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整頓一日, 薛婵和裴硯寧便相繼上路了,丁香玉把衙門那匹不中用的老馬送給她們,既可以歇腳, 又能載些物件。

三個人站在龍首鎮口相送, 崔钰眼圈紅了又紅,抱着崔杏直哭,裴硯寧心頭也發澀, 難過地蹙起眉。

走在路上時, 薛婵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快的話用不了多久,便又回來找他們, 如何?”

裴硯寧輕輕點頭。

“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薛婵問。

“不累, 這才走了幾步路。”裴硯寧露出一絲笑意, 抱着薛婵的胳膊蹭了蹭。

“阿婵,找到無心之後,你會變心嗎?”

“不會。”薛婵垂眸,“我本來已決定不再找尋,只是後來想到畢竟是師父給我的,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無心是師父送你的?”裴硯寧訝然一瞬,這練劍還包送夫郎的啊。

“是,我很小的時候了。”

“這麽說......”裴硯寧小聲, “他不是你自己選的?只是不得已接受了,是嗎?”

“嗯...也可以這麽說, 但是也沒有很不得已。”薛婵發現裴硯寧似乎對無心很有興趣,後知後覺想起之前他鬧脾氣那回怪她沒有教他打鐵那回事。

沒想到裴硯寧一個身在女尊的男子也有那樣的興趣愛好, 真是可愛。

裴硯寧全然不知薛婵心中作想, 垂着眸深思, 既然如此,那他其實是阿婵真正喜歡的人,無心不過是阿婵師父硬塞給她的人罷了。

兩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深厚自然無可厚非,但是不一定就是男女之情呢。

如此想着,裴硯寧心中寬慰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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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裏找無心的下落,薛婵不知,只是她心中冥冥有個方向,兩人一路北上。

盛夏過後便漸漸入秋,說是尋找,兩人大都在游山玩水,才過了幾天,裴硯寧心中分離的不愉快便一掃而空了。

她們路過許多地方,看着各地的風土人情,再吃一吃當地的特色小吃,玩得十分有趣,輾轉便到了鹽城。

鹽城地處幾條官道幹線的交彙處,商業十分繁榮,裴硯寧以為自己一路走來,怎麽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進了鹽城一看,還是有那麽多東西他從未見過,忍不住到處看看,稀奇不已。

薛婵跟在他身後,一邊注意裴硯寧的人身安全,一邊于心中算着這幾天的花銷。

這半個月來她們盡可能地省吃儉用,很少去客棧和下館子,花銷很少,但是鹽城物價貴,周圍又沒有什麽可以歇腳的地方,而且天氣也漸漸涼了,不可能再像之前似的露宿在隐蔽之地。

再怎麽算,她們都得在鹽城住上一晚。

裴硯寧小狗似的到處瞧瞧,瞧完了還不忘折回去再跑回薛婵懷裏。

薛婵伸手攬住他,問:“餓不餓?”

裴硯寧搖了搖頭,“阿婵咱們晚上住哪裏呀?”

薛婵沉吟一聲,看了眼附近酒樓林立,道:“我們尋個小間的客棧住下。”

“嗯!”

兩人兜兜轉轉,在快要出城的路徑上發現一家不起眼的客棧,統共僅有一層,在一條巷子裏,價錢實惠便宜,裏面的設施也過得去。

若是之前裴硯寧見着這樣一副條件必然會擔憂不已,但是現在他和薛婵一起出門,遇上什麽都不會怕。

入夜時分,裴硯寧洗洗幹淨之後光着腳坐在床邊踢腿,薛婵擦着自己的濕發過來,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腳心。

“都涼了,上床去把被子蓋好。”她道。

“嗳。”裴硯寧羞得鑽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忽閃着注視着薛婵。

薛婵低頭看了他半晌,忽然彎身,輕輕在裴硯寧額上吻了一下。

“哎呀。”裴硯寧意外極了,腳趾都蜷起來,“怎麽親我......”

薛婵卻不說話,只是坐到了床邊,食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這是......讓他親她?

裴硯寧一愣,挪着屁股過去水唧唧地在薛婵指尖停留過的位置親了一口。

以為這便要睡了,裴硯寧正準備挪着身子給薛婵騰地方,卻聽薛婵道:“我想聞聞你。”

“嗯?”裴硯寧不明所以,腰上便被攬上一條胳膊,整個人又被薛婵帶了過去。

接着溫熱的鼻息埋在他頸側,薛婵一邊在他耳畔磨蹭,一邊貼着他深吸了幾口氣。

“我、我有什麽好聞的!”裴硯寧有些羞,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味道啊,阿婵怎麽老拉着他聞來聞去的。

“很好聞。”薛婵如實回複,她總能從裴硯寧身上尋到一股莫名親近又很誘人的氣息,以前在清河村時就時不時能聞見,那時候她須得克制才能不追着裴硯寧聞半天。

但是現在她不必克制了。

“阿婵......”

待薛婵裏裏外外把裴硯寧聞了遍之後,她又有些擔憂起來,“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你好聞的味道被我聞完了怎麽辦?”

裴硯寧笑了一聲,以為薛婵是在開玩笑,可當他擡眸時發現薛婵的表情非常認真。

“這......應該不會罷?”裴硯寧咬了下唇,“沒有味道阿婵就不喜歡我了嗎?”

“那倒沒有。”薛婵拍拍他的背,“只是會覺得有些遺憾。”

“親親我,親親。”裴硯寧往薛婵懷裏鑽,雪白的腳丫也要踩在薛婵手心裏才行。

薛婵彎了彎手指,貼着他腳心撓了一下,傾身親在裴硯寧眼角處。

“哎呀讨厭。”裴硯寧卻低頭,兩只手都捂住自己的腳心。

薛婵饒有趣味地看着他,忍不住又順了把他的腦袋,“睡罷,明早咱們吃了早點再離開。”

“我好想吃巷子外面拐角處那家生煎包,老遠聞着就好香。”裴硯寧聽話地躺下來小聲嘟囔。

“嗯,聽你的。”薛婵伸手摟住他,又将鼻息埋在裴硯寧後頸處。

一夜過去轉眼到了清晨,裴硯寧睡得正熟,薛婵意識逐漸清醒,在醒前還貼着裴硯寧的衣服又聞了聞才睜開眼睛。

之後便是熟稔的起身、穿衣、洗漱,等做完這些之後裴硯寧也差不多該醒了,于是還要給他準備好洗漱用的水。

裴硯寧揉了揉眼睛,迷糊着抱怨道:“昨兒後半夜有些冷。”

“嗯。”薛婵開了一絲窗戶,道,“昨夜下雨了,這會兒天還不是特別晴,似乎沒有太陽,倒是個趕路的好天氣。”

聞言裴硯寧立刻穿好鞋襪,洗漱完畢和薛婵出去找吃的。

賣生煎包的地方是個攤子,老板娘挑着兩個嘗嘗的木箱,中間架着爐子,周圍僅有幾張小桌。

薛婵她們去得早,剛好占到了最後一張。

“我要吃五只!”裴硯寧比出一個“五”來。

薛婵便轉頭對攤主道:“那湊個整來十只罷。”

攤主笑了笑,聽裴硯寧說話似乎不是北方的人,不由問道:“你們是自南方過來的?”

“是。”薛婵道,“自西南來的。”

“西南?”攤主嘆了聲氣,“是來逃難的罷?”

“什麽逃難?”薛婵疑惑。

“那邊不是打仗了麽?我們也是昨日才聽說的消息,聽說朝廷已經派軍隊去鎮壓了,估計掀不起什麽風浪,但是老百姓可就慘咯。”

薛婵皺了皺眉,她和裴硯寧這一路鮮少與人交流,走走停停耽擱了不少時候,竟不知那邊起了戰事。

她想起之前清河村發水災前放走的那夥人,心中猜想會不會就是這些人做的。

裴硯寧驚了驚,問道:“是西南哪裏打仗了啊?”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攤主煎好了湯包給她們盛了過來,“我也只是聽說,嚴不嚴重都不知道,只是聽說似乎是朝中的攝政王反了,皇上要清理門戶呢!”

緣由倒是都對得上。

之前丁香玉就說過要打仗的事,這等消息她自然早就得知了,何況崔钰和崔杏還在那邊,肯定會率先想辦法離開西南避戰的。

她是極有經驗的人,薛婵倒不是太擔心。

只是之前她屢屢沒有尋到江寧的下落,也不知這人現在去了什麽地方,可有在好好地活着。

生煎包底子煎得金黃,外皮柔軟,一口咬下去能流出一嘴的湯汁,兩人吃飽之後抓緊時間上路了。

“阿婵,她們應該不會有事罷?”裴硯寧道。

薛婵搖了搖頭,“應當無事,之前丁香玉在她那房裏有個包裹,把重要的東西都塞在了裏面,萬一有什麽不好的動向,她肯定會馬上帶着崔钰和崔杏離開的。”

“唉。”裴硯寧嘆了一聲,“也不知道崔钰哥那鋪子開起來沒有,要是已經開了,又出這樣的事,那麽多錢豈不是白花了。”

“我們走的時候他們都沒找好鋪子,應該沒有這麽快。”薛婵寬慰了一句,心裏也沒多少底氣,只是這樣一來,屆時兩家人就難聯系了。

“阿婵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呀?”裴硯寧問。

薛婵沉吟一聲,道:“你想不想去京城看看?”

“真的?”裴硯寧先是驚喜,又道,“可是我聽說京城寸土寸金,買什麽都很貴的。”

“沒關系。”薛婵摸摸他,“我們又不住在裏面,去嘗嘗護城河的魚烤起來好不好吃。”

兩個人歡歡喜喜地上路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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