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河村村民再沒有一個人出聲說話, 她們誰也不知道自己還會被困在這山上多久,沒有人再會拿着自己的命去發善心。

吳大意一愣,顯然沒想到薛婵直接答應了, 甚至直接把崔钰丢了出來, 也不給崔钰分糧了。

吳大意氣急攻心,擡手就扇了崔钰一巴掌,“你這個賤人, 自從嫁到我吳家就沒有過什麽好事!”

丁香玉頓時坐不住了, 她從前都是自诩捕頭的身份,從不動手打老百姓,但是這次她的行動簡直比自己的腦子快, 一腳便踹在吳大意肚子上。

“你打男人算什麽女人?”

裴硯寧看在眼裏, 心都跟着吳大意那一巴掌顫了一下, 瞧瞧攀住薛婵一邊的胳膊,擔憂地問:“崔钰哥被打壞了怎麽辦?”

“不會。”薛婵掃了她們一眼,吳大意現在自己都餓得前胸貼後背,還有力氣去折騰崔钰?

“長痛不如短痛。”

今日崔钰挨了這一巴掌,在大家夥面前立足了吳大意究竟是怎樣一個爛人,之後再逼得吳大意将崔钰一邁,輿論風口便會徹底倒向崔钰,沒有人再會、至少沒人再敢站出來, 說崔钰一句不是了。

薛婵演戲演到底,看都不看她們一眼, 自己去大樹底下躺着涼快了。

這天夜裏,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白日裏明明晴空萬裏, 不少村民直言看到了一絲希望, 再這樣天晴下去,洪水一定會很快退去的。

但是這一場小雨,讓清河村很多人都徹底崩了心态,尤其是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靠村民施舍才能有口吃的的那些人,吃的還真的就只有那麽一口,勉強撐着她們不死了而已。

黑壓壓的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絕望地大哭,滿心以為自己命絕于此。

消極的情緒總是很容易傳遞和感染別人,一個人失聲大哭,連帶着一片人心情都跟着沉重起來,仿佛待宰的羔羊,卻又不知屠刀哪一日才會落下。

薛婵倒是慣常地平靜,因為她知道這場小雨不是災難的征兆,反而是放晴的象征。

先前她估計得不錯,這潮水馬上就要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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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婵與丁香玉耳語幾句,展開了下一步的行動。

就在這夜分發糧食的時間節點上,所有人都排着隊等着領自己的那口吃的,丁香玉忽然笑了一聲,狀似無意地對薛婵道:“哎你說,這洪水不會十天半個月都退不下去,我們不會都死在這兒罷?”

“官府的人不管麽?”薛婵頭也不擡,只管伸過來的手裏放吃的。

丁香玉冷嗤,“我一個衙門捕頭就被困在這兒,你說呢?”

其餘人聽着她們的交談聲,心中罩上更深的一層陰霾。

她們看得見,薛婵身後那艘放糧食的船已經肉眼可見地空了下去。

糧食要沒有了。

薛婵道:“你以前困在家鄉的時候,是怎麽出去的?”

身側的丁香玉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吃人。”

聽了這話,過來接丁香玉遞出去吃食的那人連手都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薛婵露出個好笑的表情,好似一點也不相信,“好吃麽?”

丁香玉一本正經起來,涼涼的目光注視着薛婵,一字一句地道:“你猜猜?”

兩個人的對話戛然而止,後面排隊等候的村民們都不約而同地咽了下口水,饒是離得遠了些的,也能感覺出來薛婵和丁香玉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陰風。

過了很久,也許也沒有那麽久,站在前排等着拿糧食的那人手都抖得不像樣子,仿佛下一刻薛婵便會把她一把抓過去生吃了一般,寒毛都豎起了一層。

良久,半塊幹澀的饅頭放在了她手裏,她擡眼正要感謝,卻對上薛婵陰沉至極的眼神,盯着她不冷不熱地笑了一句:“是麽。”

......

這一夜的山頂安靜得詭異,除了偶爾掠過的風聲,連交談聲都沒有。

沒有人生火取暖,她們全都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怯怯地往薛婵這邊看。

瞧見她們這副模樣,丁香玉不由失笑,“薛婵,至于麽?你這樣一來,以後她們不都拿你當洪水猛獸似的。”

薛婵無所謂道:“随便罷,反正以後也不住這兒。”

這些人想怎麽看她,都無所謂了。

丁香玉啧啧了兩聲,打心底裏佩服起薛婵的演技來,就今天夜裏薛婵盯着村民的那個眼神,連她這個提前知情的捕頭看了都要發憷,更何況是這些老百姓。

一個寂靜無聲的夜晚就這樣流逝着,吃了太多日的冷食,又不新鮮,後半夜的時候裴硯寧被肚子痛醒了,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薛婵是最先察覺的,她一看裴硯寧滿頭是汗,臉色白得吓人,還緊緊捂着自己的肚子,立刻便明白裴硯寧肚子不舒服了。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心,等暖和起來時,她對裴硯寧道:“把手拿開。”

裴硯寧本來一直極力忍着,一絲聲音也沒出,聽見薛婵這麽一聲,不知怎的,忽然哼唧了一聲,跟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阿婵我肚子好疼。”他的聲音軟軟的,可憐極了。

“沒事,過來。”薛婵拍了拍自己膝上,要裴硯寧枕過來,“我給你按一按。”

薛婵離得很近,裴硯寧爬起來挪了兩下便夠到了她的膝,跟着,裴硯寧感覺到薛婵解開了他外衣的帶子,一只溫暖的手貼在了他冰涼的腹部。

“這裏?”薛婵低聲詢問。

裴硯寧閃着淚花點點頭,又往薛婵懷裏靠了一下。

應該就是胃疼了,薛婵一手按在裴硯寧手腕的穴位上,一手給裴硯寧捂着受涼的肚子,幫他纾解疼痛。

裴硯寧乖極了,他由着薛婵摸他,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亮瑩瑩的注視着薛婵。

“阿婵,後天真的會退洪嗎?”

薛婵點了點頭,“到時候煮一碗熱粥吃下去,就什麽也好了。”

裴硯寧哭喪着臉,“家裏的雞都沒了。”

薛婵愣了愣,她早把那群小雞忘了。

“人沒事就好。”薛婵微嘆,“等搬到了新院子,我們再養一窩。”

裴硯寧靜靜地聽着薛婵說“我們”,心底不受控制地搖曳了一下,這些日子住在山上,有時候他會很恍惚,好像之前的快活時光都是假的,原來那個薛婵成日打他罵他的時光也是假的,他好像重活了一世,醒來便是這副糟糕的場景。

好像這些糟糕的場景會繼續延續下來,每日都會過着這樣痛苦又絕望的日子。

每每想起這些,裴硯寧就會看看薛婵,看她每日晨起依舊練劍,她做什麽都很平靜,好似全然都不會受外物的影響。

裴硯寧只要看着她,就會覺得安心。

現在他躺在這個令他安心的女人懷裏,他甚至都覺得,哪怕這輩子都過着這樣的生活,他也願意和薛婵這樣下去。

哪怕他每日吃着這樣糟糕的東西,只要在他覺得不舒服時,阿婵能給他揉揉......

裴硯寧撇了撇嘴,帶着哭腔道:“我想要個新的浴桶,之前的被髒水泡過,我不要了。”

薛婵淡笑一聲,不知裴硯寧心裏竟然還挂念這這樣的事,點點頭答應:“嗯。”

“啊!!”

一聲痛呼在山林中響起,引得無數人探頭。

她們都想看看這個時候是誰還這麽有力氣折騰,只見黑洞洞的林子裏,崔钰被吳大意撕着頭發丢了出來。

跟着雙眼布滿血絲的吳大意就跪在了她們面前。

“求求你們!!算我吳大意求求你們了,給我口吃的吧!我快四天沒吃東西了!!”

之前吳大意一直在忍,可是今夜,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氣已經開始一點點抽離自己的身體時,吳大意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吳大意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然後她将崔钰拖了出來,拖到衆人面前,伸手扒下崔钰的外衣。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啊,這是我今年新娶的新夫,模樣還很俊的,只要你們誰能給我口吃的,就拿去!随便怎麽玩都行!”

村民們看着吳大意的眼神充滿了嫌惡,這個節骨眼上,肚子都吃不飽,她竟還以為有人能在意那檔子事?

再看地上的崔钰,顫着身子被拖扯,驚懼的眼中多半都是絕望之色。

對于這位吳家的新夫,因着吳大意家在村口,所以誰都對他有些印象。

飯做得很好吃,人總是溫溫和和的,見着過路的熟人便會彎起一對月牙似的眼睛微笑,家裏總是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幾乎沒人見過他生氣或是鬧脾氣的樣子。

所有人都覺得,吳大意真是好福氣,娶到一個這樣賢惠又俊俏的夫郎。

清河村雖是窮鄉僻壤,但是民風很淳樸,即便是發生了之前搶糧那樣的事,也還是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糧食分一點點出來給她們。

此時此刻,任吳大意如何跪在地上哭求,沒有一個人理她。

見索求不得,吳大意好似瘋了一般,她扯着崔钰的領子挨個到女人面前去求,伸手就要扯開崔钰的衣領子給那些女人好好看看,還不等她動作,一個女人看不下去,伸手用力揍了她一拳。

“你是個什麽東西?早些年怎麽沒發現你是這等的畜生!你也配待在我們清河村?”

眼見着事态發酵,薛婵一言不發,默默給裴硯寧揉着肚子。

倒是裴硯寧,一臉緊張地關注着崔钰的狀态,似乎都快要忘了自己肚子疼這回事。

一旁的丁香玉更甚,她摩拳擦掌了半天,模樣好似要将吳大意生吞了。

但她深知這是薛婵計劃中的一部分,再如何氣憤不滿也得忍下來。

吳大意被打了一拳也好似無知無覺,她快連走路的力氣都要沒有了,最後身子都開始輕飄飄起來,最後有一個人實在看不下去,冷聲道:“你求我們有什麽用?糧食都在薛家娘子那兒。”

遠遠地,薛婵看見吳大意轉過頭來,幽幽地看了她們一會兒。

這樣的對視僅僅持續了一瞬,很快,她不再遲疑拖着崔钰連滾帶爬地走了過來,怪笑了一聲,才道:“行啊,你們得逞了,老娘現在就跟這賤蹄子和離,我若和離了,你給我吃的!”

薛婵道:“口說無憑。”

吳大意立馬回頭沖人群吼道:“誰帶紙筆了??”

薛婵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涼聲道:“還要什麽筆墨,你是沒血嗎?”

吳大意目中精光一閃,轉身就抓起崔钰一只手來,丁香玉眼疾手快,一腳就把吳大意踹到在地。

“用你自己的血!”

吳大意氣得渾身都抖個不停,當然也有可能是餓的。

她一狠心咬破自己一個手指頭,唰唰地就在薛婵給她的那張紙上寫字。

字很快寫完了,簡單明了:今日我吳大意與崔钰和離。

後面還按了個手印。

見狀,丁香玉面上就要一松,伸手就要去接。

沒想着薛婵快她一步,看過了紙上的內容之後,當着幾個人的面撕了個粉碎。

“你當我傻的?”薛婵笑道,“你和你的離,跟我有什麽關系?我要的是你夫郎的賣身契。”

吳大意怒道:“他又不是奴籍,哪兒來的賣身契!”

“怎麽沒有?”薛婵道,“之前你親口說的,崔钰是你買進來的,他可沒有嫁妝,現在你再把他賣給我,兩個饅頭,換一張賣身契,如何?”

說完,薛婵又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裴硯寧看得一愣一愣的,阿婵哪兒來的這麽多紙啊?

吳大意默了一瞬,擡手就要寫字,薛婵道:“慢着,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

丁香玉在一旁盯着,看吳大意一字不落寫下将崔钰賣給薛婵的字句,連同時間之類的一應在內,最後還按了手印。

薛婵接過崔钰的賣身契确認了一遍才算放心,丁香玉便扔給吳大意兩個饅頭讓她馬上滾遠點。

獨被留下的崔钰,這才顫抖着又落下淚來。

裴硯寧動了動唇,正想出聲安慰,就看見一只幹燥的手撫上崔钰臉頰,給他擦去臉上的眼淚,溫聲道:“沒事了。”

裴硯寧愣愣看了一會兒丁香玉,轉頭想和薛婵确認是不是他想的那樣,薛婵倒是老神在在,将崔钰的賣身契折好放進自己懷裏,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的賣身契就由你自己管着,不要撕,免得吳大意日後賴上門來。”

崔钰點了點頭,道了好多聲謝謝,裴硯寧才道:“崔钰哥,我給你梳頭。”

柔軟的觸感從自己手指尖溜走,薛婵的手還懸在半空,看着裴硯寧撅着屁股跑去拱進崔钰懷裏,有些發愣。

這夜是最後一次分糧了,薛婵将所有的糧食都分了出去,她們四人分食了一個米餅,共同等待着退洪的時候。

一夜過去,第二日放晴,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就已經看到了一戶人家的屋頂。

“天啊!你們快看!”一個村民驚訝地大聲叫喊起來,吸引來了很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那一角房頂上,知道希望馬上就要來了。

這天已經完全沒有吃的了,可所有人都忍着饑餓,沒有人因此鬧事。

她們都盼着洪水趕快退去,每瞧見一處房屋,都會有歡呼聲響起。

傍晚,薛婵她們下了山,回到了數日闊別的家。

崔钰神情恍惚地跟着她們回到裴硯寧家中,下意識望了望去村口的那條路,短短幾日,他竟然已經不是吳家的夫郎了。

屋裏的凳子少了一條,零碎的家具都不見了,有些甚至散在院子裏,裏面全是污泥。

裴硯寧跑到屋後一看,那些丈菊果然個個死透了,輕輕哀嘆一聲。

“我現在便動身去龍首鎮找房子。”丁香玉道。

薛婵點頭,“我今夜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就帶着人住過去。”

丁香玉轉身便要走,崔钰忍不住喊住了她,“丁捕頭,吃口熱飯再走。”

“不了。”丁香玉擺手回頭笑了笑,“等搬了新家,再嘗嘗你的手藝不遲。”

她沒有說“崔郎君”,她說的是“你”。

崔钰被這個不帶修飾的稱呼弄得有些別扭,腦子裏又回想起在山上,丁香玉伸手替他擦眼淚。

那是崔钰并不覺得什麽,可是如今想起,那動作怎麽看都令人覺得暧昧無比。

“望妻吶?”裴硯寧忽然出聲,吓了崔钰一跳。

“讨厭得很。”崔钰面上才帶了幾分笑意,跟人一起進屋幫着收拾東西。

這一下山,崔钰竟然已經不是吳家的夫郎了,他用了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轉變,心裏不住跟着輕松起來。

以前他要從那個窮家嫁過來的時候,滿心歡喜,只想着終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那個時候何曾想過,他只是從一個囚籠到了另一個囚籠裏,嫁的女人一點也不會心疼他。

如今終于逃了出來,崔钰心頭又有了當初嫁到吳家來時的那種喜悅,可他并不知道這種喜悅能維持多久。

家裏都髒兮兮的,薛婵徹底沒了打掃的心思,只收拾了一些還能用的鐵器刀具,被褥之類的一應留在了家,家裏本來就沒多少東西,是以最後打包的東西也沒有多少。

“就這麽走了嗎?”裴硯寧忍不住問,“咱們把這兒賣了罷?多少有些進賬。”

薛婵點點頭,便去了一趟村長家,村長家也在忙着收拾東西,聽見薛婵說要搬走,才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怎麽突然要搬?”蔡花花道。

薛婵倒也沒說是因為水患的事,只道:“早就想搬了,我在衙門當值,來來去去實在不方便,把阿寧一個人扔在家裏我也不放心。”

蔡花花點點頭,才想起薛婵如今已經在鎮子上做了捕快這件事。

“好事情,那便去罷,當初你在我這裏買房屋花了八兩,你也知道清河村這地方,房子不好賣。”

薛婵倒是不想麻煩再來一趟,只問:“村長現在給我五兩,以後房子賣出去多少與我無關,如何?”

蔡花花沉吟一聲,覺得可以,痛痛快快給了薛婵銀子。

薛婵這便帶着裴硯寧與崔钰往龍首鎮上去了。

途經村口的屋子時,崔钰忍不住往裏面看了一眼,屋門緊閉,他什麽也沒看見。

斑駁的地上滿是泥濘,村口的木制牌匾搖搖欲墜,一半的房屋都被洪水沖毀,這是崔钰離開清河村前,對這片曾經生活過的土地最後的印象。

而裴硯寧始終都坐在薛婵身後,目光追着薛婵的背影,阿婵在哪裏,他的家就在哪裏。

·

一行人到達龍首鎮是已是下午。

龍首鎮退洪比清河村要早兩天,而且洪水本就不深,最多只有半人高,所以這裏很快恢複了生機,這幾日很多商家已經開始正常開張做生意了。

丁香玉在鎮口等她們,領着人往地方上去。

“西南一直不怎麽太平,房屋生意不好做。”

薛婵一邊跟丁香玉走一邊聽着她說:“因為這次洪水,倒是有幾戶人家搬走了,我尋着一家不錯的,價錢有些貴,但是環境很不錯。”

默了瞬她又補充:“我可以幫你分擔一半房費。”

薛婵正待疑惑,可待丁香玉将她帶到新院子門口,推開門時,薛婵便知道丁香玉為什麽說貴了。

整個是套四合院,能不貴嗎?

只是環境的确不錯,院子寬敞,而且裏面就有一口井,東南角是廚房,西北角是茅房,其餘三間大屋子,寬敞又透亮。

“多少錢?”薛婵問。

丁香玉輕咳一聲:“那什麽......三十兩!”

薛婵捏了捏手裏新得的五兩銀子,轉身就要走,丁香玉連忙攔住她,“別別別!!價錢的事好商量,咱們兩個一人一半,你出十五兩,我出十五兩,怎麽樣?”

薛婵挑了下眉,似乎在問丁香玉她憑什麽。

丁香玉沉吟一聲,指了指其中一間屋子,道:“我...昨兒連夜把房子賣了,在這兒安頓了下來,你看,最中間那個最敞亮的屋子給你們小妻夫住,我住東面這間,崔......郎君住西面這間,怎麽樣?”

薛婵應着丁香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東面那間屋子裏已經填滿了家具,不知這女人昨夜是不是沒睡,竟然已經收拾出來了。

薛婵眸光微閃,摸了下後頸慢條斯理地詢問:“你只住三分之一的房子,卻肯出一半的房錢,嗯?丁香玉。”

丁香玉連忙捂住薛婵的嘴,把人拉到一邊,“我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了這麽多年,你帶我一起過過日子怎麽了!憑咱們的交情,你還跟我計較這個......”

“成交。”薛婵若有所思地看了丁香玉一眼,走進屋裏去放東西。

呵,詭計多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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