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我
翌日一早, 秋曦睡了個飽飽的覺，精神充足的醒來。
她再次感嘆，恢複健康的感覺真好！
翻身下了床, 梳洗時她看着鏡子，鏡中少女雙眼尤紅, 眼圈還腫着，一看就知道是哭過了。
沒辦法，昨天哭得太慘，讓辰淵把這輩子哄人的話都說完了, 最後她哭得累了，讓辰淵抱着回去的, 別提多丢人了。
梳洗過後，她去看望風涯, 今日是他換藥的日子。
狼妖的恢複力确實驚人, 當時看起來駭人的傷口已經長出了新肉, 加上狐珠給的傷藥，他已經能下床走動，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徹底好起來了。
為他換藥時，風涯一直盯着她看, 看得她都不自在起來了，“怎麽了？”
風涯的聲音低啞, “秋大夫,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秋曦才知他誤會了什麽, 笑道：“沒有沒有，我昨天熬夜看話本, 劇情太感人，所以看哭了。”
風涯神色默然, 沒再追問。
秋大夫這是在強顏歡笑嗎？
她一個人身在王宮中，是否有人讓她受委屈了，還是她想念落楓谷了，才會偷偷躲起來落淚？
如果秋曦能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大喊你想多了。
可惜她并不能猜到狼妖在想什麽。
換好了藥，風涯道：“秋大夫，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你傷還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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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對我很重要。”
“好吧。”
考慮到他确實恢複得比一般病人要快，下床走動倒也無妨，“那地方遠嗎？你現在不适合去太遠的地方，也不能劇烈運動。要是不着急，我們也可以慢慢走過去。”
如果辰淵在就好了，可以直接把他們帶過去，昨天入睡前朦胧聽辰淵說要去找妖主商量阻止靈氣消散的辦法，今早起來就沒看到他人，應該是為這事想辦法去了。
她收回思緒，風涯已經跳下了床，“我有辦法，很快就能到。”
從房間走到大殿，地方寬敞了不少，狼妖有了地方施展，他身形變大，變成一頭銀灰毛發的巨狼，冰藍眼眸凝視着她：“秋大夫，請到我背上來，我帶你去。”
“你——”秋曦道，“你可是傷員，不要過于耗損妖力。”
“不會的。”
秋曦正遲疑時，有一股柔風将她托起，這股風亦如其人，溫和有力，将她帶上了巨狼背上。
“抓穩了。”
随着風涯一聲提醒，她下意識抓住了狼妖頸部的毛發，這時，更多的風自狼妖爪下升起，他向着空中縱身一躍，乘着風飛上了王城上空。
“禦風是我的能力之一，借着風可以很快到目的地，不需要耗費多少妖力。”
秋曦坐在巨狼背上，柔和的風環繞在她身側，輕輕吹拂她的長發和衣擺，也吹動狼妖的背毛，他的絨毛觸感略顯粗糙，但十分厚實，摸起來跟阿淵柔軟的毛毛觸感截然不同，像是質地緊密的短絨地毯，帶來很特別的體驗。
從狼背俯瞰妖族王城，這座藍白色的建築構成類似水滴形狀，十分漂亮。
馭風而行，速度飛快。
他們很快就飛出王城範圍，經過這幾天對妖城的了解，秋曦隐約知道方向，他們是在往狼族領地附近飛。
難道風涯要帶她回狼族嗎？他不會被趕出去麽？
妖城外圍。
昨夜守了秋曦一夜，辰淵也思考了一夜，他不想讓秋曦這麽擔心，所以想盡快找到阻止靈氣消散的辦法。
今日一大早，他先是去找了妖主，可銀月對此也毫無頭緒。
他又想到那天幫馬妖接生時，彙聚在他身上的天地靈氣，難道要幫助妖族，才能獲得靈氣嗎？
抱着這樣的想法，辰淵在妖城外圍游蕩，順手幫助有困難的妖獸，不過短短一上午時間，已經幫助了十幾只妖獸。
包括扶老奶奶回家，幫小妖找失物，從大妖爪下救下奄奄一息的小妖等等。
妖族們認不出辰淵身份，只當他是某位大妖獸。
一時之間，妖城流傳開了一則傳言：有位大妖在妖城附近救人，他心地善良，救人不求回報，他實力強大，一般的大妖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長相俊美，一日之內俘獲了不少妖族少女的芳心。
甚至有妖專門跑到城門邊，就為了看他一眼。
辰淵站在妖城邊，心情頗為不爽，救了這麽多妖獸，一點靈氣沒有得到，還引來許多小妖暗地裏窺伺，也不知懷着什麽居心。
正想出招警告它們，他感知到什麽，驟然看向王城方向。
他留在秋曦身上的一絲守護靈氣提醒他，秋曦離開了王城。
她去哪了？
辰淵心生擔憂，顧不上其他，向着靈氣方向追了過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眼前景色不斷變幻。
地上的景物顯得十分渺小，藍天白雲仿佛觸手可及。騎乘巨狼馭風而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秋曦只覺十分新奇。
風涯似乎也很喜歡這種感覺，他飛得極快，昂起頭發出一陣狼嚎。
“嗷嗷嗷！”
這一次，秋曦聽懂了狼嚎中的情緒。
那是一種酣暢淋漓的爽快感。
沒多久，風涯帶着秋曦來到狼族領地外圍的一處高山上，這裏位于妖城以北，地勢險峻，高山巍峨，氣候也更冷，隐約可見遠處山頂的薄雪。
“從這裏可以看到狼族領地。”
巨狼尋了一處平地停下，秋曦從它身上下來，往山下望去，只見山下是成群的聚落，與狐族明麗的山水不同，這裏的風格更加原始粗犷，中心的廣場上，一面畫着狼紋的狼族旗幟十分醒目。
“以前我常一個人在這裏發呆，看着部落裏的情形。”巨狼蹲在山頭，語氣略帶惆悵，“我能看到狼崽子們在追逐嬉戲，打打鬧鬧，一直玩到日落，父母會喊他們回家。每只狼崽子都有自己的家，只有我沒有。”
雖然他已經長大，變成了巨狼模樣，但他內心依然住着那個渴望父母疼愛的孩子。
秋曦沒法安慰他，只能靜靜聽着他說。
“爹說，半妖只會令狼族蒙羞，夫人說，狼族容不下我。”風涯說，“以前我怎麽也想不明白，我明明有着他們的血脈，明明也有狼族的樣貌，我不去狼族還能去哪呢？狼族不接納我，令我很痛苦。”
他說到，“後來你的話讓我想通了，就像那個喜歡釀酒的小妖，他可以融入人族，我也可以找到自己的路，不是回到狼族，而是找到自己的新生活。”
“你能這樣想真好。”
風涯化為人形，站在她面前，他容貌俊朗，冰藍眼眸透着一股溫和敦厚的氣質，“多謝你，秋大夫。幸虧遇到了你，不然我恐怕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我也會有別人。”秋曦道，“我救過你，你也幫過我，咱們就別謝來謝去啦，朋友之間，不必這麽客氣。”
“朋友？”
“也別叫我秋大夫，叫我秋曦就好。”
風涯的臉微微有些紅，“秋曦，我想給你看的東西就在後面。”
秋曦一愣，還以為他就是帶自己來看狼族領地的。
随着一股柔風吹拂，風涯操作輕風托着秋曦，和她一起翻過山嶺，落在了另一面的山谷裏。
這裏地勢低沉，氣溫驟然回暖，平緩的谷地中盛放着滿山谷的野花，顏色缤紛，香氣彌漫，就像是一片鮮花地毯，錦繡繁茂。
“好美。”
這是一片燦爛的花海，細看每一朵花都美得別致，各不相同。
秋曦驚嘆于此處美景，風涯的目光緊随着她，只覺得人花相映，顯得她更美了。
“心情低落時，我會來這裏散心。”風涯走到她身邊，“有時我也會覺得，這些花開得這樣美，沒人欣賞太可惜了，你來了，它們一定很開心。”
秋曦笑而不語，她覺得風涯似乎是有話想說。
果然，風涯開口道：“秋曦，你有沒有考慮過和妖獸簽下靈契？”
“為什麽這麽問？”
“我想留在落楓谷，我很喜歡谷中的氛圍。”風涯的語氣有一絲緊張，“我可以成為你的契約妖獸嗎？”
“雖然我只是半妖，但我對陣大妖也不輸，我會盡力保護你。”
他的眼神期盼萬分，又隐含着一絲怕自己拒絕的擔憂，從耳朵到連尾巴尖都繃直了，等待着秋曦的答複。
秋曦望着高大的狼妖，認真道：“對不起，風涯，我不能答應你。”
狼尾巴驟然垂了下去，“為什麽？”
“我……”她想到那身影單薄的貓妖少年，他口口聲聲叫自己主人，他愛撒嬌又小心眼，不讓自己簽下別的契約妖獸。
雖然他只是某人的化身，但秋曦不想讓他失望。
“我已經有契約妖獸了。”她道，“我答應過他，不會再和別的妖獸簽訂靈契。”
“什麽？是誰？”
風涯十分訝異，他從未聽落楓谷的妖獸們提過這件事，除了小貍，也從未在秋曦身邊見過別的妖獸。
但她和小貍怎麽看也不像有契約的樣子，倒更像是一對姐妹。
就在風涯疑惑時，一縷黑霧自天邊飛來，在秋曦身邊纏繞一圈，漸漸凝聚成人形模樣，那是一個半妖少年，黑色長發中尖尖貓耳朵若隐若現，身影單薄，看起來比風涯矮，氣勢卻一點不輸他。
他一雙盛氣淩人眼眸看向風涯，貓尾巴不自覺翹起，語氣驕傲極了，“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