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屋裏的人聽聞外頭這聲傳話,連忙起了身,收拾了收拾便站在門口候駕。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萬安。”

“臣妹恭迎陛下,陛下萬安。”

“北兒見過皇帝舅舅。”

沉蕭守見了這三人,連忙擺手,上前一把将以北郡主抱了起來,道:“不必多禮了,快些起來吧。”說完,抱着以北郡主走到堂上坐了下來。

沉以北被皇帝抱着,頭一偏就看到那個一直跟在邊上的七舅舅,沉慕,沉小王爺。

“七舅舅安好呀。”沉以北眨巴了眼。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娃。沉以北同沉慕雖為舅舅跟外甥女,但年紀到底是只差了一歲,小時候沉慕也是被養在昭容公主府裏頭的,跟這沉以北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這尋常人家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吵架鬧騰什麽的,可這二人偏偏不走尋常路,要麽不鬧一鬧就開打,一個個的理由還挺充足。沉以北是:身為将軍之女,不可辱沒家風。沉慕是:我一個大男人還能被一個姑娘打趴下?

就這樣,皇帝瞅着這麽鬧下去不像話,只好早早先給沉慕封了個王爺名頭,在離宮城近的地方幫他置了個宅子。這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了,打鬧自然也就少了。

“自然好,外甥女這些日子看起來過得也不錯。”沉慕笑着同她寒暄了句。

好日子要到頭了。

沉慕腹議着。

他這一年過得還算是不錯的,至少不用天天跟自己這外甥女打架,哪怕是沒事跟武家那個小子鬥個嘴,好歹不用花力氣用得自己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是吧?沉慕曾經想過,這世間姑娘家,他見過女兒家愛哭的,見過女兒家愛裝羞的,可真沒見過像沉以北這樣的女兒家,她都快狠過武家那個小子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以北郡主到着實是同武家少爺有些相似的。比如都愛欺負沉小王爺,比如都愛捉弄沉小王爺,比如都會讓沉小王爺在自個兒身上讨不着好處。只是,前者只會使了別人去欺負沉小王爺,而後着,卻是親自上陣。

“你們這兩個小娃娃,從前就像是冤家一般,分開了一年,這見了面到像是生分了不少嘛。”昭容瞥了眼這兩個裝腔作勢的小娃娃,笑了笑。她可是養了沉慕好些年頭了的,怎麽會不了解自己這個弟弟?

“阿慕到底是個男孩子,這年歲大起來了,沉穩些是自然的。”沉蕭守對這兩個人的英雄事跡也是多有耳聞的,這不,眼看這兩個小娃娃最近見面的時候要多了,他早早就把沉慕召進來好好講了講道理,免得自己這宮牆內天天上演行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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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姐姐此行要備的物件準備的怎麽樣了?”皇後瞅了瞅這兩個孩子,忙岔開了話題。

昭容:“都備得差不多了。”

“此去北邊,路途遙遠,姐姐可得多備些東西才是。”

這堂上三個大人開始相互說些照容公主與大将軍的事,這兩根小蒜苗也開始擠眉弄眼,畢竟大人面前,這兩個小娃娃也不好直接就鬧騰了。

一直立在邊上被沉以北無視了良久的沉桓看着這兩個人,苦笑了聲,道:“父皇,兒臣也久未同以北妹妹還有七王叔見面了,兒臣想帶着妹妹一同去園子裏逛逛。”太子到底是這三個小娃娃中年紀最大的那個,看這兩個一直擠眉弄眼的王叔同妹妹,只好開口讓他們早些解放了去。

皇帝看了看懷裏的沉以北,又看了看沉慕,道:“罷了,皇兒你就領着他們好好逛逛吧,小心些,小心些。”

這三人聞聽此言,歡喜不自持,連忙行禮告退。

沉桓拉着沉以北一路走着,道:“北兒近期可好?”

“挺好的。”沉以北笑了笑,見沉桓面帶倦色,道:“太子哥哥最近過得如何?怎麽看着像是有些累的模樣。”

沉桓道:“近日太傅新教了些文章,我有些不太明白,夜間看書看得長了些,便不太夠睡。”

沉以北想到母親口中所說的那個老古板武太傅,又想到那個沒有娘親照料的武家小娃娃,心下又生出幾分憐惜來。

她扯了扯太子的袖子,踮起腳尖,道:“太子哥哥可要當心些,老爺爺不太會養小娃娃,太子哥哥可不被他養壞了。”

“會被養壞的也就只有你吧?”沉慕耳朵尖,聽到沉以北在議論武太傅,走近了幾步,道:“你這身上什麽味兒啊?”他湊過去聞了聞,轉手就把太子拉開,道:“侄兒莫要同此女走得太近,此女一身怪異味道,可別被她毒了去。”

沉以北一臉黑線。

沉慕一離了大人面前,這嘴賤的毛病可是一發不可收拾,刀刀切肉傷骨。

“七舅舅最近嘴上功夫見長,莫不是你手上功夫變差了,只能動嘴了?”沉以北覺得奇怪,這一年來,自己這個七舅舅說話是越發的厲害,像是專門拜了個師父去學這嘴上功夫。

“君子動口不動手。”沉慕擺了擺手,一派書生作風。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說罷,甩開沉桓的手,撲到沉慕身上便是一頓扭打。

一旁随侍的太監見着,尴尬的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要不讓奴才去将這二位主子分開吧。”畢竟這兩個可都是身份尊貴之人,他一個下人,可不敢随意上前。

沉桓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道:“他們卯足了勁是要打上一架的,不讓他們打暢快了,受苦的可就是我了。”

說着是打架,其實就是二個小娃娃鬧着玩,沉慕再怎麽說也是手下留情的,而沉以北也不會真把他打出來個三長兩短,不然自己母親那邊也不好交待。

他們二人打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沉桓識趣的走上前,用袖子擦了擦沉以北額頭的汗水,道:“可暢快了?”

沉以北面上大寫着一個爽快,她走到建在水池上的九曲廊橋上坐下,對着水裏頭的倒影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

沉慕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見她這樣,白了一眼,道:“臭美。”

“是是是,這天下就你是美的,不臭,別人都是臭的。”沉以北偏過頭,笑道:“七舅舅這麽美,美得都讓北兒覺得應當叫你七姨才是。”說罷,她還站起來行了個禮。

沉慕“……”

一旁看着他們打鬧的沉桓哈哈大笑,也行到了沉以北身旁坐下。“有你們這兩個冤家做伴,這宮裏頭的日子可不會無趣了。”

“對了,”沉以北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太子哥哥在武太傅那兒的時候可見過他的那個孫子,一個叫武棣之的小娃娃。”

“那是自然。”沉桓見她忽然問及此,遲疑稍稍,道:“不過他可不是什麽小娃娃了。”這武棣之不過比自己小上一歲,但他自小就在武太傅手下長大,一派老成書生模樣,怎麽着都同沉以北口中那‘娃娃’二字扯不上什麽幹系。

“我聽娘親說,他早早沒有自己娘親照拂,每日只能跟着老太傅一同過日子,想來也是凄苦。”沉以北一臉的可憐相。

沉桓聞言,又看着沉以北這幅模樣,着實不知道自家大姨到底是怎麽同人說這個武家小公子的。

其實這也怪不得昭容長公主,誰讓這武太傅不單是當朝太子的太傅,他也是自小就教過沉蕭守同昭容長公主的人。這昭容公主自小就在武太傅的‘迫害’下,讀着什麽四書五經,什麽史記,還時不時就要考試讓她賦詩,這昭容公主對這武太傅自是怕的緊。

“北兒要是看上那個小子了,你七舅舅我到是能給你作個媒。”沉慕少有見沉以北問起旁人,擺明了是要跟她較上勁。

“呸!”沉以北急了,跳下去撲到沉慕的身上,二人便在回廊上打滾起來。“就你最老不知羞!”

沉慕到底是男孩子,哪會打不過一個小姑娘,他翻了個身将沉以北壓下身下,道:“你看你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小小年紀就知道說謊了。”

沉以北被壓在他身下動彈不得,雙手伸上去扯住了沉慕的耳朵,道:“就你最讨厭,母親訓你的話,你怕是忘幹淨了吧,那這耳朵不要也罷。”

沉慕吃痛掰開她的手站起來,走到另外一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這回到是沒有說什麽了。

“你們兩個還要打到什麽時候呀?”沉桓着實憋不住了,笑着将沉以北從地上拉起來。

沉以北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微嗔道:“七舅舅為老不尊,我自是要奉陪的。”

這一個舅舅,一個外甥女,這兩人像是上輩子有仇這輩子命裏犯沖。

“是嗎?”沉慕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簪子,伸手晃了晃,道:“這個東西我怎麽看怎麽嫌棄,我看我還是看回去送給上次尚衣局遇上的那個小丫頭吧,她戴着好看。”

沉以北摸了摸自己的頭,這才發現自己父親送給自己的白玉瑪瑙梅花簪子被他拿了去。“你快還我。”

“追上我,我就還你。”說罷,他便從另一頭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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