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辰淵?”
秋曦有些詫異夢獸會提起他, “他怎麽了?”
“觀夢花的藥力在你體內發散時,我發現有一股力量在守護着你的心脈。”
“辰淵說那是他的本源之力。”
夢獸又說,“那你知道他本身力量在消散, 再将靈氣分給你的話,他可能很快消散在這個世界上嗎?”
“什麽?”秋曦驟然一驚, “什麽叫他的力量在消散?”
夢獸道:“南……我的前主人說過,山川的神靈,是因為天地靈氣充沛而誕生,只要靈氣充足, 他們能存在千年萬年,一旦天地間的靈氣有減少的趨勢, 它們的本體就會化為靈氣歸還天地,不複存在。”
“我能夠感覺到, 如今天地間的靈氣正在減少, 辰淵已經沒有我剛開始見到他時那麽強大了, 他本體的一部分恐怕已經歸還于天地之間了。”
秋曦:……
我單知道辰淵是海神,不知道他還是三界大氣循環的其中一環……
這樣說來,他的本體大概就是一團氣體吧?
她更想不到,辰淵還隐瞞了自己這件事, 在本源消散的情況下,還耗費力量為自己壓制毒性……
當時他蒙上自己的眼睛, 也許不是像他說的, 什麽他的本體很可怕, 而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消耗本源的樣子。
為什麽能為自己這樣付出?
秋曦心思複雜,感動中也許有些別的情緒夾雜, 可她一時也分辨不出來。
“有什麽辦法能讓他不要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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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不知是不是安慰她,夢獸這樣說道, “前主人對山川神靈的存在做過一些研究,可他也沒有找到阻止他們消逝的辦法。”
她忽然想到了那本《山川志怪錄》,從妖界回去之後,她得找月章把書借來看看。
“小夢,多謝你告訴我這些,這對我很重要。”
夢獸那煙紫色雙眸仿佛能看穿人心,“秋秋,你有沒有想過,你對辰淵的信任早就超過了一般朋友的程度?”
秋曦:……
見她若有所思,夢獸的聲音溫柔,似帶笑意,“秋秋,你該醒了,有人正擔心着你喲。”
一股溫和的力量将她推出夢境,她睜開了眼睛。
日暮沉沉,她在妖城偏殿柔軟的大床上醒來。
一團黑餅狀的阿淵就睡在她身邊,幫她壓着被子。
她坐起身,看了眼玉镯,紫玉镯散發着脈脈流光,再看身側,辰淵就坐在床邊,也不知守着她多久了。
“感覺怎麽樣?”他目光溫柔,關切問道。
“你——”明明只是睡了一覺,再見到辰淵,她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了。她想問為何要為自己這樣付出,又問不出口。
他的心意,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麽?
“怎麽?”
“沒事,心口不痛了,毒應該已經解了。”
“我看看。”一絲霧氣纏繞上她的手腕,為她探脈,辰淵黑眸微凝,全神貫注,“心脈處的毒已經清除幹淨,不過中毒這麽久,心脈還需要時間恢複,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
“知道啦。”她笑着回答。
見她開心,辰淵也微微挑了挑唇角,似乎心情不錯。
阿淵不甘寂寞地跳上她膝頭,站起身,用爪子扒拉她的手臂,“喵~”
她一把抱住小貓咪,點它的鼻子,“你又撒嬌。”
阿淵綠眼睛睜得溜圓,把頭一歪,耳朵折在她臂彎裏,小小喵了一聲。
秋曦被萌到了,摸摸腦袋又撓撓它的下巴,阿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貓眼微眯,十分享受。
她邊撸貓邊觀察一旁辰淵,發現他正默默看着自己,她道:“我同意了。”
辰淵一時沒回過神來:“什麽?”
“共感,我同意了。”
他望着窩在她懷裏的黑貓,臉上的笑容擴大:“好。”
七殇毒解了之後,秋曦急于回到落楓谷,她想找月章要那本書看看,但風涯傷勢未好,還需要換藥照顧。
他為自己受傷,總不好丢下他不管,秋曦決定拖延兩天再回去,這時,忽聽到人族使者來到妖城的消息。
打聽之後才知道,獸苑事件帶來的影響比想象中大很多,當時在場那麽多妖獸,又有殇辛偷襲之事,消息傳遍了各大宗門,許多與人族修士簽訂了靈契的妖獸都擔心獸苑的遭遇落到自己頭上,紛紛要求與人族解除靈契。
還有妖族外圍的小妖獸們也擔心起自己的安危,要求妖城庇護,各大妖族中也有了“靈契只會害了妖族”“妖族可以靠自己提升修為”種種言論。
秋曦大部分時間都在妖城王宮內,又忙着觀夢花的事,這些流言一時沒傳入她耳中,實則已經令銀月十分頭疼。
随着因為要解除靈契鬧出的兩族紛争越來越多,四大仙宗也不都不重視這件事,派出使者來到妖城,希望和妖主讨論出解決方案。
這事本跟秋曦無關,可當她打聽到來的使者是誰時,立刻飛奔去找人去了。
人族來使暫時落腳在王城,就在離她不遠的另一處偏殿中,穿過一條長廊,就到了殿門口,還沒讓門口的妖侍進去傳話,一朵紅雲般的身影就飄了出來,一把抱住她:“秋秋!”
“月章。”
“你的毒解了嗎?在妖族這些天過得好嗎?可擔心死我了!”擁抱過後,月章依依不舍松開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秋曦将最近發生的事言簡意赅跟她說了一遍,雖然過程有小波折,聽說她解了毒,月章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說完秋曦的事,提起自己這一次的來意,月章卻是有些愁雲慘淡了:“我才剛到妖城,就感受到自己在這有多不受歡迎了,連門口的妖侍對我都沒有笑臉。今日求見妖主,她卻說事務繁忙,無暇見我。她肯定不是沒空見我,而是代表妖族表态。”
“我有預感,秋秋,這一次談判恐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秋曦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安慰了她幾句,月章也不想将時間浪費在唉聲嘆氣上,又和她說起了一些趣聞,她便借機問起那本書的事。
“《山川志怪錄》?怎麽你也要看這本書?”
“我也?”
“前段時間師叔也來找爹要這本書看呢。”
“師叔?辰淵?”
“對。”月章道,“瞧我,之前是叫不出來,現在倒改不了口了。你要是想看,等回去之後我給你送過去。”
“好。”秋曦若有所思,如果辰淵已經看過這本書,小夢還說他在不停消散,莫非書中沒有解決辦法?不管怎麽說,她也得親眼看看才知道。
“秋秋,你什麽時候回落楓谷?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還說不好。”秋曦道,“你見過丹朱了嗎?它說要去找你的。”
“丹朱在妖城?”
秋曦點點頭:“說起來它和妖主是好友,你的事或許找她能幫上忙。”
“秋秋,你真是幫大忙啦!”
月章風風火火找丹朱去了,秋曦從偏殿出來,辰淵就在外等着她。
他站在藍晶石回廊的轉彎處,背靠着欄杆,日光穿過回廊,投下斑駁日影。
正午的日光強烈,卻驅散不了他身上深沉的寒意,微風拂動他的長發,墨色發絲和玄色長袖在風中飄搖,當他刻意稀釋自己存在感時,他就仿佛一道淺影,随時都要乘風而去。
以前秋曦不理解他身上為什麽會有那樣強烈的孤獨感,現在她懂了,那是因為他帶着要消散的宿命。
他說自己沒有親友,也沒有故鄉,他把自己當成世間的一個過客,時間一到,就要毫無留戀的離開。
這一刻,秋曦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願望,不希望他消失,想要他留下。
在辰淵注視目光下,她快步走過去,伸開雙臂,牢牢抱住了他。
辰淵渾身一僵。
望着撲進懷中的倩影,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留下來,好嗎?”
辰淵低下頭,對上她那雙清亮雙眸,她說,“落楓谷就是你的家。”
他像是明白了什麽,笑着回答:“好。”
他環住秋曦纖細腰肢,将她擁在懷中。
兩人就這麽靜靜擁抱了一會兒,直到懷中的秋曦開口,“你的本體是天地靈氣,你在不斷消散,是嗎?”
“是。”
“即使這樣,你還耗費本源為我壓制毒性。”
“為了你,值得。”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秋曦不由鼻頭微酸,努力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她好像要哭了……
“放心,我的本體十分龐大,這點消耗不算什麽,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不說還好,一說那眼淚就珍珠似的一顆顆落下,辰淵頓時慌了,“別哭,我不會消失的,我會留在你身邊,不管是幾千年,幾萬年。”
秋曦被他逗笑了,“我哪能活那麽久?”
“你想活多久都可以。”
“這是海神的承諾嗎?”秋曦問,“如果我一直沒有突破境界,就想當個普通人,活個百年就好呢?”
“我會守着我們的回憶,守在你墳前,守上千年萬年。”
因為他這句話,秋曦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了,當着辰淵的面哭得稀裏嘩啦,哭得路過的妖侍都忍不住朝這邊多看兩眼,最後哭累了才被辰淵給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