作的人，正是那家人。
寧惟玉掩去眼裏的冷意，看父母和那些叔伯兄弟打招呼。
“好久沒見你們了。”
大廳中央坐着的老人出聲，把寧惟玉和幾個兄長喊了過去：“小琛和歲歲又長高了。”
寧惟玉看着這具身體的爺爺奶奶，沒來由地感到幾分親切。他笑了一下：“那以後多回來看你們。”
椅子上坐着的兩位老人愣了一會，像是沒有想到這個印象中跋扈惡劣的小輩會這樣乖巧懂事。
寧家奶奶眼角濕潤了些，拍着寧惟玉的手，念叨道：“好啊，好，你要是多回來，奶奶就高興啦。”
“……知道了。”
逢年過節總是會有一些必要的社交。但寧惟玉沒有理會除了兩位老人以外的親戚社交，和爺爺奶奶聊過天以後，就溜到了二樓的小客廳休息。
裏面已經有幾個小輩躲在那裏避開世俗紛争了。見到寧惟玉，圍在一起堆積木的兩個幼兒園小朋友被漂亮哥哥震住，害羞地扔下積木跑下樓找父母。
小客廳剩下一個沒見過的大堂哥。寧惟玉朝他點了點頭，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
那個大堂哥在寧惟玉坐下的那一瞬間，緊緊抓住了手邊的抱枕，手背青筋暴了起來。
他盯着寧惟玉看了幾秒，走出了小客廳。
寧惟玉：“……？”他很可怕嗎？
樓下親戚們敘舊寒暄的聲音隐隐傳到了樓上。
寧惟玉劃開手機鎖屏，點開殷商的對話框。殷商給他發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桌餃子皮和肉餡。
寧惟玉手指微動，給他發了一個貓咪肯定的表情包。
臨近午飯時間，親戚們張羅着招呼大家上桌吃飯。寧惟玉被寧惜琛叫下樓，坐在了和兩位老人那桌。
飯桌永遠都是社交的戰場，逢年過節的聚餐更是如此。
被寧惟玉認出來的那家人剛好坐在了他們這桌的旁邊。一頓飯在熱情的氛圍裏進行，飯局臨近結束，氣氛剛好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搓着手，趁機試探道：“那個，寧征哥啊，我看到咱們寧氏的總部在招新，您看我家小騰怎麽樣？”
寧惟玉挑了挑眉。
看來這一次他代替原主走劇情沒有聯系他們，他們幹脆想主動潛入進去。
老寧對他這個侄子略有耳聞，據說是高中辍學，一直混社會。
他公事公辦：“年後還有面試機會，可以去試試。”
那個婦人眼裏有些不滿，嗔怪道：“寧氏那麽大，多一個人也不會怎麽樣對吧。小騰這幾個月都沒找到心儀的工作，寧氏就挺好的。你看我們都姓寧，好歹是一家人呢。”
周圍的親戚交談聲小了一點。
寧惟玉看着這兩個人厚臉皮道德綁架，嗤笑一聲：“被拒絕這麽多次，怎麽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長輩或許還顧及了彼此的臉面，但肆意恣妄的寧小少爺完全不需要考慮這個。
他的父母需要斟酌着說的話，他敢說。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我還是你嬸嬸呢！”婦人漲紅臉，不敢斥責他，只是小聲強調身份。
那個被稱作小騰的青年也是憤然地盯着寧惟玉：“對啊，我們怎麽說也是親戚……”
“那有什麽關系呢。”寧惟玉懶洋洋地打斷對方的話。
一想到原著中這家人是怎麽竊取機密打擊寧家，又是怎麽間接害一個項目人員因為壓力過大跳樓自殺，寧惟玉就有些壓不住怒火。
“你不學習不提升，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不是很正常麽。”寧惟玉的語調拖得有些長，聽起來是帶了些散漫和溫柔，但裏面的嘲諷卻是不加掩飾的。
“有點廢物的自知之明好不好？”
老寧同志被兒子的直白弄得哭笑不得，但沒有阻止。
寧惟玉欣賞了幾秒對面這家不要臉的親戚尴尬的神色，餘光捕捉到一只耳尖有長毛的貓科動物的身影，随口喊住。
“貓貓，你說對吧。”
圍觀全程的大堂哥同意弟弟的說法，應了一聲。
寧惟玉得到配合，心滿意足。
片刻後，他想着那只毛茸茸的外形，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等等，剛才那不是貓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歲歲：就知道吸血的親戚莫挨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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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寧家親戚有些覺醒了能量有些沒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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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