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曉得自己一直昏昏沉沉。她不知道究竟是清宵在食物中下了藥,還是在屋子裏下了藥,她唯一所記得清的,便只有第一次來到這屋子裏的情景。
滴噠,滴噠,沉以北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醒來,她的眼皮很重,耳朵聽到一陣水滴的聲音,似近又遠。
“她快醒了,還有別的交待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她聽不太真切,像是清宵。
“我會履行承諾。”
他的聲音繼續響着,直到一陣石頭摩擦的聲音過後,屋子裏又安靜了。
沉以北蹙着眉,努力睜着眼,想要看清四周,模糊的視線內,有一個人影緩緩靠近她。
“郡主終于醒了。”清宵自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打開瓶蓋放到她鼻下,道:“好戲剛剛要上演。”
鼻息間嗅到的氣味很是刺鼻,沉以北閉着眼偏過頭去,再睜眼時,卻能清楚的看到四周。
這并不是她最初被囚的屋子。
這間屋子裏擺了很多燭臺,燭火将屋子照得十分亮,到是能讓沉以北将這屋子打量仔細。
這也是一間四面無窗的屋子,大致構造與最初那間有些相似,但這屋子的石牆上卻多了不少黑色斑點。入口處有一道鐵欄半懸着,在她的正前方安置了一個木架子,上頭依稀還可看到暗紅血跡。
“郡主渴嗎?要不要喝點水。”清宵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東西走了過去,沉以北蹙眉,那一碗東西看似清水,但透出來的味道卻十分怪異,像是一種花香。
她将頭偏過去,道:“今兒個就是你選的好日子?”她的語氣透着幾分不屑,又似有氣無力般。雙手被綁在木架上,她試着掙紮了下,也不知這繩子浸過些什麽,她越是紮掙,勒的就最緊。
“郡主別掙紮了,這繩子打的是擒骨結,你越紮掙,繩子就會越緊,況且……”清宵頓了頓,看着沉以北微微蹙起的眉頭,道:“這繩子在藥汁中泡了好幾日,郡主若再紮掙,吃苦頭的是你。”
清宵此話到是不假,沉以北不過紮掙少頃,手腕上的皮肉就被磨破稍許,傳來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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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将這水喝了,會減輕你的痛楚。”清宵一手擒着沉以北的下巴,一手将碗塞過去,他擒着沉以北的手用力十分之大,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清宵捏着她的下巴許久,都喂不下分毫,嘆了口氣,将手中的碗随意扔了出去。
“郡主可是自己選擇這條不歸路的。”他的語氣透着幾分無奈,像是被迫将她綁來似的。
“怎麽罪魁禍首反而說得像是一切都是我自找似的。”沉以北不屑,道:“怎麽,我說錯了?”
沉以北并不篤定尹灏是否會為了建功立業而來救她,她此時需要拖延時間,找尋機會。
沉以北見他并未回話,目光落到了他身後的一張木桌上。那張木桌上不知擺了些什麽,她只看到一塊紅綢,還有一個桌角。
“那桌子上擺了什麽,陪我上路的?”
清宵聞言,側過身子。沉以北定睛一看,那塊紅布下的,依稀像是一個人躺在上頭。
“郡主想聽故事嗎?”清宵走到木桌旁,伸手拂着紅綢,道:“從前有一對師兄妹,自幼青梅竹馬。有一日,他們去拜訪師叔,那個女子遇上了一個人,一個她一見傾心的人。她回去告訴師兄,想要一直留在師叔這裏,如此,她便可以常常見到那人。那個男子很是神傷,便獨自回了師門。男子回到師門,終日練武不問他事,他的師父發覺不妥,與他長談了一宿。第二日,那男子便下山去尋女子,待他來到之時,方知女子在數日前便過世了。”清宵說及此,忽頓了頓,而後右手一揚,将那塊紅綢掀起抛落。
“若再來一次,他一定會将女子帶走,哪怕她會怨他一生。”
沉以北仔細打量了下那紅綢下的屍骨。
那是一具早已化成白骨的屍體,她着了一身大紅嫁衣,嫁衣上繡着一對鳳凰,頭戴着一頂掐絲鳳冠。而她的臉上,還戴着一個面具,将她整張臉都蓋了起來。許是逝去長久,衣裳與她身上的飾物都沾着塵土,十分老舊。
“她就是你師妹?”沉以北不明白,情愛是否就真的有這麽大的力量,能讓人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奇跡而造這麽多殺戮。
“你看到了嗎?”清宵自說自話。“不對,你看不到,這東西遮着你了。”說罷,他便取下了那個面具,而面具下卻不是一個完整的頭骨,她的頭骨,都被砸碎了。
沉以北倒吸了口氣,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只是沒有見過整個頭都被砸碎的。她慶幸,面前的屍體已然化成白骨,若仍舊有血肉……
“若我死了,她也不能複活,那該如何?”沉以北知曉,以清宵此等模樣,怕是必有所行。
“那便請你代我轉告她,我是如何為她犧牲的。”清宵回答的十分輕松,像是篤定會成功一般。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他獨自沉浸在自己所編造的世界裏,就算心愛之人故去良久,他都深信還有再見的一日。
沉以北不知如何回答,只見清宵自一旁取來好些紅燭,将紅燭擺至木桌之上,将那具屍骨團團圍住。他取來一盞油燈,将紅燭點燃。那燈芯顏色很是奇怪,不似尋常燈芯是白色棉線而制,那根燈芯通體都是黑色的。
清宵将所有紅燭都點燃,跳動的火苗映照在身着嫁衣的屍骨上,像是要為她再平添色彩一般。
沉以北腕上的傷口越發疼痛,她如今全身無一處可用利器,猶如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清宵站在屍骨旁,手中拂塵輕掃,便聞得一聲輕微炸裂的聲音,便見屋內旁的燭火一應具滅,只餘得屍骨旁那一圈紅燭。
沉以北覺得現下自己的身子泛着陣陣冷意,像是有陣陣寒風掃過一般。
風。
風?
沉以北詫異,這石室四處無窗,何來風?
她仔細盯着屍骨邊的燭火看,那些燭火跳動着,給這具身着嫁衣的屍骨平添分風詭異,卻也帶給沉以北另外一個信息。
她不知道清宵會念咒訣到幾時,她只希望這陣風能趕快停下,好撐到援兵趕來。
“郡主,時辰到了。”他将手中拂塵掃了掃,自袖中抽中一把匕首,道:“記得替我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她。”他緩緩靠近沉以北,屋子內沒有那些燭火,變得十分灰暗,沉以北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覺到一個黑影愈來愈近。
“哐當。”
一聲物件落地的聲音傳來,沉以北沒有等到利刃穿透她身體。
“北兒!”
這聲音的主人,是沉軒。
不過晃眼,便看到一堆兵士舉着火把進來,将這屋子重新點亮。沉軒執着匕首将綁着她的繩子割斷,而她面前卻倒卧着清宵道人,他睜着眼,神情卻沒有一絲痛苦不甘,仿佛心願得了。
“北兒,北兒。”沉軒搖了搖她,急道:“北兒你沒事吧?”
沉以北沒有理會沉軒,此時她的眼裏只有倒在地上的清宵。
為什麽?為什麽會如此輕易,為什麽他毫無反抗,明明他的功夫非是俗類,他應當也該察覺到有人進入才對。為什麽,他的神情會是如此,坦然。
沉以北腳下不穩,身子倚靠着沉軒,忽然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沉軒将她從石室中救出來,她足足昏睡了三日。這三日,她手腕上的傷愈來愈重,傷口潰爛化膿,太醫給她換了好些藥方子,卻未見好轉。
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沉以北獨自坐在廊下,吱吱在屋頂上曬着太陽。這幾日,她的身上滿是藥味,吱吱也不太愛靠近她了。
“記得替我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她。”
她的腦內始終回想着清宵道人最後說的話,她記得他說話時的語氣。他仿佛就像是兩個尋常朋友互相囑托一般,那麽自然,那麽篤定,明明她死了,而沉以北卻還活着。
她還活着,所以她只能給活人帶話,無法帶給死人。沉以北想,也許清宵是想讓她把話帶給一個活着的人。可是,他所愛的人已經故去,他為了複活那人,不惜造下殺戮。
這并不像是在做戲。
可是,為何單單要在最後說出這樣一番話呢?
“你還在想着那日的事?”沉軒站在一旁看了良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端着碗湯圓走了過去。“你這幾日都沒怎麽吃東西,先吃點湯圓吧。”
沉以北搖了搖頭,道:“我總感覺清宵已經把他想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他是安心赴死的。”
他一心想要救自己心愛的人,可是他還沒有救到,甚至連沉以北都未受傷,為何會死得如此安心?
“人都已經死了,旁的事,咱們也做不了準。這是月濃給你親手做的湯圓,你好歹吃上一些,這幾日下來你的下巴都尖了。”沉軒嘆了口氣,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就別再想了。”
“北兒!”
沉以北正要說着些什麽,便聞得外頭傳來一陣叫喊,她偏頭望去,院門處已站着不少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4,下一部小說絕對要存夠十萬字再發,嘤!
☆、二十五章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手上的傷,這些日子,沉以北總覺得自己眼神越來越不濟,看着遠處的景致總覺得模糊不清。
她聞得院門處有人喚她,定睛看了許久,等人走近了,方看清是沉桓與沉慕一同回來了。
“兄長怎麽來了?”沉以北疑惑不解,這從出行至今應當只過了七八日,他怎就如此快就回轉京師?
沉軒見是沉桓來了,連忙上前欲行禮,卻不料沉桓等人直接擦身而過。
“傷得如何?”沉桓到是未回答她的疑惑,他幾步上前,坐到沉以北身旁執起了她的手,動作輕~盈,神情像是對待一件極為珍視的珍寶。“可讓太醫來瞧過?”
沉以北笑了笑,道:“不礙事,張太醫說了,只是破了點皮,過幾日就好。”她瞅着沉桓那着急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不動聲色将手抽回,沖着沉慕道:“七舅舅今兒個怎麽對北兒這般好,都不捉弄北兒了?”
沉慕扁了扁嘴,亦是走到沉以北身旁坐下,道:“我看你這不是傷着了嗎,萬一要再被我給氣到,一病不起那我可不是要養你一輩子了?這買賣可不劃算。”
沉慕雖是心中亦對沉以北擔心不少,但嘴上卻是絲毫不肯讓步,話是這般說着,眼睛卻是盯着她纏着紗布的手腕不放。其實沉慕也曉得,這不會是尋常破皮,以沉以北這種性子,加之她自小長在軍營,若不是真傷到了她可不會纏上紗布。
“喏,一點點小傷,張太醫非要讓我纏這麽厚的紗布,又不是纏得厚了就會好得快。”許是注意到沉慕的目光,沉以北拉了拉衣袖,将手往袖內又縮了縮。“軒哥哥,我有些餓了,能否請你讓小竹備些吃食過來。”
她看着獨自立在院中的沉軒,神情有些尴尬。
沉以北知曉,自己這番話有些不妥。但她更清楚,若是此時不給他一個離開的機會,只怕沉軒會更加難堪。
沉軒的父親事敗,一族被貶為庶民。若是當年事成,那如今的東宮太子便會是沉軒的兄長,亦有可能會是沉軒。而如今,他卻只能同尋常百姓一般,連見着幾個小官都需行禮。
這又如何能不讓他感慨?
“你這幾日都不曾吃過些什麽,我讓小竹去備些清淡的,你呀,可不許再只吃幾口就稱飽了。”沉軒聽聞她一番話,也曉得她的用意。他對着沉恒同沉慕行了一個大禮,道:“草民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七王爺,請恕草民先行告退。”
沉桓擺了擺手,算是讓他離開了。
“他怎麽來了?”見沉軒身影已出院門,沉慕方才開口,道:“你怎麽好直言喊他一聲哥哥,若是讓有心之人聽去,仔細作你的文章。”
對于沉以北這些無心之話,沉慕聽着很是不順耳,當年之事他是全都看在眼裏的。好在他當年年幼僥幸逃過一劫,若不然此時想必也同沉軒一般無二了。
“能作什麽文章?”沉以北對此到是不以為意。“我只是一個女子,他的父親是犯了錯,也受到了懲罰。但當年,他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他自幼待我也不薄,我亦習慣喊他軒哥哥了。大家都是同宗血脈,身上流着的血都是一樣的,雖說人分三五九等,但不該是在親人之間呀。”
她也是曉得沉慕此話的意思,畢竟今日還有沉恒在此,若只有他與沉軒,想必也會一同坐下來好生閑談才是。
沉以北說完這番話,伸手拉了拉沉桓的衣擺,道:“兄長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滬城赈災之事辦妥了?”語罷,她又将院中幾人打量了下,道:“怎麽不見武家小娃娃?”
“我同七皇叔先行一步回來,大致的事都已經辦妥了,後續交由棣之處理着,出不了什麽岔子。”沉桓如是說着,又看了看她,道:“不過幾日不見,怎就出了這種事?”
“也不是什麽重要之事,只是遇上了一個執念頗深的人罷了。”沉以北遲疑稍稍,同沉恒與沉慕一同行至內堂,将那清宵之事與他們二人又說了遍。“好在軒哥哥讓月濃姐出面,擺來官兵相救。”
沉慕聽着她訴說着清宵的所作所為,一直沉默不語。這并非是他所認識的清宵,他是那般道骨仙風,一個讓自己覺得仿若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不是是一個滿手鮮血,十惡不赦之徒。
他還記得二人初相遇時,他在京郊楓林裏,清宵一襲白衣,手執一把滿繪水墨荷池的桐油傘,獨自站在楓林湖畔。那日的天,下着小雨,林中霧氣袅袅,片片楓葉飄落湖面。那一瞬間,沉慕仿佛身臨仙境,見着了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他亦記得,當初在為搬到許氏,清宵夜探太師府,險些丢了性命。那夜,他渾身是血,鮮紅的血液染在他白色道袍上,像是一朵朵盛開在冥界的彼岸花,紅得刺目。
“有此,便可太平。”
那夜,他将許太師私下的勾當證據取來,對他說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而如今,他卻殺了這麽多無辜之人。
說實話,沉慕不信。
“他不是自願的。”沉以北伸手拂上了沉慕的手背,道:“他是受人脅迫的。”
“何人所為?”沉慕聞言,神情為之一震。他本就不信清宵會做如此兇狠之事,此時聞得沉以北這番話,自是迫切想要知曉內情。
“這個我并不清楚。”沉以北搖了搖頭,道:“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裏他為了救自己的師妹所以才殺了這麽多人,只是為了起死人活白骨。只不過……”她頓了頓,回想起他那日的神情,道:“我問他,若是他敗了,殺了我也救不回他心愛的女子,那該如何。他說,讓我代為轉告,告訴那個女子,他有多愛她。”
其實這幾日,沉以北也算是大致想清楚了些。她想,清宵的師妹應當還未死,只是被人囚禁了,而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殺了沉以北,這一切應當是一個局,一個為她而設的局。
只是,她不明白,殺人命案早在數月前就已發生,為何最後選定的人會是自己。畢竟,她回京城也純屬巧合,她的出現應當是在執棋者意料之外才對。
“我不了解清宵為人,但是我想,他對她師妹那份情應當不假。這些日子我也托人去打聽過了,那日擺在地底石室中的那副骨架非是女子,而是男子的。我想,他師妹應當未死,有可能被人所囚他為了相救才會為人所用。”沉以北端着手中的茶盞思慮良久,又道:“只是,我不清楚他是否已然預料到了自己會死。若他已然知曉,自己此行必定會死,那他又如何篤定自己師妹能安然無恙?”
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透着幾分說不通。
人心是這世上最難掌控的東西,面對一個要挾自己的人,他又是哪裏來的自信那人會依約而行?
“你說,那日離開刑部,尹灏跟了你一路?”沉桓細細想了許久,道:“你當真将他甩開了?”
沉以北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道:“我是将尹灏甩開了,但我曉得他必定會派人跟着我。所以,我遇上清宵故意引我入局之時,才會一門心思只想跟上去,畢竟身後頭還有尹灏的人跟着。尹灏雖說沒必要來救我,但若是事成,也算是功勞一件。”只是,她不明白,為何最後來救的人不是尹灏,而是沉軒,而且,時間卡得那般好。
“北兒的意思是……”沉慕回想起尹灏素日行~事,道:“尹灏此人若想布下此局也非不可能。以他素日行~事,斷不會有此功勞都不去奪。”
“确實是這個理。兄長,”沉以北伸手按住沉桓的手,道:“尹灏此人心機頗深,兄長還是小心些為好。”
其實沉以北還想說,讓他也小心些自己的太子妃。但轉念一想,畢竟這是他們兩夫妻之間的事,她若說出來免不得會傷了他們夫妻感情。都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若是尹子鳶本就是個想要一心輔佐自己兄長的人,她這一席話便是害人夫妻失和了。
沉桓低頭看着那雙握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不像尹子鳶那般柔弱無骨,常年舞刀弄劍的她,手上都存着一些繭子。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沉桓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沉以北,道:“你這些日子便随我入宮吧,待傷養好了些再出宮。”
沉桓想要讓她入宮,這樣,他也方便照看着她。當然,他也是存了私心的,他私心裏希望能夠日日看着沉以北,就像兒時一般。
“啊?”沉以北蹙了眉,一想到宮裏頭她要守的那些規矩,腦殼就發疼。幼時的她可以不守,大不了稱之為兒童心性,但如今她已成年,若再守不得宮中規矩,那便是落人口實了。
“就北兒這性子,你還是讓她留在月濃這處吧,她到底是個姑娘,同月濃在一處也方便些。雖然她假了些,不怎麽像姑娘。”沉慕真真是幫着說話也不忘踩她幾腳,明明是看出她不願入宮,卻非得在最後再說道說道她。
“罷了。”沉桓苦笑了下,到底還是要她願意才行呀。
三人說及此處,外頭小竹備下了吃食,領着仆人将膳食擺上了矮桌。沉恒同沉慕一路行來也未進食,便同着沉以北一起用了些。
三人用過吃食,沉桓便先領着人回宮了。
“你還有旁的話要問嗎?”送走沉桓,沉以北偏頭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沉慕。
“告訴我剩下的。”