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共感
秋曦的笑容就像是照亮夏日池塘的第一縷豔陽, 照亮了辰淵那一片沉寂的深海，那裏似乎有什麽在怦怦跳動。
她十分開心，“它很健康。多虧了你剛才幫我, 它才能順利出生，你幫助了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
随着她的話, 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純粹靈氣注入辰淵體內，化為霧氣充實了他的本體，将他這段時間消耗的本源補充回來一些。
辰淵不由愣住了，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從他身上消散的靈氣以這種方式補充回來，難道是因為他幫助了這只妖嗎？
之前在秋曦的要求下, 他也幫過那只犬妖，若說有什麽不同之處, 是因為那塊玉牌嗎？
他們在馬妖家中休息了一陣, 确定他們母子安好才告辭離開。
回去路上, 秋曦對他說：“今天我過得很開心。”
他答道，“我也是。”
秋曦已經習慣了他的腦回路，“因為我開心嗎？”
“是。”辰淵淺淺一笑，“也因為新生命。”
秋曦驚訝看着他：“真的嗎？”
他點點頭。
這一刻秋曦有些激動, 以前他總是一副來去無挂礙，萬物不關心的模樣, 讓人擔心他會随時消失在世上, 不留下一點痕跡。
現在他似乎有了些改變, 他開始在意身邊的事物，開始變得“有情”了。
這種變化令她非常高興。
“你這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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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笑雙眸看着自己, 流露贊賞之意，辰淵心中湧起一陣暖意, 忍不住俯身在她頰邊落下羽毛般一個淺吻。
秋曦微微睜大眼眸，接着，她也忍不住揚唇微笑，這樣的吻，她好像有點喜歡。
從妖城邊緣回來之後，兩人的關系好像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好像更親近了一些，但又不明顯。
這一天，秋曦正在房中陪阿淵玩耍，他們在玩貓爪在上的游戲。
她坐在桌邊，阿淵坐在桌上，她先把手放上去，阿淵就把爪爪壓在她手背上，黑乎乎的貓爪壓在手背上，小小的，十分可愛。
她把手抽出來放在貓爪上方，阿淵再把爪子壓在她手上，簡單的小游戲她樂此不疲，玩得十分開心。
今天的阿淵也特別配合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玩着玩着就開始拿爪子撓人了。
正玩得上瘾時，她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貓叫。
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阿淵，并不是它在叫，正當她詫異時，一只黑貓從門口跑了進來，一躍上了桌，沖着她喵喵喵叫個不停，邊叫還邊挨蹭她，好像很久沒看見她了似的。
“阿、阿淵？”秋曦傻眼了。
怎麽會有兩只一模一樣的黑貓？！
她看着眼前這只親昵的黑貓，再看看旁邊的黑貓，神色淡定，綠眼睛凝眸看着自己，這神情無端就讓她想到一個人，“辰淵？”
那只黑貓跳下了桌子，黑霧散去之後，變為辰淵站在她面前，“是我。”
“你、你你——”
看了看往自己懷裏拱的阿淵，又看了看一點不心虛的辰淵，她好像明白了什麽，“這幾天都是你……你變成阿淵？”
他點點頭。
“你還騙我說你把它從落楓谷帶來……”
“你說想它了。”辰淵道，“但我不能離開你，你中了毒，情況很危險。”
“所以你就變成了它？”秋曦覺得不可置信，這幾天她天天抱着的，還動不動就親來親去的，晚上陪着自己睡的，都是辰淵？！！
這世界瘋了吧！
秋曦一時陷入混亂，細想來又有跡可循，難怪她覺得這一只“阿淵”不愛叫，幾乎不怎麽出聲，原來是他！除了這一點之外，幾乎沒有破綻，她都看不出來。
她又看懷裏這只，“那它又是怎麽來的？”
辰淵道：“它有我的一部分能力，可以穿越空間，它是自己來的。”
“什麽？”
到了這個地步，辰淵不得不解釋起他和黑貓的淵源，“大約七年前，我丢失了一部分能力，這部分能力附着到了它身上。”
七年，那不就是她撿到貓的時候？
“所以，阿淵從來不是一只普通的小貓咪？”秋曦連續受到沖擊，“其實它早就受你影響了？”
他點了點頭，“是巧合。”
并非他刻意為之。
秋曦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摸摸阿淵，辰淵就露出舒服的表情，忽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想，“你們不會是一體的吧？”
“不是。”
還沒等她松一口氣，辰淵又說：“不過我能聽到它聽到的聲音，能和它共感。”
秋曦：……
那這七年間，他不是什麽都聽到了？
她私底下對阿淵說的那些話，有時冒着傻氣，有時她也會抱怨病人不配合，還有時候嘿嘿笑着要親親抱抱小貓咪，活像個流氓，這些全都被辰淵聽到了？
難怪她一直覺得，辰淵好像之前就認識她。
難怪在夢境中，她會在海裏聽到自己說話。
難怪辰淵表白時對她說，“從更早以前，我就喜歡你了”。
……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他的表白并非一時沖動……
原本疑惑地方都有了解釋，她一時不知該怎麽面對，只是一想到自己撸貓就等于在虎摸辰淵，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還摸過阿淵的，那不等于？
抓狂！
見秋曦臉色變來變去，看來知道真相對她的沖擊不小，辰淵明智的選擇保持沉默，給她時間消化這件事。
過了好一會兒，秋曦才開口：“所以，你來我身邊是早有預謀，你隐瞞了身份，不告訴我阿淵的事，這些你全都是在騙我？”
她的指責，辰淵無從辯解，“一開始隐瞞身份，是不想吓到你，因為你是人族，我才謊稱是人族，我想和你一樣。”
秋曦沉默了。
他又說：“不告訴你貓的事，是我的私心，我很喜歡被你摸，被你親親抱抱，被你抱在懷裏的感覺。”
“你別說了——”
他怎麽能這麽鎮定自若說出這些話？
也許是察覺她的情緒波動，蹲在她懷裏的黑貓仰起頭，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她的下巴，“阿淵，別鬧。”
她躲開阿淵微刺的小舌頭，忽然想到什麽，怒瞪辰淵：“你不準共感！”
辰淵：“……好。”
她又說，“以後我只有我允許的情況下，你才能和阿淵共感。”
辰淵不禁發問，“什麽時候會允許？”
“不好說。”她意識到自己處于上風，可以拿捏辰淵了，故意道，“看我心情。”
最好以後都不準，不然多尴尬啊。
辰淵自知理虧，只能暫時應下，再徐徐圖之了。
秋曦打量他半晌，又問：“你還有沒有什麽瞞着我、騙我的事？”
辰淵：……
她柳眉一豎，“還有？！”
“關于登仙梯——”既然都把話說開，他索性連玉牌的事也說了。
秋曦啧啧稱奇，“所以令三界不安，震動四大仙宗的玉牌丢失事件，其實是我家貓幹的？！”
他點頭。
該說什麽好呢？只能說世界太奇幻，需要震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都麻木了。
“想必四大仙宗也知情，才有了你找回玉牌這一出了？”
“他們以為是我幹的。”
“……”
強大無匹的海神大人，為她家貓背下了這口黑鍋，秋曦一時不知該誇他，還是該說些什麽好。
“還有沒有？”
“沒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關于他身上的玉牌、他本體消散的靈氣，可這件事說出來她肯定不會讓自己為她治療了，關系到她的安危，他決定繼續隐瞞下去。
這一系列的信息量也夠秋曦消化了，到了晚上，小妖送餐食，他們還特意送了些靈蝦，阿淵吃的不亦樂乎，它吃飽了就爬在秋曦身上睡覺，享受着秋曦輕柔的撫摸。
辰淵站在一旁，“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辰淵：……
就很難受。
接下來幾天，他都沒有得到共感的允許，沒有了秋曦的撫摸，堂堂海神也有些蔫了，成日無精打采的。
所幸日子過得很快，十日過去，轉眼到了觀夢花的花期。
這一日，在妖主銀月的帶領下，一行人去往妖族禁地觀夢谷，等待這千年一遇的開花時刻。
除了他們三人，同行的還有狐族族長狐珠、狼族族長狼大以及狐然，據說此地地氣特殊，唯有狼、狐、龍三族可以進入，外人唯有在妖主帶領下才能進。
平時把守就十分嚴格，花期臨近，看守更是翻了倍。
銀月在前方帶路，走過一條狹長的古道之後，只見前方山壁上，垂下無數碧綠藤蔓，其中一條尤為粗壯翠綠，從藤蔓上伸出綠萼，托起一朵冰藍色的花苞，冬日暖陽照射下，花苞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雪，帶着一股沁人的寒意。
因為觀夢花的存在，峽谷內溫度比外面更低，當走進那朵花時，秋曦手上的玉镯隐隐發亮，她悄悄摸了摸玉镯，紫色便暗淡了下去。
這時衆人注意力都在觀夢花上，沒人注意她的小動作。
銀月道：“觀夢花在正午時分開花，現在離午時還有一刻時間，各位耐心等待片刻。”
十天都等了，也不急于一刻。
不過拿到花之後就不用辰淵耗費心力為她治療了，瞧他這幾天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為自己療傷肯定對他消耗很大。
她正想着心事，忽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狐然，他明顯神思不屬，目不聚焦，也不知道神游到哪裏去了。
再看一旁的狼族長，這還是秋曦第一次見到他，他是風涯的父親，狼二叔的兄長，他生得十分魁梧，五官深刻，面容嚴肅。
因為風涯的經歷，秋曦對他沒什麽好感，只看了一眼便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這時，一陣風拂過，緊閉的花苞緩緩綻開了一層。
觀夢花要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