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貓妖少年
幾個修士齊刷刷吞了口口水。
沒有了辟谷丹，築基修士也會餓，餓久了跟普通人也什麽區別，妖族的果子不敢吃，沒有體力，又打不過妖獸，這幾個人已經餓得眼睛都綠了。
他們知道，這只小肥豬真的非常能吃，它說有吃的，那就不會錯，而且很可能是人族能吃的。
“老大……”
“兄弟們不吃點東西，連渡河的法訣都使不出來了。”
“怕是要淹死在流月河裏啊。”
老大沉默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進去看看。”
一行人打起精神闖進落楓谷，才發現內有乾坤，到處都是迷霧，不辨方向，老大覺得有些不妙，剛想叫衆人後退，一道黑色霧氣如毒蛇一般，悄無聲息纏上幾人，想走之時，黑霧驟然收緊，化為繩索，将幾人牢牢困住了。
“這是什麽？！”
“我們上當了！”
“都怪那只肥豬！”
秋曦發現月螢燈變色，趕到落楓谷入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這夥人被捆着還在互相指責，籠子裏的小家夥一把将符紙扯了下來，掰彎鐵杆，扭動着胖乎乎的身軀把自己擠了出來，撲到秋曦腳邊，站起來保住了她的腿，“秋大夫，我想吃蘋果！”
一衆修士差點當場吐血，“你們竟然是一夥的！”
秋曦低頭一看，抱着她的小家夥毛發黃褐相間，白色三角耳，臉頰兩側也有一縷白毛，蓬松的大尾巴有着像甜甜圈一樣的花紋。
這是一只很可愛的小熊貓妖，就是有點太胖了，圓得跟個球似的，它要是躺倒在地，估計能就地打好幾個滾。
“小能。”秋曦認出了它，幾年前曾救過它一次，在落楓谷住的那幾天，它把整個山谷的蘋果全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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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餓。”
它說了一句，被捆着的那些人的肚子齊齊響了起來。大半夜的，仿佛置身稻田邊，聽取咕聲一片。
秋曦搖了搖頭，讓趕來的猴大他們把這夥不懷好意的人帶走，自己帶着小能去吃蘋果。雖沒看到辰淵人影，也知道這些人是被他制住了，想到當初他們一夥妖吭哧吭哧對付不了一個龜妖的情形，不由搖了搖頭。
她忍不住感慨，有辰淵在真好啊，真是諸邪辟易，家宅安寧。
翌日。
秋曦起了個大早，就看到小能坐在桌上，抓着一個半個蘋果往嘴裏塞，不由想到剛見到它時的情形。
想當年，小能喵也趕過時髦，找人類修士締結過靈契，不過別的妖是找提升修為的契約主人，它找的是飯票。
不過月餘，硬生生把一個小宗門還算有點積蓄的長老給吃窮了，那長老最後哭着和它解除了靈契，說：“你走吧，你再不走，我們宗門就要解散了……”
它只好餓着肚子回到了妖族，誤闖進落楓谷，被秋曦收留了一段時間，秋曦給它檢查過，它是天生大胃，也只有靈果取之不盡的妖界才适合它生存，它不适合做人族的契約獸。
它雖然走了，也留下了一段“小能喵以一己之力差點幹翻人族宗門”的妖界怪談，很是流傳了一段時間。
她問起小熊貓到底發生了什麽，它咔嚓咔嚓啃着蘋果，将事情斷斷續續說了。
其實它也理解不了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這夥人很怪，秋曦卻聽明白了，它這是碰上了一夥偷盜妖獸的偷獵者！
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竟然有散修敢來妖界找事。
一來妖界地形複雜，除了妖獸，還生長着許多妖藤、精怪，人族貿然闖入，很可能有去無回，二來，這種破壞兩族和平的事，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四大仙宗和妖主的存在都是對這些人的震懾。
她知道這種事不是不存在，只是很少，起碼她是第一次碰上。
正想着，那夥散修被帶了上來，還沒來得及審問他們，朝玄宗今日的靈食送到了，那撲鼻的香氣傳來，幾個人刷就哭了，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問什麽答什麽，只求給一口吃的。
秋曦不由搖了搖頭，圖啥呢。
一番詢問之下，得知這幾個散修是受雇于人，有人給了他們一筆靈石和一張地圖，讓他們抓些妖獸回去，不限種類，抓得越多，能領到的賞金就越多。
這些人見錢眼開，接下了這門生意，他們按照地圖路線指引，謹慎行事，只抓那些妖力低微的妖獸，數月間抓了十幾只小妖，如果不是碰上小能，他們已經回去交差了。
“指使你們的是誰？”
“我們都不認識他，只知道他臉上有一道刀疤，大家都喊他刀哥。”
“他要你們抓這些妖獸幹什麽？”
“不知道。”幾人都搖頭，“我們只管拿了靈石辦事。”
幾人一問三不知，說完了就眼巴巴的望着秋曦，希望能吃上一口。
“我看你們還是餓着吧。”
……
午後，收到信的小山來了，他一來便道歉，說把自己的妖獸給忘了，這就接它回去。
秋曦問他，“你這只妖獸是哪來的？”
小山糾結半晌，說到：“秋大夫，我說實話，你可不要怪我。”
“你先說。”
“我羨慕那些有契約獸的師兄師姐，又找不到妖獸和我結契，就……就找人買了一只。”他一臉肉疼，“別看是只低階妖獸，賣得可貴，把我攢的靈石全都掏空了！”
秋曦皺起眉：“你難道不知道和妖獸結契要雙方自願，你強迫它結契？！難怪那只妖獸行為孤僻，像是被人虐待過，你——”
“秋大夫，我沒有虐待它！”小山大喊冤枉，“那個老板說，結契的事他搞定，我只要拿得出靈石，什麽樣的條件妖獸都會答應。”
“你說的老板又是誰？”
“我也不認識，只知道他臉上有道刀疤，別人都叫他刀哥。”
又是這個刀哥……
秋曦想了想，“那人在哪做生意？他買賣妖獸，各大宗門難道不管嗎？”
“就在流月河邊。”小山嘆了口氣，“秋大夫，也只有你們落楓谷與世無争，這流月河位于兩族交界，本來就亂着呢，這種地方就免不了存在，它被稱為隐市，位置隐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在那裏什麽都買得到。”
“将路線圖畫給我。”秋曦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妖獸怎麽能當做物品買賣？”
小山已經擡不起頭來了，“大夫，你別說了，我錯了。”
他老老實實給畫下了路線圖，交給她之後，就在一旁不敢說話。
就在秋曦端詳小山畫的線路圖時，小貍終于見縫插針找到了機會，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對她說：“秋秋，不得了了。”
“怎麽了？”
“你不是說辰淵不對勁，讓我盯着他嗎？”小貍将昨天的事情一說，“他看那種書，還讓青鳥給他買小藥丸，說不定他買的就是那個——銷春丸！”
秋曦只覺得眼皮一跳：“……他想用在誰身上？”
“當然是用在你身上啊！”小貍急道，“難道還能用在猴大身上嗎？”
猴大……她只是腦補了一下，趕緊猛搖頭把念頭甩出去，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他也不一定買的是那種藥丸吧？不如把青鳥叫來問問。”
小貍嘆氣，“哪還有什麽青鳥，昨天辰淵給它跑腿費之後，它就說它要去逍遙快活，連個鳥影都找不着了。”
“若是直接問他……”
“他肯定不會承認。”
“承認什麽？”忽然響起的低沉嗓音，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沒，沒什麽。”
這時候看到辰淵，就不自覺聯想起小藥丸……
兩人對視，他神色坦然，眸光深沉，秋曦雖然常常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辰淵并未那種心思猥瑣，想着給人下藥的人。
她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先處理更重要的事，“辰淵，我想去一趟隐市，調查那個刀哥。”
“我陪你去。”
“好。”
“等等、等等，你們不會想就這麽去吧？”小山攔住了他們，他敬畏地看着辰淵，“這位、這位——”
“辰淵。”
“辰淵大人，看起來就不一般。”小山道，“隐市的商人都很警覺，你們這樣氣勢洶洶沖過去，一看就不像客人，倒像是去砸場子的，別人若有心糊弄你們，恐怕連刀哥的面都見不到。”
“那該怎麽辦？”
小山打量着辰淵：“辰淵大人，最好能僞裝得弱一點，要是能裝成妖獸就更好了，流月河附近妖獸多，他們對低階妖獸防備心低，秋大夫就裝成很喜歡妖獸，想要多買幾只妖獸的凡人。”
秋曦點點頭，對辰淵道：“要不委屈你扮成我的契約妖獸？”
就聽他低聲道，“不委屈。”
他周身騰起一陣黑霧，等霧氣散去，出現在面前的是小一號的辰淵，他變得跟秋曦一樣高，五官沒什麽大的變化，只是眉眼鋒利，眼神清透，顯出少年神采，如墨長發披散，發頂露出兩只黑色尖尖貓耳，身後一條黑色貓尾不自覺甩來甩去，微微上翹的尾巴尖透露了主人此時不錯的心情。
他竟然變成了一個貓妖少年。
“這樣如何？”
秋曦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小貍驚訝道：“哎呀，秋秋流鼻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