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翌日天不亮,薛婵起身正欲去練劍,現在沈金玉已死,她便不必再每日叫着裴硯寧同去了。
可是她剛起身準備去廚房洗把臉,就看見穿戴整齊的裴硯寧站在那兒,對她笑着道:“妻主,快來擦把臉罷,要去練劍了嗎?”
“......”薛婵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怪異感,她伸到半空的手僵直了一下,從裴硯寧手中拿過帕子時,還在想,這上面會不會沾着什麽毀容之物?
疑心地聞了聞,發現并無異樣後,薛婵才敢往自己臉上貼。
“妻主。”裴硯寧見她擦完,從她手中接過帕子,“回來的時候,早飯是想吃葉兒粑還是喝粥?葉兒粑的話妻主想吃甜的還是鹹的?喝粥喜歡小米還是稻米呢?”
“呃。”薛婵遲疑了一瞬,“随你罷。”
“啊,那妻主要帶上我同去嗎?”裴硯寧眨眨眼。
他今日穿了新做的衣裳,惹得薛婵多看了他好幾眼,裴硯寧是很了解自己身形優勢的,他做的衣服很襯他的身段,簡簡單單的款式,嶄新的水青色卻叫人眼前一亮。
他原來稍作點飾,就可以變得這麽好看。
“不必,沈金玉已死。”薛婵拒絕了他。
裴硯寧點點頭,“那我做好飯等着妻主回來。”
“嗯。”薛婵點點頭,提着劍飛快地走了。
她有一種感覺,總覺得今日裴硯寧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同,一時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同,嘶,那塊擦臉帕子不會真的有什麽問題罷?
看着薛婵飛一般的背影,裴硯寧輕輕一笑,哎呀,她真可愛,他不過稍加示好,她就這般不好意思地逃走了,從前該是多麽純情的女人呀。
嘶。
裴硯寧皺着眉,彎下身揉了揉自己的腳,昨兒回來後貼了一貼膏藥便不怎麽疼了,沒想到下了地後還是這般難忍,不知他這腳踝究竟要疼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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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聽泉後,薛婵很快将早上發生的事抛諸腦後,她如今已然能用柳枝劈開流水,想必用此鐵劍震起千浪也不是什麽問題!
基本功練得差不多之後,便是輕功的部分了。
薛婵一人立在瀑布源頭往下看,忽然想起幼年初學輕功時,師父騙她說懸崖上有朵七色蓮,薛婵按捺不住前去觀看,然後毫無防備地被師父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然後在竹屋裏躺了七天。
憶起往事,薛婵淺一勾唇,心道現在下面全是水,倒是對她修習輕功大有助益,薛婵目光一凜,握緊手中之劍,毫不猶豫從瀑布上縱身躍下。
·
思來想去,裴硯寧還是決定做葉兒粑吃,他準備一碟糖水蘸料,一碟醬油蘸料,豈不是可以鹹甜兼顧!
等他一瘸一拐蹦蹦跳跳地蒸好米,再把米包在葉子裏,只等着薛婵回來後再回鍋蒸一下。
做完這些,裴硯寧覺得自己腳踝真是撐到了極限,他顫顫巍巍挪到門邊,扶着門框坐了下來。
真疼啊,方才動了動,好像更疼了。
他硬生生在門口坐了一個時辰,坐到屁股都疼了,腿也麻了,才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拎着兩桶水走步如風地回來了。
“怎麽坐在這兒?”薛婵看他一眼,才想起裴硯寧有腳傷這回事,他怎麽有傷還出來做飯?
“我......”裴硯寧正想嘤嘤地委屈一聲自己的腳疼,跟着他就整個人被薛婵抱了起來。
女人剛剛練劍完回來,身上熱切得很,胸口的心髒怦怦跳得強烈,幾乎要撞到裴硯寧身上去。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
生平頭一回,和一個女人的身體接觸中,他不必再去害怕和擔心疼痛會接踵而至。
“別亂跑。”薛婵抱着人回了卧房,把他塞到床上後不忘囑咐一句,然後去廚房準備吃食。
裴硯寧默默瞧着她離去的背影,眸子亮晶晶的。
回到廚房,薛婵看見裴硯寧已經用盤子裝好了葉兒粑放在坐着水的鍋裏,中間隔着一個篦子,便生起火再蒸一下,好讓裏面的糯米充分吸收到芭蕉葉的葉香。
旁邊還放着一黑一白兩個碟子,想必就是蘸料罷。
做好一切,薛婵端着飯食上了桌子,然後又将裴硯寧接了過來,道:“吃罷。”
裴硯寧面上還泛着幾分歡喜的紅暈,率先看了一眼薛婵拿過來的蘸料,心想,啊,她原來喜歡吃鹹口的東西。
然後裴硯寧剝開一只葉兒粑,夾着蘸了下那碟黑色蘸料放進嘴裏。
“嘔......呸呸呸!!這是什麽!”裴硯寧僅僅咬了一口,就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個幹幹淨淨。
薛婵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了?”
“......”裴硯寧似乎覺得方才他的行徑實在是有些失态,輕咳了一聲又恢複了完美狀态,指着那碟蘸料柔聲道,“它的味道怪怪的。”
薛婵挑了下眉,“我看竈臺邊上放着兩個碗碟,不是蘸料嗎?”
裴硯寧點點頭,“是蘸料沒錯呀。”
難道是那醬油放得壞掉了不成?可那是剛買不久的啊,該死的奸商!
裴硯寧兇巴巴掃了眼那碟蘸料,嘴裏那股子怪味實在讓他十分不爽,他道:“只好把白色的那碟蘸料端過來吃了,妻主。”
薛婵“哦”了一聲正想起身,然後愣住了。
“那兩個碗碟裏的東西......不是要摻到一起嗎?”
聞言,裴硯寧也愣住了。
“你、你把那兩個東西倒在一起了?”
薛婵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什麽有些局促,“我确實。”
“......”裴硯寧一下子握緊了雙拳,一時間千言萬語彙聚心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薛婵提前嘗一下呢?
怎麽會有人把糖水和醬油混在一起吃?
或者她開口問問呢?
“啊妻主。”他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将口中那股糟心的味道壓了下去,微笑道,“那個一碟是糖水,一碟是醬油,放在一起味道難免欠佳。”
“我再去弄一份。”薛婵起身便走。
重新弄回蘸料以後,兩人終于平安無事吃完了早飯,裴硯寧看着薛婵自覺起身拿了碗碟去洗碗,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誰家夫郎做成他這樣,成日什麽也不用幹。
然而小半個時辰後,薛婵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進來了。
“這是什麽!”裴硯寧捏住鼻子,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他怎麽忘了,那日在百草堂裏是抓了藥的。
“一日要喝三頓。”薛婵遞給他,無視裴硯寧緊皺的眉頭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目光涼涼地站在原地,一副要親眼看着裴硯寧喝完才肯離去的樣子。
裴硯寧抿了下唇,救命,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傷了腳要喝藥啊?他真是後悔死那日一時想不開逃跑了。
然而藥很貴,裴硯寧不想浪費,他深吸一口氣,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全喝了個幹淨,苦得他差點原模願樣給吐回去。
“不錯。”薛婵稱贊一句,端着碗走了。
希望這藥真的能對他的病有些效用罷。
水!!他需要水!!
裴硯寧門口望穿,難以置信薛婵出去後竟然再無回來的打算。
喝完藥不是該吃一顆蜜餞嗎?縱是沒有蜜餞,為什麽連口水都沒得喝?
他快要苦死了!
裴硯寧一忍再忍,心想不就是一點苦,忍忍便過去了,可是忍耐的結果便是,他愈發覺得惡心了。
他動了動,正準備下床自己找水喝,沒想到薛婵行動如風,他剛挪下了床,就被薛婵一手撈了上去。
“別亂跑。”薛婵皺眉道,他怎麽回事,好像一只不受控的小動物。
“我、我有些口渴。”裴硯寧面露渴望。
“可你剛喝了碗藥。”
藥就是水,怎麽會渴呢?薛婵篤定裴硯寧目的不純。
那能一樣嗎?誰人喝藥如喝水!
許是裴硯寧的神情過于委屈和震驚,薛婵還是選擇去倒水了。
裴硯寧氣呼呼地坐了半天,在薛婵把水端來之後,還是乖乖喝了下去。
“我好了,多謝妻主。”他把碗遞給薛婵,果然覺得自己腹中那種不适感削減了許多。
“嗯,有事喊我,別亂跑。”薛婵又不放心地囑咐一句,才轉而去院子裏練劍了。
這處院落的位置很好,地方比較隐蔽,前後左右都是視線盲區,若不刻意看,很少有人注意到院子裏發生了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沈金玉之前那麽大膽放肆的原因。
若不是薛婵需要借瀑布之力修習,倒是可以一直就在院子裏練劍了。
真正的劍客,施展劍術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只要劍随心至,修習的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
薛婵已經有了這種境界,再多的劍招便只是為她鋪路的墊腳石。
·
日子一日一日地過着,吃了兩天藥,薛婵驚奇地發現,最近裴硯寧的精神狀況好了許多。
只是腳踝上的傷好得十分緩慢。
一日午後,她剛練完劍從外面回來,瞧見裴硯寧正在試着下地。
“能走了嗎?”她道。
裴硯寧點點頭,“勉強可以,還是有些疼,不過沒之前那麽厲害了。”
“傷筋動骨需百日,如此已然很快。”薛婵正要拿出一帖新的膏藥給裴硯寧,打開抽屜卻發現空了。
“我...剛剛自己貼了。”裴硯寧道,“就剩最後一帖了。”
“明日我上鎮子再買些。”薛婵垂眸,不光如此,她還需再找個短時間內可以來錢的營生。
不知去渡口扛包一日可以給多少錢。
裴硯寧不知薛婵心思,只是道:“歇一歇就好了,不用再買。”
人體筋骨與武學息息相關,薛婵對傷筋動骨之事十分重視,若是一個不慎落下什麽殘疾,武學的發揮也會受到影響。
“你在家等我便可。”想了想,薛婵又道,“其實,我會一種推拿之法,對疏松筋骨很有效用,不過我想你應當...不大願意。”
裴硯寧頓了頓,啊,那個位置......總是有點難為情的。
那可是腳踝,怎麽、怎麽能随便給女人摸呢?可,可是眼前這個女人救他數次,對他真的很不錯的......
而且以後,她們或許會真的做妻夫罷?也不知道她準備什麽時候跟他坦白易容的事,若是她日後想起,想到他給同意讓別的女人摸她的腳,雖然這個女人就是她易容的,可難保她不會多想......
要拒絕嗎?
見裴硯寧半晌不說話,薛婵便理所當然以為裴硯寧是不願意了,她正想轉身出去,身後卻傳來一聲輕飄飄的:“好...好呀。”
就這樣簡短的兩個字,可薛婵有種錯覺,這兩個字好像害羞極了,幾乎要蜷在一起。
薛婵停下腳步,坐到了裴硯寧身旁。
裴硯寧便将受傷的腳踝,輕輕地、猶豫着推了過去。
“不會疼。”薛婵以為他是怕疼,寬慰一句。
畢竟在她看來,裴硯寧和原身該有的都有了,老夫老妻,總不能因為碰個腳就害羞罷?
女人幹燥又溫暖的手托住裴硯寧腳心地時候,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的手那樣好看,修長又骨節分明,不輕不重的力度在幫他按着腳踝。
這種感覺很微妙,以前,裴硯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以前沒有人摸過他隐私的位置,沒有人抱過他,甚至沒有人握住過他的手。
他這一輩子和人最多的觸碰,就是以前在薛府時,祖父有時會輕輕摸摸他的腦袋。
後來薛婵對他拳打腳踢、施以棍棒的時候,他多半都是蹲在角落,緊緊縮住身子。
裴硯寧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觸碰可以這樣輕柔又柔軟,她抱着他,他就覺得安心,她背着他,他就心跳加速。
原來他骨子裏也是如此渴望能有一個人抱抱他,摸摸他的,以至于薛婵第一次抱他的時候,他就心跳得厲害。
啊,他好淫。
裴硯寧不滿地在心中咒罵自己,明明才确認她不是薛婵了這麽幾日,怎麽就這麽快感到心動了呢......
裴硯寧的想法,薛婵全然不知,她本人也并無什麽負擔。
畢竟她不是女尊的,雖然知道人家男人的腳摸不得的規矩,但她心裏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哪怕一日裴硯寧脫光了露着膀子站到她面前,薛婵也只會覺得,這很正常,一個男人而已,她在九州見得多了。
習武之人不拘小節,比試熱了将衣服一脫的大有人在。
只不過,裴硯寧的腳......生得都比他們精致了些、乖巧了些、白軟了些,本質上,并無不同。
另一邊,裴硯寧的思維已然開始持續上升——她今日摸了我的腳,一會兒會不會還做其他的事?她喜歡我很久了罷,才敢冒這麽大的風險做出這種事?她是誰啊?會不會是以前薛府的下人,對薛母薛父好像很了解。
她會不會親他啊?她不會摸他別的地方罷......那他是拒絕還是答應啊?
要不...要不裝睡罷?這樣她一會兒要做什麽,他就裝作不知道便是了!
“睡着了?”薛婵有些驚訝,可裴硯寧呼吸綿長,顯然是睡了過去。
于是她輕輕将他的褲管放了下來,給人掖了一角被子,什麽也沒說就出去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後,躺着裝睡的裴硯寧整個人一動,嗚嗚地捏緊被角。
她好淑女。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女子。
裴硯寧懷着萬種心情想了一夜,等天微微明時,才悄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薛婵便出發去鎮上了。
然而她不知,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夥人侵入清河村,闖進了薛家的院子。
一只大手把還在熟睡的裴硯寧蠻橫地扯了出來,對着畫像一瞧,道:“就是他!帶走!”
“你們幹什麽!你們是誰?!”裴硯寧驚吓不已,連忙扯緊自己身上的衣服。
緊跟着一張白紙黑字的契約怼到他面前,為首的女人面相兇橫。
“一個月前,你妻主薛婵已然将你賣給了丁全財主,老娘勸你不要不識相,乖乖跟着我們走。”
......
作者有話說:
明天就入V啦!!!!!有萬字肥章!請多多支持我呀!!不要養肥我嗚嗚嗚我更新真的超穩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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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攝政王心狠手辣城府極深,且與朝中多股勢力積怨頗深......
于清俞是權謀菜鳥,這點她是知道的,想起自己現代悲催的一生,再看看自己王府裏的金山銀山,于清俞當即決定:不幹了!鹹魚了!本王擺爛了!
能活多久活多久,于清俞充分享受人生,然而劇情還在繼續,
沒過多久,她的死對頭裴丞相送過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不一般,身患殘疾,還是受母族威脅過來刺殺她的。
大婚之夜,于清俞看着身穿灼灼嫁衣的裴清羽十分吃力地挪動輪椅朝她過來時,莫名有些心軟。
“要不這樣,我幫你把爹從裴府挖出來,你別折騰我,怎麽樣?”
裴清羽一怔,藏在袖中的匕首就這麽滑了出來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